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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沉香亭北倚阑干 5


  秀兰料想过很多结果,最多的就是她狠心甩下安瑞林,完全离开这个圈子,却仍旧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企图辨别她话里的真伪。她看见依然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那把美工剪刀,是她今天从学校走的时候,到美术教室拿的,她腰肢纤细,五官精致,出挑夺目的长相让她想起钱如歌,依然的母亲,当年也是这般决绝的目光,无所畏惧的眼神。

  依然把今天视作一个重要日子,浓重而肃穆,浓重到化了最精致的妆,穿了最得体的衣服,想来想去,她无法坐视不理,为她死去的父母亲,她在知道了这残忍真相后还能做些什么?午夜梦回,睡不着的时候,她盯着黑夜想,只有一个办法——玉石俱焚。

  她这一生很漫长,又太短暂。还没好好过,就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她没有力气走下去,她抓起那把剪刀,走到秀兰面前,尖锐的剪刀在灯光下闪着光,依然轻轻举起来,眼角微挑,淡淡地说:“你说只要我离开安瑞林,你任凭我处置。可是很可笑,就算我不离开他,我也要用尽所有来报复你。哈哈,可是对你最好的报复,是不是就是我待在安瑞林身边把他折磨得要死不活呢?毕竟,从一开始,他就爱我爱到死去活来啊。”

  李泽远脸色铁青,心里被一种恐惧蔓延,他一步上前就把依然手里的剪刀夺了下来,紧紧捏在手上。依然的手被他包围在手里,他手掌宽大,不同于她父亲,不同于安瑞林的,却是另一种让她无法忽视的存在。依然手上暗暗较劲,想要挣脱出来。

  秀兰听到依然这样说,想起安瑞林对待依然的态度,她更加坚定了要依然离开安瑞林的决心,她也不打算再伪装,直言不讳:“你从来不爱他,不会珍惜他的感受,你可以刺伤我,报复我,但是你不能报复他。”

  依然的心如至冰窖,这几天她知道安瑞林的母亲才是拆散她母亲和李泽远的那个人,她怨过,恨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瑞林,却没想过就这样离开他,可是时至今日,不离开他,又能怎么样?

  秀兰趁着依然走神的间隙,她看依然和李泽远抢夺的那把剪刀离她很近了,她也伸手去夺,争执之间,尖锐的刀头直插入她的手掌,因为三方角力,剪刀在掌中间转了一圈,痛得她瞬间变了脸色。

  如果不是她拿着那把剪刀刺伤了秀兰的手,或许秀玉也不会疯狂地抽出那把剪刀刺伤她。是李泽远挡在她面前,本能地,剪刀是那么轻易刺进他的身体,他竟然带着点解脱的神情,他没有埋怨秀玉,淡淡的眼神看着秀玉,坦然迎接她的冲击……

  ***

  最后依然还是跟着安瑞林到了医院。医院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李泽远入了医院,照例是要封锁消息的,但是知情人和家里人都在手术室门口,显得事态严重。

  又到这消毒水味道严重的地方,周遭乱哄哄,依然心里是害怕的,她竟然害怕失去李泽远。安瑞林带着秀兰到旁边手术室处理手上的伤,剪刀穿透了她整个手掌,又因为秀玉抽出了剪刀,这伤口太深,让人不忍看。

  安瑞林走之前只能将依然交给秦子恒,他相信只有秦子恒会倾力保护她。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过去多少事,归根结底,他们都想保护同一个人。

  直到安瑞林消失在依然的视线里,他穿着深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背影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依然知道,他们之前的间隙越拉越大,就如同这渐行渐远的距离。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感觉怕,一直以来她都错了,逝者已逝,这活着的人何苦再这样?

  秦子恒看着依然颤动的睫毛,他知道她心里害怕,李泽远在里面身死未卜,她和安瑞林之前横着一个秀兰,他轻轻抱她一下。依然的眼泪不受控制,情绪在临界点终于爆发了,她哭了:“完了,子恒,我和安瑞林完了……”

  秦子恒没料到依然会突然这样激动,他感觉心疼,李忆如站在不远处眼神凄哀地看着他们,他只浅浅笑着,安慰依然:“不会的,会好的,别怕。”

  四周恍若无物,周遭的人们都望着手术室,那里面有他们担心的人,依然感到一阵心悸,走了这么长时间,她竟然只能对着秦子恒爆发出来,可是她的心,却不在秦子恒身上。

  安瑞林从楼上返回来看到依然在秦子恒怀里,她的梨花带雨,娇柔又悲痛,记忆中她没在他怀里这样放纵自己哭泣过,对他,她始终没有完全敞开心扉。

  依然想起从前和安瑞林单纯在一起的日子,她总是怨天尤人,和他对着干,而如今这局面,她失去了父母,可能也要失去他了。她知道秀兰在他心中的地位,那是得不到母爱的儿子,渴望母亲的关心又不愿表现出来。

  警察来找依然的时候,李泽远刚从手术室推出来。手术很成功,但是麻药没过,他紧闭双眼躺着,还得靠时间,慢慢养着。

  这本就乱哄哄的,大家都忙着送李泽远回病房,警察一来,更乱。依然隔着人群望着李泽远,就在这一刻乱纷纷的情况下,她懂了,他没错,错的是不对的人,不对的彼此,无法成就不对的另一半。

  警察一丝不苟,秉公执法,要将依然带回去审讯。秦子恒护着她,他正打电话给他父亲,想请他帮忙,安瑞林走过来拦住警察,这事儿李泽远不想声张,一定是秀玉叫来的警察。

  依然看着李泽远进了病房,他脸色苍白,无声躺在那里,依然跟着哭,她转头对安瑞林说:“我跟他们去。”

  安瑞林只叫她:“我陪你。”

  警察自然是会给安瑞林面子,这事儿他们是例行公事,有人报案,自然要第一时间处理。警车拉着警报疾驰在路上,已经是深夜了,路上的路灯明晃晃照着十里长街,波澜起伏的一天,坐在警车上,依然想,谁都想要追求轰轰烈烈,可是最后才发现,平平淡淡才是人生真谛。

  在审讯室呆了大半夜,她枯坐着,身体乏了,脑子却是清醒的,她知道安瑞林就在门外等着他,这极大地安慰着她,她无法否认她对他的依赖,还有害怕失去他的恐惧。她认认真真回答每一个警察的问题,阐述事实,她丝毫不想隐瞒,这该是谁的债?身体缺少睡眠,她却异常精神,就在这里,她要想清楚很多事情。

  她以为自己呆了很久,可是直到安瑞林来接她的时候,警察说才过了两个小时。极度兴奋以后只余深刻的疲惫,在安瑞林的车上她睡着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得那么熟。

  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她听警察说,李泽远和秀兰都没追究,都解释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谢谢依然的配合。依然哭笑不得,她在这晚之前的执念,都如同这黑夜,悄无踪迹,蛰伏在暗处,最终灰飞烟灭。

  安瑞林没再带她回医院,他把她带回家,她的容颜年轻而秀丽,他不是重欲的人,却是最爱她淡淡的眉眼,一颦一笑,带着属于她的独有的味道,这张青春的脸,怎么能够烙刻这样多的沧桑?

  这忙碌而惊险的一天总算过去了。她的亲生父亲在医院身受重伤,她的婆婆也在医院包扎了受伤的手,她听宋若山给安瑞林打电话说手筋受伤了,愈合后无法再握大提琴了,艺术生涯也就走到了这里。

  她自己就是弹钢琴的,她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她看到书房里的安瑞林站着久久不动,望着黑夜,在依然眼里,他渐渐和黑夜融为一体,变成了黑夜的一部分。

  依然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是她自己选择这样结束她和安瑞林之间的关系。本来,她从来都不想和他有什么关系。她溜到地下室的酒窖随便挑了一瓶烈酒,开了随意喝一口,这辛辣刺激得她的太阳穴直跳,她坐在地上,酒精很快就麻木了她的神经,这烈酒就像是安瑞林,醇香而炽烈,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这么烈的酒,可是她爱上了。她从没想过她会为这样烈的酒而醉,可是她醉了。只有醉了,她才知道,这酒这么美,美到她爱不起,一无所有的她,拿什么来爱?

  就短短几分钟,她就喝光了一大瓶酒。这醉意慢慢,她还来不及回忆起所有安瑞林带给她的好,就被安瑞林发现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安瑞林拿她,是毫无办法,从来没有这样的挫败感,他只想带着她走出悲伤,可是他能再带给什么?怎么做,都是错的。

  依然轻轻喊他:“瑞林……瑞林……”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她叫他的时候最好,他只能跟着她呢喃:“我在……我在……”

  依然的双手攀着他,洗完澡她穿得少,□□在外面的胳膊是凉凉的,挂在他脖子上,她的唇也凉凉的,身体的热量都去消化酒精了,浑身滚烫,手臂和唇的凉意让安瑞林一下一下亲着她,她浑然未觉一般,只是叫着他。

  她从来没这样,一双手炙热滚烫,游走在他身上,毫不犹豫地往下带,在腹间停留住,他听到她凉凉吸口气,吐出来几个字:“你怪我吗?”

  安瑞林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手已经往下轻易地附上去,他忍不住哼一声,想阻止她,他知道她只是一种发泄,一种无处安放的恐惧,还有一种知道留不住的情感让她无法处理,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来排除。

  酒意上涌,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安瑞林一进来,她就瞬间丢盔弃甲,道道白光。她抽搐着,能清楚感受到安瑞林深深抵着她,这是她需要的,即时以后她一个人的日子,她也会记得这一刻,她曾经拥有过全部的他。那些酒精化作泪水,滚烫地洒在两个人的身上,依然笑起来,她的笑总是动人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她一直在说话.

  她说:“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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