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常得君王带笑看 1
安瑞林的强烈反应和异常坚决的阻止,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李泽远以为他是埋怨他将依然牵扯进这危险之中,他耐着性子解释:“彭松的事我已经按组织程序汇报了,肯定会有交代的。我知道你不会放过他,但是听姨夫一句,我比你更恨他,正规法律就足以制裁他,你别做那些事”,他往手术室里面望一眼,接着说:“依然会没事的。”
李泽远内心不好受,他担心安瑞林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毕竟年轻,血气方刚,有点事或许不能留余地。
谁料安瑞林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呢?
安瑞林刚从C城赶回来,依然的父亲病重了,连夜通知他去C城,还不让他告诉依然。安瑞林顾忌着依然的身子,没告诉她,怕她一时接受不了,可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人就躺在里面了呢?
早知会有这一幕,他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带上,一直放在身边,守着她,护着她。
安瑞林还在出神,护士那边已经等不及,在征得李泽远的同意后就将他领走去做输血准备,安瑞林这才回过神,他浑身是血,仍是高大挺拔,快走两步追上他们,语气坚决:“不能让他输血。”
这话是对护士说的,护士一怔,顿住脚步,这她自然是听签字家属的。她的内心虽然疑惑不已,却还是站在原地,尊重家属意愿。
李忆如在一旁的椅子上发了很长时间的呆,等到这边僵持不下,她终于站起来,走到安瑞林面前,声音嘶哑无力:“二哥,我知道你生气,可是我爸爸只是为了救依然,你就别阻止了,什么比依然的命更重要呢。”
提起这个,安瑞林顿时攥紧了拳头,满腔怒意与不甘,无处宣泄,他还是一再坚持:“不可以。”
李泽远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李忆如是心里藏不住心思的,她也是一根筋,看着安瑞林阴沉的脸,不怕死接着说:“我爸和依然又不是直系亲属,没问题啊,我爸先给依然输血,之后你要算账尽管找他好了。”
护士站在一旁看出了点端倪,她望着旁边这好看的男子,又看看风度翩翩的李泽远,试探地问:“到底这位先生是不是直系亲属?”
安瑞林发现李泽远也在看着他,眉目探究。
他看向宋若山,摆摆手,示意他去加紧催促血浆的运输,不再看李泽远,也不再看任何人,慢慢走到手术室门口最近的椅子上坐着,安静地盯着手术室的灯,闲人勿进的气势逼人。
原来在手术室外面等人是如此难熬,难过得恨不得能替她受这些苦。
护士等不到他的回答,自讨没趣,她走了,急匆匆去楼下等着血浆。
李忆如的妈妈秀玉来了,一见李忆如便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眼泪纵横间,好不容易说出话:“乖女儿,你受苦了。”
李忆如在她怀里摇摇头,流着泪,轻轻叫着“妈妈”。
秀玉抱着李忆如,自己那么宝贝的女儿,竟然遭到了绑架,她接到李泽远秘书的电话,魂都吓散了,赶紧从麻将桌上下来,往医院赶。
这手术室外的人个个表情凝重,就连一向沉稳大气的李泽远都皱着眉,望着安瑞林。
秀玉一个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空间,她在外面一向给李泽远面子,一来是李泽远的地位在那儿摆着,二来她多多少少爱拿架子,摆谱儿的事儿是从小就会,耳濡目染,这时看到李泽远一言不发,她内心多年的积怨犹如梅雨时节,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工作,工作,从嫁给他以来,他就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她,对这个家,就是责任,还有尊重,可是她要的,不止是这些,这么多年,他都不明白,如今还因为工作牵扯到他们唯一的女儿,她对他的爱终究是个错误吗?
不然为什么她的女儿会遭此横祸?
她上下打量着李忆如,还好没事,不然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姓彭的!
顾不得那么多人在这里,秀玉忍不住抱怨:“泽远,到底什么事,怎么小如会被这些人带走?”
这话听得安瑞林本就皱着的眉,更加深邃了,一双平时锐利如鹰的厉眼更加犀利,他还维持着看着手术灯的样子,只听李泽远说:“回去再跟你解释,你先带小如回家,她吓坏了。”
秀玉一听这是打发她回家,她的小姐脾气发作了:“你现在不说清楚,我就在这儿等着。”
李泽远皱着眉,提高声音:“别闹了,这是什么场合,依然还在里面。”
秀玉声音小了一些,但还是足够每个人都听得见,她继续说:“小如吓坏了,你这些工作上的事情怎么能牵涉到我们母女。”
“够了!”李泽远拔高声音一吼。
秀玉这才被吓着,她一向是爱着他的那一个,凡事诸多隐忍,刚刚也是被气急了,又担心,才一时固执。这时被李泽远一吼,她便站在那儿,一双手握着李忆如的手,握得死紧。
李泽远吩咐秘书带她们撤了,又让其他人都去别的地方待着,他要和安瑞林说话。
秀玉不情不愿的带着李忆如走了,倒是李忆如,这次的事情对她冲击太大,她不想走,想等着依然出来,最终还是熬不过秀玉的催促,只得跟着先回家休息休息。
这闹哄哄的走廊里只剩下安瑞林和李泽远。
安瑞林明白,他小姨是雍容华贵,家世良好,但从小就是自私的,什么东西只要是她看中的,便要费尽功夫得到。哪怕折损无数,也要据为己有。她的世界很简单,只分她愿意上心的,和她不愿意上心的。
上心的,她付出再多也无怨无悔,对李泽远是,对李忆如是。
不上心的,她丝毫不看,理都不理,对路边的阿猫阿狗是,对依然是。
甚至是他,对他的太太,她也没有过来问一句。这就是秀玉,他的小姨。
对依然那个漂亮的母亲,也是,甚至更甚,经年累月,或许她早已忘了,曾经年少的岁月里还有这样一位,曾经住在李泽远心上的人,被她排挤,被她嘲讽,被她赶走,年纪轻轻便抑郁一生,含恨而终。
安瑞林想起在C城看到的那张照片,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子,依然有好多地方都和她颇为想象。温婉的模样,如同鲜艳怒放的夏花,绚烂夺目,一对浅浅的梨涡,悠然一笑,摄人心魄。
那是一种凄艳孤傲的美,带着点清纯,带着点优雅,让人过目不忘,惊世骇俗的容颜,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他知道李泽远要对他说什么,事到如今,这些秘密,他从依然父亲那里得来的秘密,便再也不是秘密了。李泽远有权利知道,这本就不该是个秘密,不是吗?
李泽远走到安瑞林身边的长椅上坐下,他思量了一会儿,才说:“你知道什么?”
安瑞林看着他,他的鼻子高挺,薄唇轮廓完美,侧面勾勒出的线条是人上人的模样。依然的长相大部分像极了她母亲,唯有这鼻子,还有唇形美好的嘴唇,细看之下,与李泽远如出一致。
安瑞林审视了一会儿李泽远,才说:“你已经猜到了。”
李泽远不敢相信,他摇着头说:“不可能,不会的。”
安瑞林苦笑起来:“小姨夫,我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这就是真的,依然也是你的女儿,比李忆如还大几个月的女儿。
安瑞林知道这件事在李泽远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绝不亚于当时他知道这件事情的震惊程度。当时依然的父亲要进行换肾手术,他担心自己无法下手术台,只叫了安瑞林进去,告诉他依然这孩子心思重,如果他手术失败,依然一定难过得很,她什么事情都爱走心,思来想去,他决定告诉安瑞林,其实依然不是他的女儿,他的父亲另有其人——是李泽远。
万一他没能下手术台,就让安瑞林告诉依然这件事,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亲人,至亲的人。
让安瑞林庆幸的是,依然父亲的手术很成功,他那些天的担忧都放下了。他答应依然的父亲,除非他去世了,他才会告诉依然关于她的身世。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当他亲耳听到那姓彭的说因为李忆如是李泽远的女儿,才选择依然下手,他怒不可歇,狠狠踹了他两脚,依然也是李泽远的女儿,为什么至今躺在手术室里?
安瑞林一句小姨夫,叫的讽刺,这个消息如同当头棒喝,直敲得李泽远呼吸不及。
依然是他的女儿?他不敢想,不敢相信。她是他和那个他梦里仍然魂牵梦绕的人共同的孩子?
他从没有一天忘记过那个人的容颜,记忆中她还是年少青春的模样,还是挨着他坐在钢琴凳子旁边,和他四手联弹,娇羞而专业的模样。
她,给他留下了一个孩子?
纵使已经走过长长的一生,经历了无数升迁,成功与失败,他这一生中却仍旧是缺憾的,失去人生挚爱的遗憾,无处不在。
李泽远把脸放到掌心之中,久久都没有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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