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菩萨
刚一站定，方怜惜就快步走到大青石前面，急冲冲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前三层监牢的怪物虽强，但还在众人的承受范围内，可那只夔牛表现出的威力，实在令人胆寒，若非李龙莫名奇妙吸引了对方全部的注意力，那可怕的血色雷霆，足以把除李龙和方怜惜以外的三人秒杀！
在众人疑惑和审视的目光注视下，青石的表皮再次剥落，露出了里面裹住空月身躯的硕大水晶，而后他的元神化身飘出，一脸歉意地看着几人。
“真是非常抱歉，我还是低估了封印里千年积累的灵气浓度，灵气潮汐冲击内外，让里层封印出现了缝隙和漏洞，这才给那夔牛可乘之机。”
“幸好对方被封印千年，只剩下心脏还保留活性，能发挥的力量和全盛时期比起来十不存一。”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李龙怎么办？空月大师，你一定要救救他！”黄怜一个跨步走上前，急声说道。
空月禅师只扫了眼李龙，随后摇了摇头：“夔牛之魂侵入了他的躯体，若非这小子的灵魂有些特殊，现在早已被夺舍了，可惜了，我现在没办法帮他，因为对此处封印的解放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实在抽不出多余的力量，只能靠他自己了。”
“您也太不负责任了吧！”黄怜生气地瞪大了秀丽双眸，觉得面前这英俊得不像话的青年和尚突然面目可憎起来。
“阿怜，怎么能这样和大师说话。”方怜惜的语气有些责怪，如黑夜女神般静谧幽寒的眼睛却看向空月大师，明显也在等待对方的解释。
“精神层面的交锋最是凶险不过了，贸然插手很可能适得其反，不过，这孩子和我佛有缘，或许这样能帮他一二。”空月禅师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深邃的眸子里有智慧的光在闪动，他沉吟片刻，元神化身中飞出一团蒙蒙白光，扭曲变化成一尊白衣翩翩的地藏王菩萨像，衣着简单，嘴角含着一丝悲悯。
“这是什么？”黄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像，好奇问道。
一旁的方怜惜却变了脸色：“你从元神中直接把自己的感悟和记忆抽了出来，具象化成了这尊菩萨像，这损失的，可是你自己《地藏往生经》的观想境界。”
“我大愿已了，即将证得欢喜地菩萨位，地藏是菩萨，我亦是菩萨，道路相左，已经无需观想他了。”空月禅师说着，手中的小小菩萨像飞了过去，落入地上昏倒的李龙额头。
在大家的注视下，李龙的体表先是被一层迷离的白光覆盖，这光透着神圣和救赎的悲悯气息，很快，众人能隐约感受到一股滂湃的精神在酝酿，即将从这具强大的肉体里苏醒。
然而所有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就连黄怜都被方怜惜从李龙身边拉走，因为没人知道，睁开眼后，苏醒的是夔牛还是李龙。
那双深邃眼眸豁然睁开，宛如惊雷炸响，丝丝缕缕的雷霆气息从眸光中激射出来，啪啦一下，将上方的洞穴墙壁打出一道裂缝，他缓缓起身，从身体的皮肤上也噼里啪啦流出电火花。
这熟悉而强大的雷霆力量让大家神色一变，众人都紧张戒备，能量在酝酿，随时准备雷霆一击。
然而空月和尚却是展颜一笑，对刚刚起身，一脸迷茫的李龙朗声道：“恭喜小友了，因祸得福，我这最后一丝愧疚之情也便消去，能放心地成就欢喜地了。”
说着，就见李龙再一眨眼，眸光中先是一片勇往直前的金色斗气光辉，随后点点星辰亮起，浑身的雷霆气息收敛，他环视一圈，注意到周围环境和微笑的空月和尚后，这才缓缓吐了口气。
“尼玛，差点栽了。”
听到这熟悉而网络化的语气词，黄怜的美目一亮，她的身体有些激动的颤抖，先是往前走了半步，刚想开口说些话，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脚步一僵，而后又收了回去，她压低了声音，让语气显得平静许多：“怎么样了？”
李龙将地上的斯坦帕之光收入虚空之心内，而后挥了挥沥泉神矛，注视着这把宋代名将传承的神兵利器，苦笑道：“沥泉呀沥泉，你可差点害死我了。”
“沥泉？”空月禅师多看了眼李龙手中的长矛，哈哈一笑，“我想起来了，这是岳武穆留下的道兵，难怪夔牛这么恨你，它当年以童男女为血食，为害一方，岳武穆将其击败后，剥皮做鼓，拔角当槌，剩下的身躯还保持着活性，被封入此处龙穴以其怨气坏金朝气运。”
在岳武穆的时代，宋和金南北对峙，金朝是依托长白龙脉立国，将强大而污秽之物封入龙脉灵穴后，的确能暂时削弱气数，可如何把夔牛运到金朝祖庭可是大问题，其中又有什么故事发生，足以写一出传奇话本，李龙想到从夔牛处得到的记忆碎片展现出的画面，忍不住心驰神往，对那个风雨飘摇，英雄辈出的时代生出些向往来。
“千年前岳武穆能击败这只夔牛，千年后我自然也能。”李龙收起了沥泉神矛，翻手间多出一个破旧的木头拨浪鼓，他轻轻一摇，一个身穿百衲衣的胖童子飘了出来。
苦穷童子一出现，李龙马上对其感激地行了一礼:“多谢尊神帮忙了。”
随即又转身看向空月禅师：“也多谢大师出手，要不是这后半篇地藏往生经帮忙，我怕是要挣扎好几天才能苏醒。”
“也是小施主你毅力深厚，而且已经身负半篇地藏往生经的修行，与我佛有缘。”空月禅师笑道。
“这半篇经文是智果和尚给我的，加上大师你慷慨地把后半篇的经验和观想法门都传给我，省却我十年观想的功夫，这份恩情我会记得。”李龙却是微微摇头，空月和尚说的轻松，可李龙却知道这份礼物的贵重。
从灵魂中把相关记忆和经验剥离出来，而后毫无副作用地传授给他人，被剥离出的记忆和经验自然是彻底消失，而这份过程中的痛苦，比人从自己身上活生生撕下一块肉都要痛十倍！
“不用放在心上，就当是你帮我完成大愿的奖励，而且阴差阳错的，你们相当于把第四层的难题也给解决大半，为我省却了不少时间。”空月禅师笑了笑，“你的报酬就当给过了，其他人的话，我当然也是有准备的。”
说着，空月禅师身后的硕大水晶开始摇晃，龟裂，拇指大小的水晶块下雨般落到地上，很快，这价值连城的一整块巨型水晶崩解，在绚丽而多彩的水晶碎块中，一个仿佛纤尘不染，浑身微光绽放，从梦中走来的光头青年来到大家面前。
空月禅师的元神化身跟着变作一道流光，钻入这流光溢彩的青年和尚脑中，其额心仿佛有清泉流淌，一刹那光辉灿烂，但旋即就沉浸下来，光华收敛，身上那让人无法直视的光也暗淡下来，汇聚到脑后，形成一轮满月般的神环，如月华般的光彩照耀他的身体，并淡淡往四周辐射，几乎把溶洞都给笼罩在这月光中。
空月禅师的发出的月光照在身上，李龙只觉心灵激战后的痛苦被抚平，从内而外跟着散发出平静安详来，在这种情绪的引导下，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观想出地藏王菩萨像，完整的《地藏往生经》和空月的经验传承加起来，让李龙在这方面的造诣丝毫不下一般的大德高僧。
于是他骇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也跟着发出微光，这光是从灵魂中渗透出来，呈现如世界树般的翠绿，可没有人关注这小子，所有人都瞪大眼看着空月禅师。
“心化满月，身如琉璃，内外澄澈，净无瑕垢”方怜惜喃喃地说了几句，随后脸上露混杂着羡慕和喜悦的复杂表情，她双手合十，十分恭敬地对空月行了一礼，这一礼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一种向修行更高成就的礼赞：“敢问菩萨尊名？”
“我成就初地菩萨位，身处欢喜地，为空月欢喜菩萨。”青年和尚的脸笼罩在月光中看不真切，声音仿佛法螺吹奏，黄钟大吕般震荡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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