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我这儿有一个人大哥应该会感兴趣。她名叫谢瑶，出生于普通人家，现在在秦相府中当婢女。”
当苏珏提到‘秦相’时苏墨脸上的神情明显变了，他眼中的笑意逐渐淡去，锐光渐现。
“这谢瑶有个姐姐，名叫谢玲，她们姐妹两个家在渊城周边的一个小村落里。这谢瑶在家中的活计一般都是去山上捡柴，摘果子，做饭，而她的姐姐因为有一手好绣工，所以常来渊城卖她的绣品。这谢瑶长得一般，但她的姐姐谢玲生得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是在一年前的某一天，谢玲来渊城卖绣品之后就再没有回过家了。谢玲失踪的第二天谢瑶就找到渊城来，四处打听后发现她的姐姐可能是进了秦家的门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她找到了秦家，从秦家的下人那里打听到他们家的大少爷在前一天带了一名女子回家。这谢瑶也有些本事，在秦府附近转了两天后就混进了秦府中。你猜怎么着？她还真在秦府中找到了自己的姐姐，只是当她找到谢玲时谢玲早已奄奄一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看的，和谢瑶没说两句话后就断气了。这谢瑶当然生气了，但她也知道不能在秦府内闹起来，更不可能把她姐姐的尸首带走，所以她只能把她姐姐留在秦府，自己先离开，从长计议，”苏珏说到这里顿了下，“大哥听着这故事可耳熟？”
苏墨冷笑了声，“可不是耳熟，落在秦毅峰手中的女子无一不是这种下场。”
苏珏从苏墨那冰冷的语气中听出，他生气了。
“但这谢瑶不同，她知道自己贸然去报官是得不到什么好的结果的，所以她在出了秦府之后哪儿都没去，就等在秦府后门外，然后在半夜之时她就看到秦府的下人抬着一个担子去往城外的乱葬岗，待那两人将谢玲的尸首扔掉后她就又捡了回去。谢瑶等了一晚上，然后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去京司击鼓鸣冤。见了京司大人后她什么都不说，只说求他们查清楚是谁害了她姐姐。我说到现在想必大哥对谢瑶应该有些印象。”
苏墨点了点头，眉头紧锁：“这件事我确实听过，因为通过那女子的描述，那贼人胆大的很，杀了人还将尸体扔在了被害者的家门口，这样的事情在渊城内从未有过，所以当时这件事有不少人关注，只是到后来……”
苏珏笑了下，“后来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秦潇注意到了，在还没有查到秦毅峰头上的时候他就警告了京司大人。那位大人哪敢得罪秦潇，所以故意将这案子拖着，拖久了，关注的人也少了，最后也就不了了之。这个谢瑶很聪明，但奈何秦潇的势力太大，她再聪明都没用。而且后来秦潇察觉到谢瑶的目的，便派人向她下杀手。不过谢瑶命大，被我认识的一个人救了，但还是被杀手划破了脸，被毁了容。谢瑶的故事我也是前不久听我认识的那人说的，你说巧不巧？”
苏珏说的那人就是石娘子。
苏墨也笑了下，可笑意却不达眼底，“那还真是挺巧，只不过你告诉我这件事是想我做什么？通过这件事翻出秦毅峰的旧账，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然后重挫秦潇？”
苏珏点了点头，“确有此意。”
“那你倒是说说，你要怎么避开秦潇的眼线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让所有人知道秦毅峰这些年身上背着的人命案子？我盯着秦毅峰许多年了，这些年送到我手中与他有关的案子也不少，但是到最后要么是案子被刑部压了下去，要么就是所谓的人证或者是原告临时翻了口供。这种情况我想你也清楚，所以你倒是说说，这一次与前几次会有何不同？”
苏墨盯着苏珏的眼神灼灼，似是在等她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珏不急着回答苏墨，她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后才说道：“大哥上一次处理的与秦毅峰有关的案子是什么时候？”
苏墨不知道苏珏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略一思索答道：“约莫两年前。”
“这两年内朝中的变化我想大哥也看在眼里，两年前你虽不能拿秦府的人怎么样，但现在却不好说了。明日大哥有没有时间？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我是个女子，手再长也伸不到朝堂上，可我想带你见的那人不同，有他助你，秦毅峰这回绝对逃不掉。我知道你心中定有许多疑问，现今应该也只有他能解答你心中的疑问了。”
苏墨只是凝神注视着苏珏，墨瞳仿若一口古井深不见底，半晌，他低头轻笑了声，“可惜妹妹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子，定能有一番好作为。”
苏珏浅浅一笑，“有无作为为何要局限在性别之上呢？这种事应该是能不能，想不想，是男是女果真有那么重要？”
苏墨被她说得一愣，随后笑了下，只是这回的笑容带了几分真心，“妹妹说得对，是我肤浅了。看来妹妹的抱负不小，你是既想也能？”
苏珏轻轻摇了下头，“我是能，但不想。”
苏墨眉梢微扬，随即转了话题，“如果你说的那人真有这个本事解答我心中的疑问，那明日就算是皇上传召，我都要见他一面。”
“好，大哥既然这么说了，那我明日就在清风客栈等着大哥了。”
——
第二日，清风客栈。
苏珏为坐在她身边的苏墨倒了杯茶，轻轻地推到了他面前，而苏墨则是一只手臂靠在窗沿上，静静地看着街上流动的人群，眸光微冷。
“大哥莫急，我想他应该要到了。”
苏珏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敲了下厢房的门，“两位贵客，您们等的客人到了。”
苏珏微微一笑，“说曹操曹操到，进来吧。”
当苏墨看到李明舟的时候他是惊讶的，但是在那小二将门关上后他便回过了神，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我当阿珏说的是哪位人物呢，原来是锦贤世子。”
李明舟走到苏墨的对面，“让苏少卿久等了。”
苏墨看了眼身边正为李明舟倒茶的苏珏，这才坐了下来，“我竟不知小妹与世子是旧相识？”
李明舟的嘴角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苏少卿公务繁忙，我也不浪费时间和你寒暄了。我想阿珏已经将谢瑶的事情告诉你了，只是后面有些事情都是我在安排，所以她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今日约你过来就是想将这件事说清楚，让你日后也有个准备。”
在李明舟要继续之前苏珏先开口说道：“你们说的事我多半也插不上手，就不留在这里了，我先走了。”
而在苏珏将要起身前李明舟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重新按回了座位上，“你可有急事？”
“急事倒没有，就是在等一个人。”
“那就在这里等吧，我刚才进来时见画梅在客栈门外，让她盯着，等看到了再通知你也一样。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能需要你的帮助，你且先听着，最后再告诉我你能不能做到。”
苏珏想了想，最后点了下头。
李明舟便看向了苏墨，“阿珏在半个月前向我提起了谢瑶这件事，那之后我就马上派人与谢瑶接触。她在秦府蛰伏了半年多就是为了收集秦毅峰杀人的铁证，我愿意助她报仇，她自然也愿意配合我。据谢瑶所说，秦毅峰在这半年内又抢了三名女子回家，她们出身普通，有两位的家里人一听她们是要去服侍贵人收下银钱后就不管她们的死活。而另外一位名叫林双月，她家中只有一位老父亲，父女两个相依为命，在林双月被抢回秦府后她的父亲不但没有收下秦府的银子，还想把事情闹到京司，却不幸在报官途中落水身亡。”
苏墨听到这里忍不住握拳捶下桌子，满脸怒容：“岂有起理！天子脚下秦府的人竟真这般嚣张！”
李明舟却是微微一笑，笑容带着几分凉意，“苏少卿无需动怒，你再生气他们也能活得好好的。林双月没两天就收到了父亲溺水身亡的消息，她很快就猜出这是秦毅峰指使的，当天晚上就拿着一把剪刀刺伤了秦毅峰。”
听到这里，苏珏与苏墨脸上都露出了几分讶色，似是都没想到这个林双月会这么大胆，因为这个秦毅峰杀了那么多人，想杀他的人应该不计其数，可最终没有一个人能得逞，这证明了他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林双月既然能看出是秦毅峰指使的人杀了她父亲，那她应该也能看得出这一点，可她即便知道也要尝试，这种胆量倒是令人佩服。
“谢瑶从林双月那里看到了机会，在她被关进柴房的时候偷偷去看过她几次，也成功劝说她无论如何都要在秦毅峰身边留下来，等着机会复仇，林双月最终被她说动了。你们猜猜，这个林双月在行刺之后是死了还是还活着？”李明舟说着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垂下眼眸掩盖住了眸中的清冷。
苏墨沉吟片刻，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秦毅峰在十日前纳了个小妾，听说那小妾长得千娇百媚，前两日秦毅峰去南安王府中拜访的时候还特意将她带了去。世子说的怕不是那位吧？”
李明舟闻言抬眸看向苏墨，眉梢微挑，“想不到苏少卿的消息竟如此灵通？”
苏墨脸色有些冷淡：“不过是前几日听同僚提起过。”
那日提起秦毅峰的契机是他们在谈论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听到与秦毅峰有关的人命案子，可见这秦毅峰作恶作得多么明目张胆，所有人都知道，只是都心照不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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