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原点
孙无觅众人在九辰山庄呆了足足二十日，林谆熙才恢复如常，可见损耗严重。
“诶，孙兄，你说还有两月便是除夕，到时候你和明晏去哪过年呐？”
孙无觅轻轻吹冷清茶，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四海皆可为家，有家便可过年。”
林谆熙却苦恼地挠了挠头：“真羡慕，我得回家过年，不然我会被扒了皮的。”
孙无觅轻轻摇头，嘴角微勾，想着他当真还是孩子心性，若是自己的亲人在侧，阖家团圆，共迎新岁，自己不知道该有多欢喜。
林谆熙见孙无觅不答话，便也识趣地换了话题。
“孙兄，我跟你说，之前咱遇袭的时候，你的轮椅不是丢了嘛，嘿嘿，我特意为你重新做了一个，保管你爱不释手。”
孙无觅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林谆熙推出他做的轮椅时，孙无觅感觉自己额头上的筋都要跳飞出来。
那轮椅可谓是夸张到了极致，做工又及其粗糙，甚至不太看得出是个什么物件，倒是能隐约看出座椅是个王八。
林谆熙却还在十分开心的向他介绍：“孙兄，你看起来太瘦弱，没有威慑力。”
“这轮椅左青龙，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保管别人一见到你，就被你的威风吓得屁滚尿流。”
这时明晏与田亓从街上游玩回来，进门便看见这不知所云的轮椅。
明晏立刻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这是个啥呀？四不像？别告诉我这是你花了二十天做的轮椅。”
这时风陵渡也从外面闻声而来：“哇，林谆熙你又搞了个什么玩意儿。”
风陵渡与林谆熙上一世便是臭味相投，一见如故，这一世林谆熙带着记忆而来，二人更是很快熟络在了一起。
他们不是切磋打架，就是喝酒引歌，主要是这二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五音不全，可苦了明晏几人。
林谆熙只觉得他们有眼无珠，便转头问田亓：“小弟，你说这轮椅怎么样？”
田亓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憋出一个好字。
林谆熙白眼一翻，把最后的目光放在孙无觅身上，期待得两眼发光：“孙兄？”
孙无觅十分无奈地憋笑，最终抚额无奈：“我觉得，我不是很想骑个王八……”
闻言，众人大笑出声，气得林谆熙跳了起来：“什么王八，这是玄武！”
“明明就是王八！背后还背了只鸡。”明晏笑道。
风陵渡刚要开口，林谆熙便打断了他。
“不许笑！出来打架！”
风陵渡求之不得，于是畅快答应：“好啊，输了请喝酒！”
林谆熙哼了一声：“小爷心情不好，一会打得你满地爬，可别叫你师父！”
明晏与田亓也亦步亦趋的跟出去看热闹。
孙无觅轻声叫住明晏，确定无人后，才叮嘱她，一是联系阁中人，将这轮椅送回去放好，毕竟是林谆熙的心血不好辜负；二是送一个正常的轮椅来，不然骑王八真的会让他生不如死。
※※※
是夜，林谆熙摸黑出门。
因为他记得，今晚剑圣会在风华镇大开杀戒。
他必须想办法阻止。
林谆熙摸到风陵渡房中，一进门便被风陵渡用剑抵住脖颈。
“我我我！”
闻声，风陵渡放下剑，十分无语：“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呢？”
“哎呀，我准备了两坛好酒，出去喝酒切磋去不去？”
“走！”
林谆熙带着风陵渡来到风华镇，坐在最高的瞭望台顶。
“不是喝酒，比武吗？来这做甚？”风陵渡四下打量一下，觉得这地儿实在不是切磋的地儿，便疑问出声。
林谆熙却双手一摊，半撑着身子：“突然不想比了，聊聊天呗，挺好。”
风陵渡也将剑放在一旁：“聊什么？”
林谆熙叹了口气：“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久以前，有一个少年，他认识了另一个少年，他们一见如故，成为了至交好友。”
“他们一起喝酒引歌，比武切磋，过了一段十分快乐难忘的日子。”
风陵渡闻言，笑说：“人生得一知己，挺好的啊。”
林谆熙却只是沉默了一下，轻笑一下复又开口：“可是后来他们遇到了一个难题，那个少年的师父被坏人利用，控制了心智，杀了许多人。”
“而那个少年因为不忍出手杀死自己的师父，而意外导致另一个少年死亡。”
“……”
“你说，他会怪那个少年吗？”林谆熙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风陵渡。
风陵渡也难得正色：“不会。”
“这世间，人各有命，死亡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况且，一方是好友，一方是师父，最难的是那个做出抉择的少年。”
闻言，林谆熙笑了笑，随后释然。
“后来呢？那个少年怎么样了，他不会在愧疚中活了一辈子吧。”风陵渡问道。
“没有，他没多久也死了。”林谆熙如是说道。
“不过上天好像格外眷顾他，又让他重活一世，希望重活一世的他能救下自己的知己吧。”林谆熙看着挂在天边的弦月，语意有些晦涩。
“哈哈哈，果然是故事，哪有人死而复生的。”风陵渡拍了一下林谆熙，然后从他腰间抢过酒壶，猛地喝了一口。
林谆熙却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过了良久，林谆熙才说：“我听说你有婚约在身？”
“嗐，不过是师父之命，媒妁之言罢了，人家女孩子都不喜欢我。”
“不久前，万蝶宫已经来和师父商量退婚事宜了。”风陵渡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说道。
“那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激动啊！”
“你说。”
“你未过门的娘子是我帮忙逃婚的！”林谆熙不要命一样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风陵渡咬牙切齿：“决一死战吧，林谆熙！”
忽的，一个白色的身影极速掠过。
“谁！”风陵渡大喊！
随后林谆熙与风陵渡对视一眼，一齐追了出去。
几个起落后，二人终于追上了白影。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披头散发，发丝微白的男子手起剑过，下手狠绝，一少年在睡梦中便一命呜呼。
林谆熙面色凝重：“风陵渡，你见过剑圣申黎吗？”
风陵渡立刻明白了他的话外之意，连忙摇头：“不可能，剑圣销声匿迹八年之久，而且……剑圣何等高风亮节之人，不可能是他。”
林谆熙摇了摇头：“以前的剑圣不会，不代表现在的剑圣不会。”
申黎此刻也感受到了林谆熙与风陵渡的存在？腾空而起，惊涛剑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暴厉袭来。
二人翻身避过，流云剑和龙啸剑同时出鞘。
“风陵渡，你给九辰山庄发信号，快！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说罢，林谆熙便朝着申黎攻去，风陵渡乘机发出信号。
信号弹一出，申黎只愣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林谆熙与风陵渡同时施展轻功，可他们追了好久，却还是跟丢了。
风陵渡气得半死，又有些担忧：“跟丢了，他要是再出来杀人怎么办。”
林谆熙也皱着眉，思索着，果然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武功。
“先回九辰山庄，再寻对策。”
回到九辰山庄后，风陵渡便去向风严汇报情况，随及九辰山庄派出大批弟子巡视周边小镇。
而林谆熙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上一世，风华镇全镇十六至十八的少年被无情杀害。
原因是，八年前江湖闹得沸沸扬扬，人人皆知的传闻。
十二年前，二十三岁的申黎惊涛与归一剑式大成，一时间武林中再无能与之匹敌之人，随后申黎娶游方谷有小药王之称的苏素为妻，二人恩爱非常，申黎也不再四处寻找能与之一战之人。
次年，二人诞下一子，过上了逍遥江湖，人人称羡的日子。
然而三年后，申黎却将自己的爱妻，爱子钉死在了游方谷前的石碑上。
至此，剑圣申黎绝迹江湖，无处可寻。
而上一世的孙无觅对林谆熙说过，他有幸见过剑圣，听剑圣说过他一直向往绝世的武功，虽然他已然于武林再无敌手，可他要超越的，不仅是别人还有自己。
他要练就那天人合一的功夫，从而获得长生之效，他要与天争！
可自古以来，长生之言不过是妄谈，追求长生的又有几人得以善终。
所以，剑圣申黎走火入魔了。
而最后他被暗影的人利用，成为覆灭九辰山庄的重要一环，风陵渡也因此死在他的剑下。
林谆熙翻了个身，可今天自己与风陵渡已经阻止了申黎大开杀戒。
那……之后申黎的行动还会和原来的一样吗？
正当思索间，门外传来了急促地呼喊声。
林谆熙一个鲤鱼打挺，快步出门，拉住一个弟子便问：“请问出什么事了？”
“少侠，山下东篱镇全镇十六至十八岁少年都被杀了！我们派出的弟子也无一活口，我们必须马上前去增援，”
闻言，林谆熙脑子里嗡的一声，东篱镇，怎么会是东篱镇？我明明记得是风华镇！
我记错了吗？
不可能我没有记错！
怎么会呢，自己明明带着风陵渡去阻止了，九辰山庄也派出弟子巡逻了，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孙无觅闻声拄着拐杖出门的时候，便见林谆熙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
孙无觅慢慢挪到林谆熙身边，声音温柔圆润：“林谆熙，你怎么了？”
林谆熙听到孙无觅的声音，失焦眼神还未重新聚集起来：“孙兄？”
孙无觅明显感受到了林谆熙的不寻常，担忧不已：“嗯，是我？怎么了吗？”
林谆熙却突然间像是灵台清明一般，努力地扯出一个笑：“没事，只是突然听到这个全镇被屠的恶耗，有些难以接受。”
“我缓和缓和便好了。”
说完，不等孙无觅言语，便转身进门，猛地将门关上，留孙无觅一个人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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