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店里上菜的动作很快，等服务员送上最后一道菜的时候，沈初看见了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纪云尽看见了他发着光的眼神，不免笑到，“小馋猫。”
他将糖醋排骨往沈初面前移近些，再帮他盛好饭递给他，“尝尝吧。”
纪云尽基本上自己一个人来这边吃饭的时候，就点两菜一汤，而且经常都是这几个菜样，经常到连这里的谢老板都记住了他的喜好。
今天带沈初来，也不清楚他要吃些什么，就给他加了个糖醋排骨，纪云尽寻思着这些菜他应该会喜欢吃。
看到沈初发着光的眼神他就放心了，不挑食的小孩就是好养。
除开另外点的糖醋排骨，其他两个菜是麻婆豆腐和锅包肉，再加一个蹄花汤。
沈初嘴里嚼满了饭粒，他扒着碗，腮帮子鼓起，眼睛微微弯着，吃得心满意足。
他吃的不快，可以说是细嚼慢咽，纪云尽看在眼里，觉得沈初这样子像极了一只小猫，就像得到了一块肉骨头的样子，看着他把肉骨头叼到一旁，斯斯文文地吃着，吃完了还拍拍肚皮，然后再慢条斯理地舔着爪子。
在沈初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等嘴里的饭咽下去后，他开口，“纪哥，我吃饱了。”
纪云尽吃的快，比他先吃完，干脆坐在对面看着他吃，等沈初扒完最后一口饭的时候，他看了看面前那碗沈初没动过的汤。
“再喝口汤。”
“可是我吃饱了。”沈初摇着头。
“喝一口没事的。”纪云尽伸手去够他面前的碗。
“不想喝”沈初抢过面前的碗，护在怀里，“纪哥，我觉得那汤可能有点难喝。”
纪云尽想收回刚刚那个不挑食的小孩好养的想法了。
“你这都没喝过你怎么就知道难喝了。”他有些无奈地笑着。
“里面有豆子，我不喜欢吃豆子。”沈初指了指汤。
蹄花汤加的豆子是芸豆，入口绵软，纪云尽觉得还是挺好吃的，他搞不懂这小孩还有这独特的挑食。
老父亲的纪云尽操心的啊。
“这里面的豆子跟你平常吃的味不一样，你试试就知道了。”
“都是豆子，它还能变成什么味。”沈初把碗放回桌子上，整只手盖在碗口，防止纪云尽突然抢他的碗给自己舀汤。
纪云尽有些无可奈何，他好像突然懂了那种家里面的小孩挑食还不吃饭的感受了，跟自己犟，道理还一大推。
沈初看见纪云尽瞧着自己，突然看见他起身，沈初害怕地往后靠了靠，嘴里说着，“纪哥，我真的不吃。”
“不吃就算了，不逼你，走吧，不上学了？”纪云尽也没强迫他。
“上。”沈初看见他往门口走，连忙放下碗跟上去。
出了门，外面的温度差一瞬间的变化让沈初没反应过来。
纪云尽带着他，下了楼。
饭点还没过，店里的生意越发热闹，店面的空间有些狭窄，不断来往的顾客蹭着沈初的肩膀。一会儿粘腻的汗液就顺着他的背部流下，沾湿了沈初的夏季校服。
纪云尽带着他去前台结账，沈初跟在一旁。
他看见纪云尽掏出手机准备付款的时候，沈初感觉到有人蹭着自己的背后过去，然后感觉到那人路过的时候，他的手摸了自己一把。
背后那人油腻地伸出他的手搂上了沈初的腰，手指在他腰上用力的掐了一把。
沈初感觉到背后那人的鼻息凑近，对方的声音粘腻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
“长得跟个娘们似的，学会到处勾引人啊。”
沈初脸色一瞬间苍白下来，身上的汗变得越发的冷，他僵硬地转过头。
人已经出去了，他只能看见对方的背影，那是个油腻的成年大叔，体型微胖，头发稀疏，他的背影刺痛着沈初的眼。
直到纪云尽付完钱，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见沈初直勾勾地盯着外面。
纪云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脸色怎么那么差。”纪云尽说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看到外面支的小摊子，“看什么呢。”
沈初转着眼珠，僵硬地收回眼神，“我得回学校了。”
纪云尽盯着沈初，看着他的脸色苍白一片，他将沈初带出菜馆，找到一处阴凉地方的椅子，按着他坐下。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可能太热了。”沈初顺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扯开一丝笑。
纪云尽皱着眉看着他，他四处看了看，看到了开在对面的小卖部。
“你休息会，我去给你买根冰棍，别乱跑。”
“好。”沈初意外的没有拒绝他，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的话，坐在那。
香樟树底下的木头墩子被环卫工人擦的很干净，没有落上灰。树枝枝繁叶茂挡住了光阴，微风袭过，温度并没有很热。
对面的小卖部离的不远，没一会，就看见纪云尽拎着袋子回来了。
他从袋子里面掏出两根冰棍，递到他面前，问他，“要哪个。”
“桃子味的。”
剩下的还有个菠萝味的，纪云尽没有拆，他支着腿坐在一旁，看着沈初扯开袋子慢慢地咬。
纪云尽觉得他吃相比女孩子都要优雅，再顶着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晃在他眼前，看着感觉自己都要迷糊半天。
“纪哥。”沈初咬完一口之后咽下嘴里的冰，他把视线从远方收回来，转头看着他。
“嗯。”纪云尽嘴里应了声，出神的盯着他。
沈初转过头的眼神刚好与他相撞，对方炙热的视线烫的沈初心里一顿，半响没开口。
沈初不自然地舔了舔嘴角。
纪云尽许是感觉到自己看着沈初有点久了，他反应过来，转开头，又觉得尴尬，忙着又转了回去，糊里糊涂地开口，“怎么了。”
沈初晃了晃手里捏着的只剩下冰棍棒子。
“我吃完了，得回去了。”
“好，那你走吧。”
沈初看着他说完话，站起身，走了几步之后，又转过身，看着还在原地坐着的纪云尽。
“纪哥等会还要去看我奶奶吗。”
“会去一趟，顺便给她老人家带个西瓜。”纪云尽撑着手，发现手里还捏着个冰棍，他抬起来手挥了挥捏在手里的冰棍。
“还有一个，你还吃不吃了”纪云尽似的想起什么，他收回手，“不行，你已经吃了一个了，不能再吃了，吃多了凉的不好。”
沈初眯着眼睛朝他笑着，没说话。
“好了好了，你回去吧。”
纪云尽不知道哪里来的心虚，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他感觉到自己胸膛里面冒着汗，汗液让他溺在里面挣扎着。
“那我走了。”沈初歪了歪头，“早点回纪哥，外面热。”
“知道了，你纪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等沈初的背影穿过马路，一直消失不见的时候，纪云尽收回视线，他看着手里面拿着已经化了的冰棍，自嘲的笑着。
在纪云尽想法里面，他一直把沈初当做一个小孩，一个家境可怜性格又犟的小孩。
带着自己警察的身份，去了解他家的情况，又发现小孩的独有脆弱，出于自己的责任心又或是善心发现，对他进行照顾和关心。
本着表面的关心实则已经深入内心，那些让纪云尽自己都意外的行为，让他一时间认不清楚自己了。究竟是关心过度还是别有用心，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晃过脑袋里面的记忆，看着那些沈初的笑脸印在他的脑袋里面，刻成夏天的一幅彩画，过目不忘。
纪云尽那些原本对沈初单纯的关心变了质，变成了他自己都害怕的模样。
沈初推着铁门进去的时候，树底下摇椅上的老头已经吃过午饭回来了。
他坐在上面，手里摇着扇子看着沈初进门。
“又跑去你奶奶那了？”
坐在摇椅上的是个近六十的老头，他穿着深色老年衬衫，头发虽然稀疏，但是老头把它梳的一丝不苟，让人看起来就特别精神。
老头姓陈，是看着后门的保安，家就住在沈初奶奶家对门，自然而然就认识之前住在那的沈初，两家也不经常来往，因为老头的儿女似乎并不喜欢他们家。
不过老头倒是对沈初欢喜的很，他经常放着水似的让沈初出校门，学校对后门那块管的也松，没发生什么事，倒也懒得管那么多。
这才方便沈初偷跑出去。
“没，我就去买了个东西。”
“这样呐。”老头弯着眼睛，慈祥地看着他，“快回去吧，马上要上课了。”
“好，陈爷爷再见。”沈初跟他打完招呼便跑了。
老头看着沈初离开的背影，笑着自言自语，“是个好孩子。”
后门离着教学楼有些距离，沈初不赶时间，慢悠悠地往回走。
午休一般会有巡逻老师来查点人数，但是基本上也都只是午休上到一半的时候来走廊看看，就回去了。
离上午休还有几分钟，沈初懒得跑，他沿着香樟树底下走着。
“你怎么一个人来的，要办转学跟你妈一块来，我没说过吗。”
沈初听见了班主任明庆徽的声音在前面传来。
他抬头就看见明庆徽站在前方的篮球架下面，不止他一个人，站在一旁的还有杨海。
杨海手揣在兜里面，身体松松垮垮地站着，他垂着眼神不耐地看着明庆徽。
“我说了她没时间。”
“没时间就等有时间，哪所学校是你说转就转的。”明庆徽伸着手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着，“今年九月份就高三了，还转什么转，你回去再跟你妈商量，实在是要转，就让你妈自己带你来，自己一个人像什么话。”
沈初看了一眼，低着头往前走。
杨海听到明庆徽的话不耐烦地甩了甩头，视线瞥见了路过的沈初。
“听到没有。”明庆徽看着杨海不耐烦的脸色，自己也没时间跟他耗，他抬手看了眼手表，跟他说着，“要上午休了，别到处乱跑，赶紧回去。”
杨海没答，他看着明庆徽走了的身影，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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