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巫山之子
女孩终于不再发问了，她安静了下来。
白锦云又瞄了她一眼，她有些无聊地用手玩着一个纸团。她几次小心翼翼地看白锦云，似乎想说话却又不敢说。
“你叫什么？”白锦云问。
“李萌爱。”女孩有些激动地说，她一直在等白锦云和自己说话，她激动的手中的纸团都掉了。
李萌爱……真是一个俗界的名字啊，白锦云心里叹了口气。每年，巫山书院也会选择一些非世家的子弟进入学校，没人知道为什么，其实整个巫山书院的招生环节一直是一件非常神秘的事情。
她的灵觉非常弱小，白锦云静下心来存思感受了一下，应该只比普通人高那么一点点。
“你的云雾是什么？”
“云雾？”
“就是过桥的时候，白蛤蟆吐出的烟雾形状。”
“啊！那个啊，好像是一只兔子。”李萌爱的眼中露出一种兴奋的神情，有一种小女孩特有的单纯和天真之感。
兔子，看来是要传承医术的修者。
“当当当。”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一只长得胖乎乎的白色的猫走了进来，它非常肥硕，足足有20斤的样子，身上的毛色是雪白的。
“两位大人，我叫允，是丙三七的用工。”用工是每个学生宿舍会赔给的工作人员，有妖物、鬼物也会有人，一般是一些触犯了天条或者惹了事情的修者，在巫山书院当义务的用工，用来偿还因果债务。这些用工的灵觉会被抽走很大一部分，只留下灵智，所以也有一些曾经很厉害的修者如今在这里担任普通的用工。
“这是……会说话的猫……”萌爱有些惊讶。
“喵~”允向萌爱赛撒娇地叫了一声，然后走过去，窜到了萌爱的床上。
“可以摸摸嘛？”萌爱小心地问。
“被大人抚摸是小的的荣幸。”允说。
萌爱轻轻抚摸着允的毛发，这场景被白锦云看在眼里，萌爱的眼中散发着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温柔，那是白锦云从没见过的神情，在古老而严格的白家之中，无论男女，很少会露出这样温柔的神情。
“到了宴会的时间了，两位大人跟小的一起过去吧？”允说。
“走吧。”白锦云起身。
萌爱抱着猫在怀里，也站了起来，她乖乖地跟在白锦云身后，看得出她对这个神秘的地方是很害怕和陌生的。
中元节是巫山书院重要的节日，这一天除了要给新生摆“接风宴”还会有高级别的优秀学生的斗法展示会。
宴会所在的地方，是螾塔地上51层的巨大的“无极堂”这里能坐下3000人，其实是一个螾塔里面的小结界。
无极堂正中是一个用水石（一种看上去石头里面似乎有水的石头）搭成的斗法台，然后五个谱系围绕斗法台分区域坐。
青龙谱系的学生们坐在东侧区域，巨大的宴会桌，每桌可以做50人，青龙谱系的学生和老师都坐在这个区域，同一宿舍的学生挨在一起，他们的用工会站在二人身后，伺候二人用餐。
白锦云扫了一眼无极堂，这里非常热闹，尤其是形形色色的用工，用工在巫山书院中都会以本体形式出现，所以整个无极堂里有许多奇妙的存在。他小心地感受了一下，3000多人中，其实有不少灵觉很强的家伙，除了老师们外，一些学生的灵觉也惊人的强大。
主事尼彷和书院的高层坐在正北最大的一张用秋玉打磨而成的桌子边，他穿着一件用上等丝绸制成的法衣。
“感谢巫山之灵让我们相聚。”等学生们都坐好后，尼彷站起身说道，他中气十足，从声音便能感受到他强大的灵觉。“无论你是人、鬼、妖或是别的什么存在，在巫山书院，你只有一个身份：可能成为修者的人。”他拿出一张符，念了一个口诀，然后将符扔到半空，整个无极堂忽然暗了下来，如同黑昼一般。
李萌爱无意识地紧紧拉了一下白锦云，白锦云被这猛然的一拉惊了一下，但意识到时李萌爱在拉他，他便没有发作，而是伸手，轻轻拍了拍李萌爱的后背安抚她。
黑暗屋子的空中忽然出现许多名字，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因为有一些名字如今是如雷贯耳的修者，还有一些名字正是某些学生家中的前辈。
“这是近百年来，从巫山书院毕业的学生的名单，直到去年，这个数字是521人。一百年来，最终毕业的学生只有521人。”尼彷的声音很严肃。“所以，你们只是可能成为修者的人，而非真正的修者，巫山书院只打造能够成为大能和伟大修者的学生，其余的，毫不重要。”尼彷的声音很冰冷。
“那那些不能毕业的呢？”一个心急的学生问。
“抹除记忆，抽取灵觉，回归凡间。”尼彷冷冷地说出这12个字。
白锦云想起自己伯父白尚淼对自己讲的，并非所有巫山书院的学生都能从书院真正学到东西，因为巫山书院会严格限制学生的成材率，一般每一届学生里，能有一两个成才的就非常不错了，其余的孩子回到凡间后，可以继续走自己的修行之路，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巫山书院的事情。而这也导致巫山书院在江湖上一直是个传说，很多否认它存在的修者，其实已经忘了，在他们很小的时候自己也曾是这里的一员，只是最终被抹去了记忆而已。
“这里不是让你们玩耍的地方，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成为最强的修者。”尼彷说。
传说，最终到底谁能带着记忆离开，是由非常神秘的巫山之灵决定的，这些能够带着记忆离开的孩子也有一个外号“巫山之子”，而对于巫山之灵和巫山之子又有许许多多玄妙的传说。
尼彷收了术法，无极堂又亮了起来。
“今天将为大家呈现一场斗法。”尼彷坐下，他身边一个面无血色的女子站起身说道，她是殄，是一个修行了千年的大鬼物。
两个学生走到了斗法台上。
“看啊，那个不是羽陆么。”
“是羽陆！”
“羽陆？江北羽门的那个羽陆？！”
“跟他交手的这个也不弱啊，这个是鲁山鲁家的那个孩子。”
“鲁家的孩子，号称江南八山之一鲁山的鲁家么？”
学生们议论纷纷，一些见过世面的年纪大的学长学姐给新生们讲着各种信息。
羽陆？白锦云愣了一下，上一次见到羽陆是什么时候？五年前？那时他跟着自己的爷爷去见羽陆和羽陆的爷爷，他还记得羽陆看到自己时那种轻蔑的神情，五年不见他长大了好多，而且感觉起来灵觉非凡。
江北四门：白夏羽一。四门在关键的时候会同仇敌忾，但其实也是几百年来互相较近的对手。四门之中，羽门最为不同，因为羽门非常神秘。
白锦云听自己家人讲过许多羽门的传说，羽门是一个很少跟玄界江湖发生联系的世家，但这不能减少人们对羽门的尊重，因为他们强大的实力。几乎每一代，羽门都会诞生一个灵觉天资非凡的孩子，在盛传的说法中，流传最广的版本是：羽门掌握着“人妖和合之术”每一代羽门家主的夫人，其实都并非人类，羽门的族徽也是两根羽毛形成一个“X”形状：一根黑色的羽毛，一根白色的羽毛。人们都说，黑色羽毛象征妖物，白色羽毛象征人类，而羽字本身也有这种“二者和合”的寓意。
白锦云的心跳有些变快，他很好奇这个大自己三岁的羽陆，如今的实力怎样。
“这可是十年来，唯一一位在小道上开了九朵花的学生。”
“哎，这种天才不是我们可以比拟的。”
“天生的巫山之子。”
学生们议论的话，让白锦云心里有些烦躁。
“锦云……”萌爱小声地叫了一声白锦云。
萌爱温柔的声音，让白锦云心中的怒火忽然消失了不少，白锦云为自己这种情绪上的变化有些惊奇，他扭头看了一眼萌爱。
那是一双充满温柔的眼睛，有一种单纯和天真之外的东西，那是一种让白锦云非常触动的东西：一种天生的善良和慈悲。
“倒是让你看看我鲁山的术法！”鲁家的孩子兴奋异常，他拿出了四张剪纸人，是用白色纸剪出的人形，比一般窗花的剪纸要精美许多，纸人上是画着五官和衣服的。
他将纸人放在地上，念动咒语。
“起！”他大吼一声，四团雾气忽然出现，雾气散去，四个穿着古老武装的人出现在斗法台上，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根本不像是活人。
“锦云……这……这是什么啊……好可怕……”萌爱小声地说。
“别怕，我保护你。”白锦云小声对萌爱说，他轻轻伸手拉住了萌爱冰冷而颤抖的手。“这应该是一种请灵术，应该是这鲁家单独传承的技艺。”
“请灵术？”
“嗯，四张纸人是某种载体，而现在场上这四个人，便是四个灵，看起来不是请神术，而是请鬼术的一种，这四个应该是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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