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末路断平生
忽然，老者注意到了伫立殿门处的秦箫。
翻云覆雨，如此好事，若有人在一旁，岂不大煞风景？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目光闪烁不定。
下一刻，他厉喝一声。
“秦箫，你勾结邪道，误入邪途，更欲侵犯同门师姐！”
“幸被我及时制止，但你罪不可赦！”
“念在你我师徒一场，本座只废你修为，将你逐出昆仑！”
“你，可有不服？”
秦箫无力地垂着头，没有应声。
忽然间，一道掌风将他拍飞出了大殿，撞击在坚硬的石板上。
“来人，将此孽徒给我扔出昆仑！”
大殿之门随即紧闭，无人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又上演着怎样的肮脏勾当。
只能够见到殿外，那趴在地上犹如死狗般的秦箫。
昆仑山四周皆是各种灵山大川环绕。
云雾弥漫，灵气朦胧而氤氲，地势极高。
隐约间甚至能望见有着仙鹤翩跹掠过，此地祥和宁静，当真是一片人间仙境。
这里，就是昆仑道院，东胜域正道势力中的翘楚宗门。
这是秦箫曾经仰望的一方名门大派。
而此刻，这所谓的名门，却是令他浑身发寒，瑟瑟发抖。
“呸！正道耻辱！踏入邪道不说，竟还想侵犯自己的师姐！”
“我记得柳师姐对他那么好，他却还对自己的师姐图谋不轨。这样的人，当真是我昆仑道院的耻辱，武道败类！”
“大长老怎么就只废了他？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
周围传来的谩骂和唾弃，重重地砸在秦箫的心头。
“赶快滚吧！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有人踹了秦箫一脚，想让他起来。
然而，秦箫连爬起来的力气都已经没有，只能无力地趴着。
“把他扔出去吧，不要让这种畜生玷污了我昆仑道院！”
“谁来扔？这种恶心的畜生，我怕脏了我的手！”
秦箫痛苦地闭着眼睛。
这声声讥讽谩骂如同刀割，刺骨而冰寒。
他甚至在其中听见了不少熟悉的声音。
往日里那些对他亲切地打着招呼，见了他便是唤一声‘秦师弟’的师兄，如今都变了副模样。
他虽然是闭着眼睛，却也能想象得到，众人那张充满了冷漠厌恶的脸。
忽地，大殿的门打开了，一道倩影莲步款款走出。
“柳师姐？你没什么事吧？”
“柳师妹，那畜生没把你怎么样吧？”
“柳师妹，那个人渣败类如此毫无人性！为什么不杀了他？”
此时柳媚颜的脸色微微潮红，她低着头，眸中却是毫无光彩，犹如没有生机的死人，又恍若一尊傀儡一般。
众弟子不解地望着她。
约莫三息过后，这个柳媚颜的眼中，才是恢复了光彩。
她抬起头，眼中光芒点点，一抹怜惜闪过。
“小师弟，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对我……对我有那种想法……”
她长叹一声，神情凄凉。
“师尊念在昔日情分，让我将你带下山去，此后你便好自为之吧！”
说着，她的手上，一缕真气浮现，瞬间就提起了秦箫。
“多谢诸位师弟师妹的关心，我没事。”
柳媚颜轻轻一笑，身形掠动。
顷刻间便是提着秦箫朝着山门外走去。
“见过柳师姐！”
“柳师姐手中的人就是那个败类秦箫么？真是可耻呐！”
“我看啊，还是杀了解气！这样的败类畜生，活着有辱我昆仑名声！”
“柳师姐，杀了他吧！”
一路上谩骂声不断，柳媚颜只是对着周围的弟子微微点头。
“小师弟，他们都想让我杀了你呢。”
山门之外，柳媚颜提着秦箫走下了昆仑山。
“咳咳！”
蓦地，秦箫剧烈地咳出一口鲜血，意识渐渐清醒。
“我求你杀了我吧。”
秦箫面如死灰，双目混沌，黯淡无光。
他的心中，死志已然萌生。
他从未想过，他最尊敬爱戴的师尊，和他最感激，甚至心生爱慕的师姐。
竟会那般脏脏的苟合，这种冲击更甚过对他的欺骗和利用。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此刻的他，只想一死。
“咯咯，小师弟，难道你就这么想死？”
柳媚颜看着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小师弟，眼眸深处浮现一抹怜悯之色。
她附在秦箫的耳边轻声说道：
“小师弟，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很快，你就会得知，我亲手覆灭昆仑道院的消息！”
说到这里，她的身上也是绽放出了带着极度仇恨的杀意。
秦箫黯淡的瞳孔微微一缩，手指无力地动了动。
他不明白柳媚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可他明明亲眼看见……
“呵呵，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女人？”
“还是说，你觉得师姐我就是一个下贱的女人？”
柳媚颜冷峭一笑，像是自嘲，意味深长。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最终，她将秦箫放在了山脚下。
随即又取出了一块贴身玉佩。
“这块玉佩，可在你遇到危险时，保你一命。”
她轻叹一声，身影消失在了山下。
秦箫双目泛着血丝，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玉佩。
屈辱和痛苦的情绪想令他将其扔掉。
可是一番挣扎，他最后的一丝理智终是占据上风，止住了他的动作。
或许，这块玉佩是他活下去的关键。
他低垂着头，无力地在往前走着。
脑海之中依旧回想着之前柳媚颜的那一句话：
她要亲手覆灭昆仑道院？真的吗？
秦箫不清楚，他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柳媚颜依旧还是那个疼他的师姐。
然而，身上清晰至极的痛楚，丹田处的血洞。
无不是证明：这并不是梦。
大雨，渐渐下起来了。
寒冷的雨水破开层云，若有千钧。
雨滴重重砸落在秦箫身上，令得修为尽废的他，忍不住浑身颤抖。
此时，天际之上黑云密布，片片雷霆划破苍穹，闪烁的电弧令人心悸。
这种天象已经持续了数日，秦箫原本并不曾在意。
可此情情景，闻此雷声。他凄凉一笑：“上苍，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公？”
大雨，愈发急骤。雷声，愈发暴烈。
仿佛苍天含怒，降灾人间。
霍然间，一条骇人可怖的裂缝横贯天边。
霎时，层云中落下了一道黑色雷霆，恰是劈在了步履踉跄的秦箫身上。
弥留之际，他含怒一吼：“若我秦箫不死，来日必定斩你丘止风项上人头！”
……
[有言道：忍尤攘诟心如死，六月飞雪宁无冤？见者唾之闻者骂，千夫指，少年末路断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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