第19章 求生第十九天
是个女人的声音。
祁凌屿目光穿透车窗上的玻璃往外看去。
身影模模糊糊,只能隐约看见对方身披一件黑色披风。
“啪!”
门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女人身体甩在车身上,她手里紧握着一根开裂的铁棍,棍子中央被丧尸咬住。
“嗬!”
丧尸颈项处的骨头凸出,断断续续的气音声从咽喉里漏出。
它的牙齿被铁棍硬生生撬断,红色和青黑色的血液交杂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可怖。
女人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握住铁丝已经完全翘起来的棍子,掌心被磨蹭得血淋淋的,浓稠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引得脸上沾着泥泞的丧尸愈发躁动起来。
“救救我!”
女人不死心地嘶吼出声。
丧尸龇牙咧嘴地狂嗥,布满泥土的嘴里喷出血沫。
与此同时,铁棍开始有了断裂的声响。
就在女人要绝望地闭上眼的时候,下一秒,她感觉到身后的车窗缓慢地下拉,暖和的细风顺着罅隙吹拂到门外。
开了一指的空间。
“呯!”
枪声响起。
女人瞪大双眼,丧尸咬合的力度小了,她眼睁睁地看着丧尸眉间出现了一个血洞,脑浆也喷洒在脸上。
丧尸嘴巴一张一合,几秒后,便砰然倒地,一动也不动。
车窗徐徐下降,女人呆滞地转过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黑沉沉的眼眸,宛如潜伏在暗处的野兽,再然后,便是掌心握紧黑色□□,枪口正对着女人所在的方向。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祁凌屿怀里抱着睡得安稳的周噗噗,他略微抬头,看向女人。
在看到祁凌屿的那一瞬,女人忽地就感觉浑身上下发软,手里拿着的铁棍的跌落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地上。
而后她掌心撑地,不由自主地大口喘着粗气。
“祁哥!”
光头从另一辆车上探出头来,他使劲挥了挥手。
祁凌屿手里的枪在虎口处打了个柔顺的转,也就眨眼间,他便将枪收好。
视线落在浑身上下发着抖的女人身上,他没说话,只是开门,站在实地上。
见祁凌屿下车,光头一行人也没有犹豫,纷纷打开车门。
祁凌屿戒备地环顾四周。
暴雨过后的森林格外寂静,枝干四周缠绕着雾蒙蒙的水汽。
“今晚就在这里扎营吧。”祁凌屿收回目光,“修整一晚上,明天出发。”
“好嘞!祁哥!”
光头立马挥手,二话不说地就招呼弟兄们开始整理扎营要用的东西。
背对着祁凌屿瘫坐在地面上的女人听到祁凌屿说的话,她立马回过头,掩在披风帽子下的眼睛牢牢盯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祁凌屿身上。
女人哑着嗓子开口道:“你能不能收留我?”
祁凌屿余光斜睨了女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周噗噗重新坐在副驾驶上。
“我知道你是他们的老大,你有能力收留我!”
女人脏破的披风还在往下滴水,受伤的双手抓住地上的泥土,可她恍若未闻地抬头盯着祁凌屿。
睡梦中的周一元不安稳地转了转头,惨白的脸颊被滚烫的温度烧得通红,似乎连鼻头都变得绯红。
由于高烧,他红润的双唇变得皲裂,嘴巴微微张开呼吸的时候,会有急促的喘息声从鼻腔传出。
祁凌屿略微蹙紧眉头,他伸出手,手背贴近周一元的脸颊。
原本稍微降低的温度又重新烧了起来。
祁凌屿俯下身子,轻轻在周一元耳边呼喊,“周一元?”
“……”
周一元意识不清地嘤咛了几声,完全昏迷了过去。
祁凌屿站起身来,掠过还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光头,生火烧水。”
光头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副驾驶里面烧得正厉害的周一元,立马停下手里的事,赶紧开始架锅烧火。
被众人完全无视的女人抿了抿唇,她站起身来,不依不饶地跟在祁凌屿身后。
褴褛的披风带起淤泥,过大的帽檐下露出女人白皙的下巴,她哑着嗓子絮絮叨叨:“我是从东区那边过来的,东区已经没有多少物资了,所以我离开了东区。”
“一路上我遇到了很多丧尸,求求你,我只是想活下去……”
祁凌屿置若罔闻,他小心翼翼地把周噗噗放在了后座上,然后拿起放置砸一旁的矿泉水,指腹沾了点水。
他动作轻柔地一点点涂抹在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求你了!”女人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在一旁的光头没忍住回头看了女人一眼,后者浑身上下都带着割裂的伤口,乍一眼看过去,有的口子已经化脓,正向外流着清黄色的脓水。
祁凌屿头也不抬地说:“据我所知,东区那边物资很足。”
隐含意思是,女人没有说真话。
被戳穿的女人有一瞬间的慌乱,她死咬下唇,低垂着头,放在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
光头将一根木头扔进火堆里,不忍心地扬声劝了一句:“妹子,你有事儿直说,祁哥不是那种冷血的人!”
女人嘴唇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眼神仓皇地往四处瞥,目光触及到躺在车内艰难张嘴呼吸的周一元,没有多少犹豫,焦急的声音从喉咙里滑出,“我、我有药!我带了抗生素!”
在丧尸横行的这个世界,除了食物以外,医生和药物是仅存人类都必争的物资。
祁凌屿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直起身子,扭头直直看向梗着脖子硬是往下说的女人。
“他生病了,是吧?你们需要药。”女人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高烧的周一元,她怀揣最后一丝希望说道:“只要你能收留我,我身上的药都给你!”
沉默两秒,祁凌屿幽深的眼眸望进女人眼中,“可以。”
“你、你怎么保证?”女人倏地抓紧身上的披风。
药物是她身上唯一的筹码了。
祁凌屿扭头看向不远处看戏的光头,下巴微扬,“你跟着他,他会照顾你。”
女人转而看向光头,对方是刚刚唯一出口帮她的人。
光头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祁哥,我吗?”
他一摸自己光滑无比的头顶,“好家伙,除了红姐,我还是第一次照顾女人。”
身后的弟兄们听了这话都忍不住哄堂大笑。
“光头,等我回去要告诉红姐!”
“到底是你照顾红姐、还是红姐照顾你啊?”
“小心回去挨打!”
“……”
之前紧绷的气氛很快便缓和下来。
光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他远远地朝女人打了声招呼,“诶,妹儿,怎么称呼?”
女人悄悄回头看了看面色如常的祁凌屿,手指在披风上蹭了蹭,犹豫片刻,才小声地开口:“蒋玉。”
“成!既然祁哥发话了,你跟着我就好了!”光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死!”
蒋玉凝视着面露笑容的光头,紧绷的神经这时候才慢慢松弛下来。
“药呢?”祁凌屿向蒋玉伸出手。
蒋玉一怔,然后她慌慌张张解开紧捂住自己的披风,“这、这里!”
原本笼罩在披风下的蒋玉此时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气里。
眉眼间带着些瑟缩,但是分毫不影响蒋玉有一张漂亮的脸,嘴角处有一颗黑色的痣,只是那颗黑痣此时被大面积的淤青给覆盖住。
蒋玉展开自己的披风,“全部都在这里面。”
从外表看起来破烂不堪的披风,内里却是完好无损。
隔层处整整齐齐地夹着七八盒药,并且还有三四根包装完好的医疗用针。
蒋玉伸手,正准备将披风脱下来全部递给祁凌屿。
“不用。”祁凌屿淡淡开口,“给我一支抗生素和一盒消炎药就好。”
蒋玉搭在披风上的手一顿,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注视着面无表情的祁凌屿,“你……你不要全拿走吗?”
“筹码,不能一次性用完,不是吗?”
祁凌屿摊开手,他看着蒋玉迟疑放在手里的药,“谢谢。”
说罢,祁凌屿拿了药便走进副驾驶,忽地关上了车门,徒留下蒋玉还披着自己的披风发愣。
蒋玉伫立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她双眸浮现出茫然。
他为什么不一次性将药全部拿走?
光头将锅里的热水倒出,他端着热气腾腾的水走到车门前,“玉妹子,祁哥不是那种会占你便宜的人!”
蒋玉不解:“?”
光头拿矿泉水合了合滚烫的热水,他摸着下巴,“怎么说呢?给你留条后路吧。”
旋即他摆摆手,“放心,别想那么多。”
话音刚落,车门就忽地被打开。
车内,周一元仰躺在放平的椅子上,袖子略显凌乱。
一支用完的抗生素随意地放置在一旁。
祁凌屿坐在副驾驶座上,轻轻睨了光头一眼。
光头嘿嘿一笑,立马将放置成温热的水举起,“祁哥,来,水!温度正好!”
祁凌屿接过杯子,他扭过头,将消炎药抵在周一元毫无血色的唇边。
手指卡在周一元下巴处,药丸含进对方嘴里,祁凌屿迅雷不及地将水灌了进去,掌心托着周一元的颈脖子。
昏迷中的周一元本能地用舌头抵住苦涩的药,就是不愿意吞咽。
大量热水顺着唇角往外流,最后濡湿了祁凌屿的手。
祁凌屿动作强硬地用指腹探进周一元喉咙里,按压住药片,“周一元,咽下去。”
“……”
周一元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
咽了下去。
祁凌屿给周一元擦了擦嘴角,又重新将被子给对方盖好。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给过旁人一个眼神。
蒋玉站立在一旁,她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切。
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们两个人的动作,也太亲昵了吧?
光头倒是没有多惊讶,他扭头,对蒋玉说:“走走走,我们准备今天的晚餐去!”
蒋玉站在原地,看着祁凌屿的侧脸,固执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直到光头再次开口说话,她才咬了咬下唇,不甘地转身离开。
身旁的两个身影远去。
祁凌屿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周一元逐渐红润起来的嘴唇,他掩了掩毯子,视线转向窗外。
远处,先前死亡的丧尸尸体被人拉到一丛灌木后,被枝叶遮挡住,只露出半张青黑色的脸。
祁凌屿愣了愣,顷刻后,他猛地打开车门,疾步走到丧尸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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