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74 气泡落崖和诅咒者
“在那之前……”
高灵有些尴尬地望向陆池。虽然冷风吹得她面颊冰冷疼痛，虽然陆池的怀抱确实温暖可靠。可是当着颓道人和溥阳元君的面儿，高灵还是拉不下一张老脸一直赖在陆池怀里。
“……您，要不先将我放下吧。”
看着高灵活像是只蚕宝宝似的，勉力从茧似的毛毯中探出头，陆池忍不住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轻轻一捧，高灵竟缓缓地漂浮了起来。四下似乎被柔软的气泡温柔包裹着，将凛冽的寒风冰雪阻隔在外。
高灵披着毛毯趴伏在气泡上，终于也算是有机会看到此处的全貌了。入眼之处皆是峭壁冰雪，却在不远处的悬崖边缘，看到了一株参天之树。
那树着实太过奇特，高灵一下子便被那树吸引住了目光。那树干粗壮结实，枝节繁复交叠，却皆是剔透晶莹如冰雪雕琢一般，参天而立，满覆霜雪。
正当高灵有些惊讶地望着这冰雪之树的时候，颓道人却忽然神色严肃地了口。
“陆池。你命花波动，还尚未尽数安抚，如今若是再一意孤行，只怕对你自身大有损耗。 ”
陆池忽然抬头望了一眼气泡内，披着毛毯的赤足小姑娘，神色柔软：“我知道。”
颓道人眉头一皱，正想开口，却忽然被溥阳元君抬手拦住。溥阳元君手腕一转，一颗剔透晶莹的淡绿色丹丸在她掌心浮起，她直望着陆池，目光平顺温和：“泠风帝君，这枚玉衡还转丹，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陆池微微颔首，也不客气，便将那丹丸收于掌心。随后他轻轻解开了领口最顶端的一颗扣子，便向着那棵冰枝雪干的树下走去。
“等……等等！”高灵忽然心中忽地一晃，便擂鼓似的猛烈跳动起来。她自从见了陆池之后，便一直没听懂他们所说的“一念之境”、“命花”到底是何意。
而如今溥阳元君竟然向着陆池唤做“泠风帝君”，还给了他一颗、她曾在母亲口中所听闻过的“玉衡还转丹”。高灵虽然不明白几人的暗语哑谜，却也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陆池所将要面对的艰险危机。
陆池闻言背影一顿，却仍然往那树下而去。
“陆池！陆池你等一下！”高灵见状更为焦急，拼命拍打着周身气泡的柔软外壁，“陆池！！”
陆池站在那树下，回头深深地望了高灵一眼。半晌，他忽然转眼微笑，开口道：“我很快就回来。”
他踩在那树下的悬崖边缘，踏着万丈严霜冰雪，忽然倾身一倒！
高灵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骤然凝结冰冷。她耳畔“嗡”地一声炸响，眼前竟然轰然一黑。
小姑娘忽然僵在了原地，一言不发地呆滞坐在气泡之中，半张着口，眼神直愣，似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
“……高灵！”
“高灵！”
忽然听得颓道人焦急的呼喊，高灵愣怔着转过头去。颓道人与溥阳元君站在她身侧，似乎正控制着高灵所身处的透明气泡。
高灵低头望去，却发现自己竟无意之间，驱动着气泡漂至了悬崖边缘。再往前半步，便是方才陆池所跳落的万丈深渊。
“这是怎么回事。”高灵只听得自己轻轻开口，声色茫然。
“先回来。”颓道人扬手拖动这巨大的气泡，往安全的地方拨去。
高灵面无表情地坐在气泡之中，拥着毛毯，一言不发。
短短的两天时间，她竟见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父母兄嫂的失踪，陌生且强大的敌人，陆池神秘莫测的一念之境。而现如今，陆老板当着她的面跳了崖。
高灵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停转了。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她总是茫然无知地看着一切事情发生，除了在原地等待，别无他法。她甚至都搞不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只能措手不及地看着一件又一件突发事件的发生。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受了。
“这儿到底是哪儿。”
“这里，是曾经莲微帝君受劫之处。”溥阳元君轻声开口，“红莲天罚之劫，将此处劈成刀削斧凿的丛丛死寂险峰。而莲微帝君神格碎落，衍生漫天冰雪，在他驻足之处，更是生出一株参天冰树。”
“在那之后，他便成了非神非魔者。”
高灵茫然垂眼：“命花又是什么东西？”
颓道人神色淡淡：“那是莲微帝君的诅咒。”
“诅咒？”
颓道人点点头：“不错。连微帝君在受劫后，曾与泠风帝君有过一战……他赢了。随后，他便将泠风帝君的纷繁情绪禁锢于命花之中，立下诅咒。”
“但凡他心生恶念，命花便会凋败枯萎。泠风帝君……陆池心向尘世，莲微帝君便要他直面尘世恶念。陆池向往人性，连微帝君便将人性之恶放大百倍，展露在陆池面前。”
高灵有些茫然：“那些白玉牡丹，若是尽数凋谢，会怎样？”
颓道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那便是莲微帝君的诅咒生效之日。届时，陆池便会被心魔所困，身陷天劫。或堕入魔道，或灰飞烟灭。”
他轻叹了口气，道：“……所以，他每每心生恶念之时，便会来此处加以平复。”
高灵忽然有点出神。
她难以想象陆池都是在承受着些什么。陆池似乎永远都是体贴且温暖的，怀着满心的温柔善意。可每次面临恶意之时，他便是在这里迎着满身风雪冰霜，独自一人对着满心枯萎颓败吗。
高灵开口问道：“莲微帝君为什么要这么做？”
溥阳元君微笑：“因为，他一直认为陆池，不是一个称职的神灵。”
“那怎样才是一个称职的神灵？”高灵神色坚持，低声道，“我觉得陆老板，便是我心中最为完美的神灵。”
“那是因为你喜欢他。”溥阳元君温润开口，“而爱意，往往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
高灵闻言微愣，半晌，却摇了摇头。她掌下的毛毯温暖柔润，小姑娘紧紧地拥住这厚实温暖的毛毯，垂首低声道：“……陆池去做什么了？”
颓道人转头望向那深渊之中，叹了口气：“他去拔剑了。”
“拔剑？”高灵眉头微蹙。
“莲微帝君在应红莲天罚之后，与陆池曾有一战。失了神格的莲微帝君仍旧重伤了陆池，并将他的佩剑打落深渊。待到陆池有了与其重新再战的能力时，便拔出深嵌崖底的清风剑，帝君自然会出现。”
“可现在的陆池，仍旧不是莲微帝君的对手。”颓道人轻声叹了口气，“……那是三界至强者。”
“就没有人是莲微帝君的对手吗？”高灵疑惑问道。
颓道人轻笑了一声：“有，只是……”
他脚下的悬崖突然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满地冰雪忽地激荡而起，玉屑晶莹纷扬，对面的峭壁山岩忽然碎裂剥落，重重地坠下无地深渊。
高灵只觉得这气泡之外，仿佛轰然卷起了一阵暴风雪。直震地那参天巨树枝干摇动，纷然欲坠。
颓道人忽然变了脸色：“……陆池开始拔剑了。”
高灵趴在那气泡柔软的内壁上，焦灼地望向那悬崖之下，却只能看见一阵汹涌雾气，和浓重莫测的无边漆黑。
“他会怎么样！”高灵焦急道。
溥阳元君勉力稳住身形，扬声道：“那剑身上封存着莲微帝君的力量残余，若想拔剑，必要与之对抗、将之消弭！”
溥阳元君话音未落，远处的陡崖峭壁忽然碎裂崩塌，一声震天巨响！高灵被这轰然巨响震得双耳嗡鸣，忍不住抬起双手，紧紧地掩住耳朵。
一时间群山震动，漫天扬雪，遮天蔽日，高灵甚至已经无法看清身旁的溥阳元君和颓道人二人。
高灵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被隔绝于方寸之地，不由得由心底泛起阵阵本能的恐慌。
她紧紧裹着怀中的毛毯，心如擂鼓。
这便是莲微帝君所残余的力量吗。
(https://www.tyvxw.cc/ty86009/2800989.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