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


  见楚森对恋恋爱答不理的样子,孙一超赶快上前安慰小家伙。
  
  为了转移恋恋的注意力,他蹲下身子放低声音问:“恋恋,叔叔给你拿饮料喝好不好?”
  
  “谢谢叔叔,我不喝。”恋恋乖巧地摇摇头,视线自始至终没离开过楚森。
  
  孙一超刚想劝楚森两句,被副导演拉住。
  
  “孙哥,我有点事儿,要单独和你说一下。”副导演拉着孙一超出了会议室的门。
  
  关门之前,副导演梗着脖子往会议室喊了一嗓子:“楚森,帮忙照看一下恋恋。”
  
  --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恋恋和楚森。
  
  楚森显然对副导演的话置若耳闻——
  
  看也没看小团子一眼,从随身背包里抽出一本书,刻意选择坐在离恋恋很远的长沙发尽头,面无表情翻开书本。
  
  恋恋手脚并用爬上沙发,在沙发另一头坐得直挺挺的,偷偷观察楚森。
  
  哥哥认真看书的样子,好帅呀。
  
  她有些笨拙地用双手支撑起身子,一点一点地,试探性的,往哥哥坐的方向挪动小屁股。
  
  本以为动作已经很轻了,结果——
  
  一挪动,再次坐下时,皮沙发发出“噗噗”的声音。
  
  像极了......
  
  放屁的声音。
  
  安静的会议室,“噗噗”声被无限放大。
  
  楚森视线从书本移到恋恋身上。
  
  “不是我......”恋恋疯狂摇头,急得脸颊烫烫的,缩着脖子像只小声鹌鹑,“我没有,真没有放屁屁......”
  
  小团子慌慌张张否认的样子,既好笑又惹人疼。
  
  楚森忍住没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真的不是我......”恋恋小奶音发颤,脸都憋红了。
  
  楚森收回视线,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继续低头看书。
  
  恋恋松了口气。
  
  趁着楚森低头看书的功夫,小团子一鼓作气——
  
  “噗噗”,“噗噗”,“噗噗”地挪到楚森身旁。
  
  眼前的局势,再也不是“哥住沙发头,我住沙发尾”了。
  
  坐在哥哥身边,就算哥哥看也没看她一眼,下凡许久的恋恋第一次在人间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许是太开心了,恋恋忽然间察觉,自己指尖微微发热。
  
  灵力好像又恢复了一些?
  
  不像上次在片场时那么不稳定,恋恋能清晰感受到体内温热涌动的灵力。
  
  在仙界,她是九天灶王府最受宠的灶神崽崽。
  
  灶神的能力,除了做得一手好菜,拥有超乎寻常的敏锐嗅觉和味觉,对人世间所有食材的功效、作用了如指掌之外,还是掌管一家祸福、财气的神祇。
  
  恋恋惊讶地发现,哥哥眉宇间萦绕着一团深蓝色的雾气。
  
  灶王爷教过她,凡人眉宇间堆积深蓝雾气,是因长时间的气血亏虚,肝郁气节导致的。
  
  所以,哥哥一直情绪不好,过得不开心嘛?
  
  恋恋心疼哥哥,歪头看向楚森,眼睛都不眨一下。
  
  被小团子看得有些不自在,楚森清清嗓子,伸手去够茶几上的咖啡。
  
  “森森哥哥,不要喝这个水水。”恋恋一脸紧张,从沙发上蹦下来抱住楚森的胳膊。
  
  她闻到了一股苦苦的味道。
  
  楚森一脸疑惑,皱着眉头看她。
  
  “喝了这个黑黑的水,头会痛痛,睡觉觉也不香了,”恋恋努力用自己的语言和楚森解释原因。
  
  她指指自己的胸口,认真地说:“森森哥哥,喝了以后,这里,会‘噗通、噗通’跳很快,不舒服的。”
  
  楚森一下子愣住。
  
  三岁半的小团子,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喝咖啡会心悸,睡不着觉?
  
  恋恋手脚并用解释了半天,见楚森表情凝重,以为他在生“称呼”的气,弱弱地补充道:“森森哥哥说,不让恋恋叫你‘哥哥’,但是没说不可以叫‘森森哥哥’......”
  
  楚森没搭腔。
  
  恋恋只当他还执着于这杯黑黑的“苦水”。
  
  趁着灵力还在,小团子灵机一动,深呼吸一大口,仔细辨别空气中的味道。
  
  环视一圈会议室——
  
  想到解决办法啦!
  
  “森森哥哥,你等等我。”
  
  恋恋迈着一双小短腿,跑进了会议室角落的茶水间。
  
  把茶水间的椅子推到吧台,踩着椅子双手撑在台面,小团子瞅着面前各种口味的茶包。
  
  “薄荷味辛,最清头目,曲风散热,骨蒸宜服。*”
  
  背诵着灶神爷爷教给她的口诀,恋恋准确找到了薄荷茶包。
  
  在一旁的小冰箱里找到一瓶鲜牛乳,恋恋用热水冲泡薄荷茶包,兑上冰牛奶,做出一杯温温的薄荷牛乳茶。
  
  如果哥哥想要精神好一些,这杯薄荷牛乳茶就能帮助到他。
  
  清凉的薄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可以代替“苦水”。
  
  恋恋注意力都在玻璃杯上,极其小心地往沙发的方向走,还没走几步......
  
  “别动。”
  
  听到楚森严肃的声音,恋恋定住,不知所措地抬头。
  
  楚森眉头紧锁,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夺过小家伙手中的玻璃杯。
  
  还好不是烫的。
  
  楚森松了口气,语气严厉地说:“小孩子不可以碰热水,没人教过你吗?”
  
  他转身回到沙发前,把杯子“咔哒”一声放到茶几上。
  
  刚才只当她贪玩,跑走时自己才没跟上,没想到小家伙竟然去茶水间玩,还倒了杯热牛奶?
  
  这孩子真调皮,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沉默几秒,楚森扭头一看——
  
  恋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躲在一把椅子后面,只伸出半个脑袋,像极了暗中观察jpg.的小奶猫。
  
  “过来。”楚森抬手招呼她。
  
  恋恋一溜小跑到他面前,双手背在身后。
  
  “知道错了吗?”楚森干巴巴地问。
  
  本想再态度严肃地教育她一次,可不知道为什么,教训的话到了嘴边,竟说不出口。
  
  楚森态度稍微软化一点:“你想喝牛奶,要告诉大人。”
  
  小团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跟着头顶的两只小花苞都晃散了。
  
  “恋恋不喝,这是给你喝的。”
  
  恋恋端起玻璃杯,放到楚森手中:“这是薄荷牛乳茶,喝了可以变得很精神,头不会痛痛,睡觉也会香香。”
  
  楚森愣住,是他误解小团子了。  
  
  低头才发现,这杯牛奶不是普通的牛奶。
  
  牛奶颜色没有普通牛奶那么白,带着一丝薄薄的青色,可以闻到清爽的薄荷味。
  
  “我用了薄荷茶包,如果是新鲜薄荷,味道会更好,森森哥哥尝尝好吗?”恋恋双手握在胸前,粉扑扑的小脸写满了期待。
  
  楚森下意识抿了一口。
  
  舌尖最先感受到的是薄荷的清凉感,就像含了一片薄荷凉糖似的,从口腔一路凉到脑袋,一下子变得神清气爽。
  
  又因添加了鲜牛乳,为茶汤增添了层次感和风味。
  
  比起苦涩的冰美式,这杯薄荷牛乳茶的口感相当惊艳。
  
  很难想象,这味道是一个三岁半的小团子调配出来的。
  
  “好喝吗?”恋恋紧张地问。
  
  楚森不想在小屁孩面前露怯,嘴硬道:“一般。”
  
  恋恋并没有被“一般”的评价打击到,只觉得——
  
  看来在人间,自己的手艺终究是生疏了......
  
  没关系,以后她会继续努力的!
  
  小团子凑上前,扶住沙发扶手踮起脚尖:“下次,恋恋一定给森森哥哥做出更好喝的薄荷牛乳茶。”
  
  楚森垂眸,沉默不语。
  
  呵,没有下次了。
  
  --
  
  会议室外,孙一超和副导演俩人躲在玻璃门后,观察里面的情况。
  
  干净俊朗的少年,和软糯可爱的小奶团,俩人同框,就算啥也不干,美好得都像一幅画。
  
  “我看这小团子,挺喜欢我们小森的?”孙一超满脸姨母笑,对副导演打趣说道,“他俩真挺有兄妹相,要不给我小森换个‘妹妹’吧?”
  
  节目组之前给楚森搭档的是个出身豪门、满身才艺的五岁小男孩,听说小孩很有“个性”,脾气特别“霸总”。
  
  楚森性情本就凉薄,为人冷淡,还“毒舌”,和倔强的小“霸总”弟弟搭档......
  
  怕不是要尬出天际线?
  
  孙一超不禁替楚森捏了把汗。
  
  “嘿!孙哥好眼力,导演让我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说服楚森换个‘妹妹’。”副导演拍拍孙经纪人肩膀,笑着说。
  
  见对方也有此意,副导演态度很好地继续说:“本来和楚森搭档的‘弟弟’会弹钢琴,也会拉小提琴,给小提琴‘王子’王扬搭档更有节目效果。楚森是清冷学霸人设,搭配个软萌‘妹妹’不是好很多?”
  
  孙一超点点头,压低声音:“稍等,我打个电话。”
  
  走到封闭的吸烟室,孙一超拨通了楚森父亲楚庆宸的电话——
  
  “宸哥,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嫂子也在呢?”
  “对,我在菠萝娱乐,节目组想给小森换一个‘妹妹’。”
  “也是缘分,小姑娘三岁半,和小森长得真像,我看小森也没排斥她,俩人互动还挺有爱的?”
  
  和楚庆宸两口子详细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得到夫妻俩的支持,孙一超挂掉电话。
  
  他自言自语地感慨:“都过去三年了......”
  
  十八岁的少年一直解不开心结。
  
  或许是时候推楚森一把,让他从妹妹意外早逝的自责中走出来了。
  
  --
  
  几声敲门声后,会议室的门推开。
  
  孙一超脚步轻快的走到恋恋身边,弯下腰笑眯眯地问:“恋恋,准备好和哥哥一起去旅行了吗?”
  
  一瞬间,小团子的眼眸似乎可以照亮整片星空。
  
  让孙一超感到诧异的是,小家伙并没有兴高采烈地马上回答。
  
  恋恋眨着林间小鹿般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看向楚森,一只小手轻轻牵住少年衣角——
  
  “森森哥哥,你愿意和我一起旅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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