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这人是无相老人？
这四个字一出, 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不论是看热闹的门派弟子，还是坐在凳子上的长老们, 此刻的视线都齐齐看向了那侍女身上。
“六姑娘真是会说笑, 我怎么会是无相老人呢？”那侍女脸色有些发白, 却还是一副委屈的姿态辩驳道。
然而，她的身侧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远离了她，眼神之中也掺杂着恐惧和兴奋。
林六伸手将黄妙芝从自己身边推了开来, 同时脚步朝着那侍女的位置走去。
侍女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别的原因, 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
“六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六却并未说话, 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后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只觉得一道金光闪过之后，那楚楚可怜的侍女身前却多出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的手已经挨到了那侍女的颊边，有那眼力好一些的人，便看到了林六手指尖夹着的那一抹金色的光芒。
是簪子，六姑娘手中握这簪子，以它的尖端作为武器，在那侍女反应过来之前, 以她的额头为起点，沿着眉心、鼻子最后到了下唇, 划过了一条金色的直线。
那侍女原本还无措的表情倏然一凝, 眼神也在瞬间变得凶狠和阴沉起来。
“林六，你敢……”他话未说完, 林六手中金簪翻转, 又是一道金光划过, 这次她从无相老人的左耳一路划拉到了右耳。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整个过程还没有一点废话，只是那么轻描淡写的画了两笔，无相老人的这张皮相，就被她彻底的毁掉了。
无相老人几乎是立刻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然而他不知道林六到底做了什么，那经过他特制药水浸泡后的面皮，竟然迅速地脱离了水分，变得毫无弹性和粘性，顺着拿到十字伤口，从他的指尖一点一点的掉落了下来。
“你做了什么？”无相老人有些慌乱的看向林六：“为何你能……”
林六没打算听他逼逼，手中的金簪便已经朝着他的脖颈处刺来。
无相老人瞳孔猛缩，立刻摒弃了心中的疑问和震撼，不再遮掩自己的内力，将其在一瞬之间全然释放出来。
林六只感觉自己指尖的空气凝滞了一瞬，随后无相老人身周的空气也变得粘连了起来。她眉头微微一簇，毫不犹豫的握紧了一直空着的左手，趁着无相老人被她右手的金簪吸引注意力的时候，一拳轰在了对方那分崩离析的脸上。
指头接触那张面皮的瞬间，林六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滑腻之感，而下一秒，那无相老人的身子便被林六一拳直直的砸到在了地上。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现场的大多数人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只觉得六姑娘倏然出现在那被她称之为‘无相老人’的侍女面前，随后手上挥动了几下，有一拳将人直接打趴在了地上。
周围之人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既为林六姑娘那毫不犹豫的动手行为，也为林六姑娘那超乎常人的极强实力。
“六姑娘，这家伙真的是无相老人吗？她这么弱……这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有人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地面之上的侍女，伸长了脖子朝里打探了一番。
那侍女的脸上不仅大部分凹凸不平，露出一层或者几层不一样的肤色不说，还有一些位置完全变了形，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是恰恰被六姑娘拳头砸过的位置，那边有一层或者几层还算完好的皮肤竟然像是衣服一样，堆叠到了一起。
这家伙不仅仅戴了面具，还不止一张！
“是面具，这家伙真的是无相老人！”那人尖叫一声，连连朝后退了好几步。
而无相老人，这些总算是回过神来了。他双掌一拍地面，整个人便翻身而起，一手扶着自己的脸皮，一遍对着林六怒道：
“林六，你敢毁我的皮！”他尖叫一声，声音却不付之前的娇软轻柔，而是高亢但十分明显的男性之声。
周围本来想要围观的群众，立刻惊呼着朝后退了好几步。那些个大门大派的女弟子们更是被下的花容失色，整个个人惊叫着朝人群之中褪去。
毕竟无相老人的传说之中，最爱做的事情便是收集年轻貌美之人的面皮，将其制成面具贩售。
林六将手中的簪子送回了包裹之中，转手取出了她的那把短剑，当着无相老人的面缓缓拔出对准了他的面门。
“无相老人。”林六面无表情的将剑尖指向了无相老人，道：“林家的二百三十七条人命，我都记着呢。”
林六没有遮掩她的杀意，那纯粹而凛冽的杀意恍若化为了实质的武器，自无相老人鼻息间飘过，带着一丝浓郁的血腥之气。
这个女人的眼神，他曾在月斜芳的身上看到过。当年月斜芳前去魔教的时候，便是用这样的眼神和魔教教主说话。这之后，她就动手杀了魔教教主和屠灭了大半个魔教，直接将那不可一世的魔教打得龟缩在那个小小的地方二十多年，时至今日才有胆量卷土重来。
危险，这个林六很危险！
无相老人瞳孔一缩，立刻凝聚了内力在身周，同时他身形一转，运起轻功就想要飞离这处院子。
他最是惜命，而今身份暴露，那就必须要离开此地了，至于林六……虽然很可惜，但她的事情还是日后在找机会吧！
无相老人转身就跑的举止惊呆了周围的人，毕竟这一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无相老人啊，这江湖中出了名的大恶人，武林盟中有无数侠士为了杀他而丢了性命。
他之前那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武林大会期间的武林盟中的行为，简直就是一记闪亮的耳光打在了整个武林盟的脸上。所以长老们看到林六毫不犹豫出手之时，并没有人跳出来阻止，甚至他们希望林六可以动作在利落一点，别讲究那什么二百三十七快，直接将人拿下便好。
此刻见无相老人要逃跑，几位长老纷纷焦急的站起了身，九长老更是已经动了轻功，试图去追上无相老人，将其留下。然而无相老人似乎早有准备，他反手便是一枚银针朝着九长老的位置甩出。
九长老见状，不得不翻身闪过那银针，却也因此从空中落下，失去了最佳的追击事件。他恼怒得怒骂了一声，正要重新动身再次追逐，就听到那无相老人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后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自那高空之上倏然摔落。
无相老人并未如自己所计划得那般逃离此处，他的身子才飞起一半，就被林六一个控制技能给打了下来。
但到底他是九十三级的boss，内力之浑厚导致林六的控制技能效果直接缩水，所以他一落地，很快就闪身离开了原先的位置，也灵敏得躲过了林六接下来的攻击。
【这家伙的战斗经验还挺丰富的嘛。】系统一边扫描着无相老人的数据，一边对林六道：【宿主，我看了一下，这家伙现在的属性大概在九十三级左右，但是他的内力很是浑厚，防御比较高，按照你现在的攻击的话，估计要打不少下才能破的了防。】
“我知道了。”林六对系统道了声谢，手中短剑再一次刺向了无相老人，将其逼得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才堪堪躲过一劫。
然而，林六的攻击紧随而来，无相老人想要再逃已然来不及，众人便见到林六手中剑光一闪，那无相老人的肩膀位置就多出了一道血痕。
那血痕并不深，但林六却一字一句道：“这一剑，是为了我父林半程。”
她说完，无相老人的腰侧，也被剑锋掠过，带出了一道血痕。
“这一剑，为了我的母亲。”林六面无表情的说着冰冷的话语，手中的攻击，却没有丝毫的停歇。
“这一剑，是为了长兄林飞旭。”
无相老人身上的第三道伤痕，出现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而林六，依然一边数着，一边攻击着。
周围人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六姑娘，是打算在无相老人身上动上二百多个口子吗？
无相老人咬牙切齿的看着林六，他此刻有口难言，只因这林六的行事作风实在是超乎了他的意料。
面对着林六那夹杂着冰冷杀意的剑刃，无相老人此刻也只能竭尽全力的躲避着。他内力深厚且功夫不俗，但那也只是相对于普通的武林中人而言。这林六古怪的地方他从灭度教的情报网那儿听了不少，所有他其实很清楚这个仙家弟子的战斗力究竟有多可怕。
但是无相老人依然忍不住犯了贪念，这才酿下而今的苦果。
他被逼得一步一步的后退着，而林六的剑尖也逐渐的在他的身上落下了一道深过一道的血痕。
无相老人眼神变得愈发阴沉，他紧闭着嘴巴，一张扭曲了的面容之上，半拉皮肤要掉不掉的挂在额头上，看起来实在是骇人极了。
“林六，你敢对我动手，灭度教不会放过你的！”他口中说着威胁的话，但心中却知道这话毫无用处。但是有这么一瞬间，无相老人希望林六会有一丝犹豫。
林六的确对无相老人的威胁之言置若罔闻，她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只是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投注在无相老人的身上，无论他的躲避是狼狈还是精妙，林六的攻击总能在下一秒就纠缠了过来。
【宿主宿主，他的防御差不多破了，九十三级的boss面板就是难搞，还好你当初没有和驭猴僧直接打起来，那家伙的内力比无相厚的多，你估计得打个一天一夜才能把人磨死。】系统一边帮自家宿主数着无相老人身上的伤痕，一边期待的说道：【对了，你的二百三十七快格子也快画好了，你放心动手，等数到了我通知你。】
林六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然后眼神之中的杀意却愈发浓郁了。
无相老人直觉不好，他是直面林六这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攻势的人，所以他很清楚，随着时间的增加，这林六的攻势不仅没有任何下降的趋势，反而更加的迅猛了。
他立刻就明白，这是林六要准备动手的意思。
无相老人心中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实话说，他一开始并没有见林六放在眼中。若不是因为林六那仙家弟子的身份，他甚至都不愿意花费太多精力在一个女子身上。
即便这个林六杀了他的血脉弟子，但和自己岌岌可危的寿命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然而，林六却偏偏是一个和月斜芳有着相同来历的存在，而这世上唯一知晓月斜芳尸首位置的人，也好死不死的被林六所杀。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指引吧，林六杀了月念儿，却又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没了月斜芳，能得到林六也是一样的，这些并非凡人的仙家弟子对无相老人而言，有着无法抵抗的吸引力。所以他才不顾危险硬是以黄妙芝侍女的身份，找了这么一个接近林六的机会。
在无相老人的预想中，他会很快就将林六找时间掠走，然后使用一些手段拷问她，让她将仙家之法传述与自己，让自己也有得道成仙享有长生的机会。
然而现实却和他想得截然不同，林六太强了。
众人看着林六口中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数着，而她的剑尖，也随着而她口中报出的数字，在无相老人的身躯之中留下一道有一道的血痕。
那被整个江湖所忌惮的无相老人，此时却犹如一只被林□□意逗弄的可怜老鼠一般，只待那数字到了尽头，便会被一剑了结了性命。
有些弟子不忍心的别过了脸，只觉得林六这般行为大可不必。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作为江湖儿女，应该是快意恩仇才是。
这般凌虐他人，是在不是武林正道人士该有的行为啊。
三长老的眼珠子一转，嘴角渐渐勾起。
女子就是这般意气用事，虽然敌人是十恶不赦的无相老人，但林六此时的所作所为，定然会引起诸多江湖正义之士的不满，待她杀了这无相老人之后，只要自己在暗中运作一番，这林六的名字定然会‘更上一层’的。
皆是，他倒要看看，这名声坏透了的女人还能在江湖里掀起什么浪花来。
三长老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缕起了胡子，还忍不住轻笑了两声。
身边的八长老见状，忍不住砸了一下嘴，这才见目光重新放回场中。
林六的数字已经数道了尾声。
“二百二十三……”林六的剑锋自无相老人的左肩胛骨一路滑到了他的腰处，这一次她的动作并未留情，众人能看到无相老人衣着篓烂得后背上，那赤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无相老人浑身颤抖，脑子都有些不大清晰了。他只知道自己想要逃跑，但无论自己朝何处奔去，那可怕的女子总能先一步出现在自己的身边，然后对着他就是一剑。
她动了手，还要报一个数，明确的告诉自己现在身上到底有多少个伤口。
无相老人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他的表现林六自然看在眼中，她举起了手中的剑，这一次对准的是无相老人的脖子处。
无相老人已经被她破了防，现在，可以一击毙命了。
“第二百三十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就在这时，自远处传来了一阵大喝声。
“快住手！”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一道橙红的声音自院外飞来，他的速度也是极快，只是一眨眼间，一柄银亮的长剑就挡在了无相老人的身前，将林六的剑刃拦截了下来。
这一身脆响让无相老人倏然惊醒，当他看到自己面前站立着的人影的瞬间，那身上原本绝望的氛围一扫而空。
几乎是一瞬间，无相老人便凝聚了自己剩余的所有内里于双腿处，随后奋力一跃，整个人就趁机飞上了屋檐，然后朝外头奔去。
几位长老见状，纷纷运起了轻功追了过去。
林六被打断了攻势，下意识的看向了那挡下自己攻击之人。
对方披着绣枫叶图案的外裳，是个容貌端正俊美的中年男子。他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颇为正派的人，此刻挡在林六面前，更是满脸的正义之色，对林六怒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这般欺辱一个可怜的姑娘？”
林六冷笑一声，咬牙骂道：“给我滚蛋！”
说完，她手中发力，一把震得那舍身挡下她杀招的男人推后了好几步，他一脸震惊的看着林六，随后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林六收了剑，手中的控制技能就要屋檐之上的无相老人身上扔。
岂料到那中年男子却又闪身出现在了林六的面前，他的位置恰恰挡在了林六和无相老人的中间，让她的技能没能命中无相老人，而是甩在了这中年男人身上。
“你这女子心思为何如此恶毒，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的面欺凌弱小之人，你的良心不会痛吗？”那中年男人对林六怒斥道。
“滚！”林六怒不可遏的骂了一声：“再不滚我连你一起杀！”
说完，她抽剑朝屋檐飞去。
那男人见她提剑要追上去继续杀人，一咬牙又提剑攻了上去，一边阻拦林六，还一边喊道：“只要有我在，你休想继续作孽！”
被他这么一打扰，林六来到屋檐之时，无相老人已经只剩下一个背影了，这个距离想要在追上去有些难度。
林六强忍着努力，对系统吩咐道：“统子，给我定位无相！”
然而，系统却比她还要焦急。
【宿主，我试过了，没成功！】它的声音都快急哭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定位器忽然就失效了！】
林六一愣，随后眼神深邃了两分。
果然开始了吗？真不是时候！
她很快收敛杂思，立刻凝气提神，迅速地切换了内功心法，换成了在这种地形之中速度最快的丐帮心法，准备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追上无相那个老家伙。
便是此刻，那莫名其妙出现的中年男人也出现在了屋檐之上，他执剑袭来，将林六的计划再一次搅合了。
“给我滚开！”林六怒吼道，同时也不再留情，手中技能直直朝着那男子攻去。
那男子冷哼一声，丝毫不惧林六的攻势，反而举起手中的长剑就和林六缠斗了起来。他是刻意的挡在了林六的身前，使得她压根就无法观察到无相老人最后离开的方向。
不仅如此，这人口中还义正词严的说道：“你这女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夫，竟然想当着我的面残杀其弱小，是在罪无可恕！今日我便要在诸位江湖同道面前，教训你一番！”
他满脸正义之色，挥舞着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和林六纠缠，硬是将林六给拖在了原地。
这时候，终于有人看清楚了那男人的模样，不由惊呼道：“秋风不渡，怎么是他？”
听到秋风不渡这四个字，周围原本也和林六一起恼怒那男子之人，纷纷脸色一变，从愤怒变成了茫然。
“这……怎么是秋风不渡大侠插手了？”一个兰家堡的弟子皱着眉，忍不住说道：“他是不是不知道被放走的人是无相老人。”
“确实，秋风不渡大侠来得晚，怕是没有看到之前无相老人被六姑娘扒开脸皮的一幕，而这无相老人此时又穿着女装被六姑娘压着打。秋风大侠最是抑强扶弱，这……怕不是真的误会六姑娘了吧。”一位璇玑门的弟子也皱着眉道。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兰家堡的弟子一拍手，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林六姑娘与秋风大侠可都是咱们武林之中近来名声最好的侠义之士，他们竟然在此打了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
“秋风不渡武功非凡，想必并不惧六姑娘吧。”有人小声道：“六姑娘若是被压制，很快就能冷静下来的。我相信秋风大侠的为人，到时候误会解开就好了。”
“也是，我们也只能干看着了。”兰家堡的弟子无奈道了一声，随后将目光重新放回屋檐之上。
待林六终于突破这个秋风不渡的纠缠，跃在空中准备追赶那无相老人之时，这四周已经空空荡荡一片，再也没有无相老人的踪影了。
【宿主，无相老人在地图上消失了。】系统小心翼翼的对林六道：【我……我有想过用定位，但是那个人很奇怪，定位器一靠近他就失效了。】
“所以，现在我失去无相老人的踪迹了？”林六气极反笑，眼神之中的寒意冻得系统打了个哆嗦。
【那个……宿主，你别生气，这个什么无相老人被你伤得这么重，就算他是九十三级的大boss估计也没有多久好活了。】
“不行！”林六站在屋檐之上，一字一句道：“没看到对方的尸体之前，意外的可能性太大了！”
林六此刻是真的很愤怒。
无相老人的离去让她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杀意，众人就看到那原本还在屋檐之上和秋风不渡打得有来有往的林六身影一闪，竟然凭空消失在了那半空之中。
秋风不渡看到自己眼前倏然消失的人影，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那林六竟然消失了？这是什么招式？为何之前没有情报告知与他？
“秋风大侠，小心啊！”有人在底下忽然大声喊道。
秋风不渡下意识的抬起头，就看到自己的上方，一道漆黑的影子直冲自己的面门而来。
下一秒，他只觉得脸上一痛，整个人就被林六一脚从屋檐上踩落进了庭院里的那簇花丛之中。
林六此刻身上杀意未散，脸上的表情都快冷得掉渣子了。她一脚死死地踩着秋风不渡的脑门，一边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长剑，对准了秋风不渡的咽喉。
这一幕让在场之人呼吸一窒，几乎是立刻，不少人都开始喊了起来。
“快住手啊六姑娘，这是个误会！”
“诶，别动手啊！”
“六姑娘，秋风大侠不是坏人！”
林六却置若罔闻，她此刻只想弄死这个三番两次阻拦自己的玩意儿。然而，她的剑尖还未划破对方的脖颈了结对方的性命之时，身后传来了灵素晴的哀求声。
“六姑娘，请手下留人！”
林六的剑尖一顿，她冷着一张脸，缓缓转过头，目光阴沉的看向了灵素晴，道：“你在为他求情？”
那是她林家的灭门仇人，其奸诈狡猾的本性，便是梦不醉也频频失手。今日乃是天时地利皆在，那无相老人不知因何缘以黄妙芝侍女的身份出现在自己身边，还两次对芙蓉锦下手，意图栽赃嫁祸自己，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将人宰了，却被这不知是个什玩意的东西给彻底搅乱，这让她如何甘心？
灵素晴从未见过林六这般可怕的模样，在她的印象中，六姑娘对她们这些女子，向来都是态度温和的。
但对方这一刻的眼神，似乎正在告诫着自己什么似的。
灵素晴抿了抿唇，她缓步走到林六身边，用余光扫了一眼没有半点动静的秋风不渡。对方虽然模样很是凄惨，但还好留了一条命，此刻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六姑娘，此人名为秋风不渡，乃是江湖之中出了名的正义之士。”灵素晴对林六抱拳行礼道：“他乐善好施为人宽厚，常常抑强扶弱助人为乐，这江湖中有不少人得到过他的帮助。”
她用哀求的眼神看向林六，口中声音却很是清冷道：“今日这事的确是秋风不渡做得不对，六姑娘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你打伤打残都可，但若是因此要了他的命，确实有些过了。”
灵素晴是真的很担忧。
秋风不渡此人不是普通人，他和林六有几分相似，皆是忽然出现在了江湖之中，也是一出手就解决了武林之中通缉依旧的恶徒打下了不小的名声，这之后，他常在江湖之中游走，他擅长结交朋友，且为人荤素不羁，上到各门各派的掌门长老，下到三教九流的泼皮无赖，似乎都有人受了他的恩惠。
若论起名声和人缘，林六在江湖之中，是比不过秋风不渡的。
这个江湖也不是那么讲道义，许多时候，谁的人缘好，谁便是正义的那一方。灵素晴很无奈，却又不得不维护着这份众所皆知的规则。
“六姑娘，放走无相老人一事，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灵素晴对着林六挤了挤眼睛，试图将自己无法明说的缘由，以此告知林六。
然而，林六却轻笑了一声。
“没有误会。”
她的剑尖再次抵在了秋风不渡的脖颈上，在一众人焦急的目光之中，轻笑道：“他打断了我三次。”
灵素晴呼吸一窒，她看着陌生的林六，只觉得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
六姑娘为何如此固执？秋风不渡的确是杀不了，若是六姑娘动了手的话，那大半个江湖之人说不定都要找她讨要一个说法了。
林六看着灵素晴有些发白的脸色，轻轻叹息了一声。
“无相老人是我林家灭门凶手之一。”她的眼神转移到了昏厥过去的秋风不渡的脖颈上，嗤笑一声：“你们不会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多会躲吧？”
“今日我失了他的踪迹，来日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寻到他。阻拦人报仇，天打雷劈也不为过了。”
林六笑了笑，手中长剑提起，眼看着就要刺进秋风不渡的脖颈之刻，一道凛冽又蕴含着无穷杀意的剑气自她身后袭来。
【宿主小心！】系统连忙提示道：【老头们动手了！】
林六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两分，她灵巧的躲过了那一道剑气，同时反手一道技能顺着那来的剑气飞了过去。
众人便听见了一声惨叫声，随后，大家齐齐望去，就看到七长老长剑不知何时出了鞘，而他握剑的右手虎口裂开，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剑刃滑落到了地面之上。
他一手握着自己滴血的右手，一双眼睛惊慌又恐惧。
林六的那道剑气是怎么回事？为何他现在感知不到自己的右手了？不不不……这不可能？不过是一道剑气而已，林六怎么敢动手废了自己？
“七长老，你没事吧？”六长老见七长老受了伤，连忙担忧的问道：“可是伤着了？”
七长老立刻收敛了神色里的惊慌失措，他皱着眉，一脸无事地摇了摇头，道：“我无事，只是此女内力不可小觑，尔等注意些吧。”
六长老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七长老颤抖的手，终究还是没有疑虑刨根追底下去。
他与七长老皆是出自泰昌宗，这些年来他们二人搭档得很是默契，可若是七长老正出了问题，那必定要重新选出一位七长老。届时，对方要是对利益的分配不满意的话，少不得又是一番糟心事……
不过这林六真是可怕，他看自己还是悠着点，莫要再刺激人家了。
刚刚动手的人是七长老，而林六也借由躲避对方将剑气的功夫离开了花坛的位置，落回了自己的侍女们身边。
而她一落地的那一刻，惊蛰和清明便一左一右的站在了她的身后，二人都是蓄势待发之态，俨然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模样。
“你们这是何意？”林六看向动手之人，冷笑道：“武林盟这是要与我宣战吗？”
“凭你一个女人也配与我武林盟为敌？”三长老手中长剑出鞘，他剑指林六，眼中阴鸷之色不减半分：“你算什么东西？秋风不渡乃是我武林盟公认的侠义之辈，而今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你却要趁机下死手，你之恶毒心思实属罕见，我们潇湘剑派愧于与你此等心肠歹毒之辈为伍！”
“三长老功夫没见着进步多少，这扣帽子的功力确是不减当年呀。”一道充满了讽刺的笑声自人群之外传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着出声之人望去。
却见到几名凌霄剑庄的女弟子们形成了一道人墙，挤开了看热闹的人群，簇拥着一名容貌极美的夫人走了过来。
这位夫人实在是太美了，她露出面容的那一刻起，周围不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还有一些女弟子们也忍不住惊呼出声，为那夫人的美貌赞叹不已。
“母亲？”灵素晴一愣，下意识的唤了一声：“您怎么来了？”
兰晗歆今日打扮的极为正式，她之容貌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绝色，此番一登场，就将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就连被她讽刺的三长老，也咬了咬牙，没有反驳，而是文道：“盟主夫人来此是为了何事？”
兰晗歆掩嘴轻笑了一声，并不搭理自己的女儿和三长老，反而走到了林六的身前。她毫不遮掩自己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六，而林六虽然满心疑惑，但脸上的表情却并未有太多的变化。
“你就是林六啊。”兰晗歆看着林六，眼神微微闪动着：“是个好孩子呢。”
“您是灵仙子的母亲？”林六与她对视着，有些疑惑地问道：“请问，您找我有事吗？”
“我名兰晗歆，二十多年前，江湖人送外号香山剑。”兰晗歆的眼神慢慢的转到了林六的手上，她看着那把短剑，轻叹一声，道：“剑是好剑，只可惜我观六姑娘似乎用得不大顺手的样子。”
林六摇了摇头，道：“兵器于我意义不大，我师门功法并非专注于此。”
兰晗歆眼睛一亮，充满了好奇心地问道：“六姑娘不止会用剑？”
一边的牧阿鱼听到兰晗歆的问话，忍不住带着炫耀的语气得意说道：“那是，我六姐姐会的兵器可多了。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就没有我六姐姐使不来的！”
三长老一直侧耳听着，此刻见牧阿鱼这般说，不由冷嗤一声，道：“仙家门派教得这般杂乱，我看她定然不能样样精通。”
林六看向三长老，眉头一挑，道：“三长老要与我交手试试吗？”
她意有所指道：“若你赢了，我便不再追究今日之事。”
三长老脸色一青，冷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兰晗歆不屑的瞄了那三长老几人一眼，态度傲慢又无力，但围观之人却只觉得这位传说中的武林盟主夫人可真是太美了。不愧是能生出灵仙子这般天姿的女子，她一颦一笑之间，就如那皎月一般引人瞩目。
有了兰晗歆的打岔，这场中的氛围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六姑娘，这行走江湖的人啊，最需要的便是一件趁手的好兵器了。”她笑着看向林六，轻声道：“所以，今日我来找六姑娘，便是有一事想要问询你一下。”
林六皱着眉，她对秋风不渡的杀意还未消散，但面对兰晗歆之时，她还是很有耐心的问道：“夫人想问何事？”
兰晗歆看着林六，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里泛着期待的光彩。
她说： “六姑娘，你有兴趣继承我的香山剑吗？”
此话一出，武林盟的几位长老纷纷扭头朝人群之中的林六和兰晗歆望去。
“胡闹！”三长老几乎像也没细想就大声喊道：“兰晗歆，我看你是疯了，竟然要将香山剑交于他人！”
就连一直以来对林六态度颇好的八长老，也不由皱紧眉头出生劝道：“兰夫人，我觉得你还是莫要一时冲动为好。”
灵素晴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她的母亲兰晗歆，张口惊呼道：“母亲？”
剩余人也不由三三里的交头接耳起来，话里话外无一都是对香山剑此举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兰晗歆只是这么一开口，四周便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劝阻声。林六看着这一位极美的夫人，本以为她会失落亦或者犹豫，却见她趁机对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很是调皮的样子。
林六一顿，原本疑惑地话语咽回了口中。
忽然，一道带着焦急的惊呼丛女弟子们处传来。
“师父，您为何会忽然做此决定？”
林六立刻朝那处望去，便见到那群女弟子之中，有一位做妇人装扮的眼生女子停下了和周边女弟子们的交谈，满脸惊慌的朝这边跑来。
兰晗歆嘴角含笑，她无视了自己的女儿和儿媳，眼中带着戏谑的笑容，注视着林六，一字一句道：“如何？六姑娘有兴趣吗？”
“我的香山剑乃是当年铸剑山庄的天下第一铸剑师亲手所作，自我四十年前得到它之后，它就整整陪伴了我四十多年。”兰晗歆眼神黯淡了些许，她有些遗憾道：“而今我已经是做人祖母的年纪了，也不适合在江湖之中游走。香山剑留在我手中，到底是有些埋没了。”
“江湖就在那里，它又没有自我意识，夫人想去就去，又何须因身份而困扰？”林六皱着眉，下意识的说道：“哪儿来的那么多合不合适，这江湖不就一条规矩，强者为尊吗？”
兰晗歆愣了两息的功夫，随后不由掩嘴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六姑娘此言可真是说道我心坎里了，便是依着你这话，我也得把这香山剑赠与你才是。”
“师父，香山剑的继承兹事体大，您怎可如此轻易就……”包宁儿声音之中都带着颤抖，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兰晗歆，似乎是完全无法接受自家师父这般行为似的。
“香山剑是我自己拼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什么时候轮得着他人置喙了？”兰晗歆嗤笑一声，眼神自包宁儿惨白的面容上扫过，复又落到了另一边同样满脸震惊的女儿身上。
这次，她的态度好了一些，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缓缓道：“阿晴，你也对母亲此举有异议吗？”
灵素晴一愣，立刻回过神来。她用极快的速度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很快便对兰晗歆行礼道：“若是母亲之意已决，那就如此吧。”
香山剑一事的确兹事体大，但只要得到香山剑的人不是包宁儿，灵素晴便不介意。当然，最终若是能交由六姑娘保管使用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包宁儿猛地转头看向灵素晴，那端庄秀气的面容扭曲了一瞬，但她收敛情绪也不慢，很快就换上了一副不赞同的忧心忡忡模样，小声劝道：“小妹，香山剑乃是咱们凌霄剑庄之物，你怎可容着师父将其赠与他人，这般乱来的话，你兄长可是会生气的。”
灵素晴半垂着眼，态度极其平和的回道：“包师姐想太多了，我兄长向来孝顺，若知道母亲自己寻了香山剑的传人，定然会为母亲高兴的。”
包宁儿嘴角一抽，身子都被气得有些发起抖来。
林六见状，没有紧紧地蹙了起来。
她先是看向兰晗歆，问道：“夫人为何选我？我在此刻之前，并未与夫人见过面。”
兰晗歆听到这话，眼神的神情更是柔和了起来。
“你未曾见过我，我确实知道你颇多事宜。”她笑了笑，凑近了林六的耳边，轻声道：“你屋里的那孩子让我给你带句话，秋风不渡若是现在死了，阿时耶怕是会直接隐匿起来。他们那些人别的本事没有，但做缩头乌龟的功夫确实无人能敌的。”
林六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向了不知何时被包围了起来的花坛，以及被人小心翼翼扶起的秋风不渡。
秋风不渡刚从昏厥之中清醒了过来，面对着四周关切的问候人群，他十分熟稔的与所有人打起了招呼。那群人里，不乏有五大门派的弟子以及过来看热闹的其余侠客。大家对他都十分的热切，还有人悄咪咪的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小声的和身边人交谈着一些对自己不大友善的话。
而在林六的见生死状态之下，那些与秋风不渡交谈密切之人，超过半数之上挂了蛊虫的标记。
林六将这一切都看到眼中，嗤笑了一声：“中子母蛊之人这般多，那的确是暂时杀不得呀。”
秋风不渡，亦或者她该称其为灭度教的教主。
他还真是在武林大会之中给自己的潜入找了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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