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五月进入结尾开启了全新的六月，天气渐热时不时还下一场雨。
沈初再次去奶奶家之后是在端午放假，他帮奶奶的雏菊盆栽照料好。
雏菊花已经过了开的最茂盛的时候，盆栽里面只留着一些花梗和青绿色的叶子。
他带了一些从街上买来的粽子带给奶奶，再去搬着墙沿上的盆栽，一直呆到黄昏便回去了。
从巷子里面出来，他看见了眼对面的警局，驻步望了会，抬腿回家走。
路边的樟树绿的茂盛，遮住满天光阴。
阳光徐徐的照在地上，斑驳一片，他沿着河边走，小贩推着车子在前面叫唤着，“荷花灯，十块钱一盏。”
“拿一个。”
沈初停在摊位面前，掏出钱给他，接过小贩递过来的荷花灯。
河边四周散着些零零散散的人，离近岸边，四处围着木栏，有一处有着石阶，阶梯沿进河里。
他往那走，离水面还有一段阶梯的时候，他蹲下把捧在手心的荷花灯放走，视线跟着荷花灯的影子越飘越远，他想的愣神，站起身就往下走。
水浸过鞋子，他感到一丝凉意。
“你干什么呢！”
有人扯了他一把。
沈初被来人扯的晃了晃身体没站稳直接坐了回去。
他朝旁边看去，对方穿着一双黑色的马丁靴，同色的工装裤配了一身白体恤。
对方的脸晃得他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看清来人的脸时他的心脏停了一会。
纪云尽穿着常服，低头看着他。
沈初只见过他穿警服的样子，这一次的常服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平时的警服衬着纪云尽一丝不苟，带着一些威严，让人敬畏三分，而此时就站在沈初面前的纪云尽穿着常服拉进了些距离，又透着他性格里面的张扬。
他看见对方和他一块坐下。
“年纪轻轻就寻思着要跳河啊？”纪云尽看着他。
“我？”沈初反应过来，“……我就放了个花灯，没想着跳河。”
“你的意思是放河灯是把自己也放进去吗？”他盯着沈初的脚。
水浸湿了他的小白鞋，他抬了抬脚，湿答答的还滴着水。
“没注意。”
他听见对方轻哼了一声，声音里面带着笑。
“也不知道在骗谁。”
“真没想，要不然你也抓不住我。”沈初朝他看过去。
对方的头微微仰着，眯着眼看着远处，纪云尽好似察觉到他的目光，收回眼神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看见对方的眼神亮晶晶又散着嚣张。
“你可以试试，跳水里我也把你捞回来。”他笑着。
水面荡漾着波纹，一圈圈的散开。
黄昏将近映着天边霞红一片，周围嘈杂着，纪云尽扭着头看向围栏上处。
“你等着。”
他丢下这一句话便往上面走。
他看见纪云尽在卖荷花灯的小贩摊前停下，他手里挑着各色的灯，嘴里跟小贩说着些什么。
周围围着些女孩子，她们脸红着推推搡搡，最后一个女孩子站出来，走进纪云尽跟前，眼里藏着欣喜又害羞。
纪云尽朝她笑着，说了声什么，然后看见她红着脸怔怔的看着他。
“沈初！”他喊着，“过来。”
女孩子顺着他的喊声看见了在岸边的沈初，女孩子看见对方，表情愣的一瞬又出现了一些尴尬。
“怎么了。”
纪云尽手里握着毛笔，左手摊着灯，他朝沈初递了递。
“我已经放了一个。”
“再放一个，”他把毛笔塞进他手里，“题上字。”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沈初无奈。
“题了字跟没题字的能一样吗。”他笑着。
沈初接过，无从下手。
“我不会。”他干瞪着灯，默了半响，放弃的说着。
他把灯塞还给他，“你帮我写。”
“嗯！？”纪云尽带着笑，“写什么。”
“升官发财。”
沈初破罐子破摔。
看见他的动作一愣。
“挺现实的，很好。”纪云尽握着笔在荷花瓣什么写着。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带着些茧，意外的好看。
帮他写完，他又拿了另外一个。
沈初余光瞥到，对方一笔一划的写着：美梦成真。
四个字。
……
“怎么了。”纪云尽瞧见他神色怪异。
“你也……挺现实的。”
旁边那个女孩子在旁边看着，噗嗤笑出声。
“可以帮我写一个吗。”
“不行，要收费，你让老板帮你写。”他把笔放下，捧着灯，抓着沈初的手臂往河边走。
沈初看着花瓣上面的字，墨迹还未干，字迹一笔一画透着下笔人的嚣张，他突然不想放了。
纪云尽把灯放走，看见他还在跟荷花灯干瞪着眼。
“怎么，舍不得放了？”
“……嗯。”
沈初诚实的说着。
“那再买一个。”他作势就要起身去买，沈初抬手扯住了他。
“不是，”他指着那处字，“你的字很好看，我……不想放。”
纪云尽轻轻的笑出声，“下次我直接给你写满一张纸。”
“可以吗？”
“嗯。”他看着沈初小心翼翼的问着又带着一点期待，“到时候给你题一整张的升官发财，你就可以贴在墙上天天看着，怎么样。”
沈初整个脸垮掉，不好意思的说着，“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
“随便你。”他捧着灯放在水面上，默了半响又补了句，“不许写升官发财。”
“那我也不能白给你写吧。”纪云尽瞧着他。
“请你吃饼。”他想了想，“我没钱，也请不起别的。”
“算了，我有钱。”纪云尽站起身低着头看着他，“请你吃烧烤去不去。”
沈初没答应就被对方拉着站起，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走，直到走到烧烤摊前，他听见纪云尽朝老板喊了声。
他把沈初按在小桌前坐下。
“有没有什么忌口。”纪云尽坐在他对面，周围有些嘈杂，沈初没听清。
“什么？”
“能不能吃辣？”他翻着菜单。
“不太能吃。”
“老板，羊肉，牛肉，鸡胗，鱿鱼，腰子，土豆片，韭菜各来十串，再拿两瓶啤酒，不要辣。”他看向沈初，“你喝什么。”
他还没想，纪云尽就朝老板开口，“算了，再拿一瓶豆奶。”
“小孩子不能喝酒。”
沈初小声的嘀咕着，“马上就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了。”
“你说什么。”他的话被周围的声音掩过，纪云尽还想再问，有人岔开了他的话。
“纪警官，今天怎么吃的这么清淡了。”老板在烧烤架前朝他憨厚的笑着。
“有小孩，吃不了辣。”
老板瞧了眼两人，“今天原康没来？”
“他今天值班。”
沈初拿着刚上桌的豆奶，插着吸管喝着，听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句，后面纪云尽止住了话头，朝自己看了眼。
“我去买个东西，烤好了你就先吃。”
他看着纪云尽去了旁边的超市。
天色渐暗，沈初并不着急回去。
街边没有风，有些燥热，他安安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嬉笑声感觉有些久违。
“烧烤，好了。”老板把一盘子端过来，“小伙子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啊。”
沈初朝他点着头，“嗯，第一次。”
“纪警官除了原康还是第一次带别人来，烧烤也不加辣，我还以为是哪个小姑娘被他拐过来呢。”老板朝他笑着。
“你尝尝，味道肯定没得差。”
“好。”
纪云尽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沈初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露出他通红耳朵。
“怎么了，”他走到沈初跟前看见他的脸，笑着说，“你这表情跟被调戏没什么两样。”
然后沈初的脸瞬间红了。
“给，你换上。”
沈初愣了愣，看见了他手上提着一双黑色帆布鞋，他蹲下放在他面前，伸手要去捞他的脚，“码数应该没买错。”
他躲了躲，“……谢谢，我……我自己来。”
很意外，鞋41码的，他穿着刚刚好。
纪云尽坐回对面，“合适吗？”
“刚好，可以。”他又补了句，“谢谢。”
他踩着鞋底，感觉到脚底一片滚烫，暖洋洋。
沈初的胃口不是特别大，先前就捧着瓶豆奶喝完，吃完几串之后他就停下手拿纸擦着嘴角望着远处。
纪云尽看着他，“你这是小鸟胃吗。”
他转回头眨了眨眼，“我感觉我吃的挺多的。”
“老板，再拿两瓶豆奶。”纪云尽猜着他的心思，“你是喜欢吃甜的吧。”
“……嗯。”
对方笑着。
然后沈初就把自己喝饱了，喝完时没争气的打了个嗝，散着奶味。
纪云尽结完账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提着鞋乖乖的站在路灯下面低头踢着石子。
暖光懒洋洋的撒在他的发丝处，透着光，沈初听见脚步声转头朝他看过来，眼睛微微弯起看着他笑。
“走吧，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我消消食。”纪云尽往他家方向走，“再说天都黑了，万一你被拐了怎么办，我良心过不去。”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
沈初跟上他的脚步，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他低头瞧着对方步子稳健，纪云尽像是看见了他的心思。
“就喝两瓶，没醉。”
“可是万一你送我回去了之后，回头你一个人回去的路上被人打劫了怎么办。”沈初单纯的想着，“这样我心里面也过意不起的。”
“那个打劫的人是有多走眼啊，居然敢打我的主意。”纪云尽满不在乎。
他比沈初高半个头，身子挺拔，气势带着天然的嚣张。
沈初瞧着，心里悄悄的想着，说不定他白体恤下面还有腹肌呢，还是八块的。
“打劫你这样的还差不多。”他补了句。
……
“不许瞧不起人。”沈初鼓着脸。
纪云尽笑开，“你怎么那么可爱。”
“你会不会夸人，”他的眼神幽怨，“可爱是夸女孩子的好吗。”
沈初脸带着些红晕，本来他的皮肤就白皙，稍微脸红就能看得出来。
他把头撇开。
“可爱就不能夸男生吗？”纪云尽伸手把他掰过来，“嗯？”
“不能！”
沈初的脸泛着红，他看得一愣，没多久对方挣开往前跑了几步。
纪云尽无奈的摇摇头笑着，“怎么还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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