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
“今晚的月光有些惨淡了。”资历泽背着手站在贵府的后花园里，朦胧的灯影显得花园里的黑暗有些许恐怖。
黑影绰绰，像极了资历泽的内心。
贵翼缓步走进，资历泽轻侧过头，递上一个信封。
“军门自己看吧。”
贵翼接过，却并不急着打开，“可知真假？”
“不能确定。”资历泽摇摇头，“资历安惯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贵翼默然地点点头。
“我还有一件意外的收获。想听吗？”
“关于谁的？”
“您的副官。”资历泽转过身子，眼里明暗交杂。
“那不必说了。”贵翼垂下眼眸。
“哦？军门知道？”
“几年前我马踏冰河拖他回来，就已经明白。”
“那是，养虎为患？”资历泽突然笑了起来，“不会吧，我的贵军门啊？”
“知道是他，总有个防备。若是换了别人来，不知要用多久侦辨，这中间又会有多少变故。”贵翼的声线沉稳，胸有成竹，正气荡然。
“そうです。”（日语：原来如此。）资历泽轻笑，“我该想到的。”
贵翼是何等人，这种低级错误他怎么会犯。
他可是贵婉的大哥。
微风袭来，资历泽轻轻眯起眼睛，“今天的事，始作俑者已经死了，我没带他的尸体回来，太脏了。但是拍了照片，等洗出来给你。”
贵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孩就是小孩，这么较真？”
“你！”资历泽张了张嘴，打算回怼，斟酌了几番用词还是悻悻地闭上了嘴。
“谁跟你打交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资历泽抬腿离开，“走了，睡觉去了。”
“林景轩的消息，你从哪知道的？”贵翼从身后叫住他。
“资历泽行走江湖这些年，也是有点人脉的。不过为了挖他的资料，我破费了不少。”资历泽回眸道，“怎么？军门打算替我报销？”
“你放心，我没这个打算。”贵翼报以一个真挚的假笑，“资历安呢？”
“资历安？放他走了啊，我说话算数的。”资历泽的眼神很真挚，“你管他干嘛啊，他把资历群抖出来了，他不会饶了他的。”
“那如果事实真相是我所猜测的那样，你打算选谁。”
一语千金。
资历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会吧，军门这么快就打算划分敌我阵营？”
“是你提醒我不要养虎为患。”贵翼笑得坦然。
“养虎？您高看我了。”资历泽回过头继续向前走，“我的话您敢信？”
皮鞋已经踏上台阶，资历泽的视野突然一片漆黑，沉重的眩晕感袭来，他顺手扶住了门框。
等贵翼紧跨两步走过来，资历泽的视野已经只有星星点点缓慢消失的黑暗。
“没事吧？”贵翼低头问道。
资历泽抬起头对上贵翼的双眸，嘴角挂着有气无力的笑，“我选资历平。”
大约是没料到会在这种时候得到回答，贵翼愣了几秒。
这句回答，没有那夜他跪在自己面前的铿锵有力，没有带着他特有疯狂，没有坚定的语气和任何什么的，它平常的，就像是资历泽再问明天早上吃什么。
贵翼看着，资历泽缓缓站直，摆了摆手，回答自己：“没什么大碍。”
从少时开始，对于这种‘人生大事’，资历泽习惯了跟随资历平，习惯于相信资历平的选择，习惯于资历平的正确。
“彼は何でも知っていて、まるで神様のようだ。”（日语：他什么都知道，就像是神明一样。）
不知何时开始，资历平已经成为了他的“かみ”。（神）
资历群和贵婉都是常伴与身的亲人，看起来，资历泽似乎无法抉择，但他不像资历平。
在他心里，打破规则的人就是罪人。
所以他想报仇的心思一分都未曾减少过。只是习惯了，习惯了跟着资历平走。资历平主见太盛，而他，恰恰没多少主见。
所幸，资历平像曾经一样，带着他，站在了自己期望的那一边。
资历泽关于中统的情报，来自于刘玉斌。
这个识时务的男人，在得知资历安出卖资历群后，被资历泽杀死之后便全盘托出了更多计划。
包括苏梅，林景轩，还有·····方一凡。
那是林景轩给的情报，他不愿背叛贵翼，但也想守住自己的的命，或者说是，贵翼的。
那封信纸上只有三个字，‘方一凡’。
可惜，情报最后却是落到了刘玉斌手里。
资历泽玩弄着打火机，居高临下地让手下往刘玉斌身上泼汽油。
“你知道吧，文四爷帮不了你。”资历泽笑得渗人，他喜欢这种狗仗人势的感觉，“我要做什么事，杀什么人，他拦不住我。”
资历泽更加放肆地笑起来，“替罪羊我都找好了啊，有贵翼在，我连监狱大门都进不去。刘玉斌，你强撑什么呢？”
“独木难支。”
资历泽打赌，刘玉斌并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党派和信仰放弃性命的人。他的圆滑世俗，无疑都表现了这一点。
“算了。不问你了，没意思。”资历泽站了起来，走上前，指了指资历安的尸体，“从他那我知道的够多了，你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你若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
打火机从资历泽的手里滑落，就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刘玉斌崩溃了。
“我说，我说·····”
刘玉斌不知道，是死更可怕，还是资历泽的条件太诱人。
打火机被接住，稳稳地落在资历泽掌心里。
刘玉斌一抬头，撞上资历泽的眼睛。
毫无生气，殷桀诡异。
那种眼神，刘玉斌从未见过。
那不是资历泽的眼睛。
“你这种病久了，可能会形成人格分裂。再加上你已经有一定的倾向了，注意治疗，按时吃药。”
第二天，资历泽从外面带回帮里了一个木盒子。
资历安死了，被资历泽火化了，他把他的骨灰领了回来，却觉得有些后悔了。
资历泽有些难过，因为他总觉得二哥还活着，他已经记不清当时资历安死时的场景了，是我杀的吗？恐怕是吧。
资历泽轻轻闭上眼，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可你也是我的敬爱的哥哥·····
哥哥，
二哥，
资历安。
资历泽轻笑一声，你为什么就不能顺着我的意呢。
我亲爱的二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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