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捆绑你，毁掉你
在田宝找的律师见过萧沐之后，萧沐开始积极配合审讯，认罪态度良好。
此刻，黄琪看着眼神沉静的萧沐，有些感慨。
你很难从他的神色里看到二十三岁的男孩儿该有的浮和活，他太成熟了。
黄琪：“好，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当年的事了吗？”
萧沐：“嗯。”
……
19岁那年，田宝带着萧沐和两个手下出门，说约了人谈事。
到了地方，是一处老旧的公寓的二楼。田宝让手下在外面等着，只带了萧沐进去。
对方是一个广州人，田宝喊他七哥。
聊了几句，萧沐才后知后觉的懂了他们在做什么交易，他不想掺和这种事，便借口说肚子不舒服离开了房间。
没一会儿，在卫生间抽烟的萧沐隐约听到外面有吵嚷声，接着是一声巨大的枪响！
他听见田宝喊他，愣怔片刻赶紧跑了出来，然后萧沐就被看到的场景震的不知所措——
田宝一个手下倒在血泊中，肩膀中了枪，在地上不停抽畜。
另一个手下正骑在七哥身上狂揍对方。
萧沐脑中空茫一片。
他第一次见到用枪伤人的。
田宝叫停手下，交代对方先把现场清理干净。他快步走到七哥旁边蹲下，语气森然：“我最烦别人耍花招！这里动静太大，如果把警察招来，你给我咬死了，是打架斗殴！不能让他们继续查！不然大家都得死！”
七哥有气无力的应了声。
接着，田宝拿走七哥的枪，站起身，走向萧沐。
他感觉到久违的恐惧，就像小时候，听到父亲骂骂咧咧打开柴房那把生锈的铁锁时的恐惧。
田宝没有杀他灭口，而是双手搭上他的肩问：“萧沐，平时哥对你怎么样？”
萧沐木然的点头。
“小黑之前瞎打听，犯了忌讳，我为什么没有动他，你知道吗？”
“知道。”萧沐喉咙干涩，艰难出声。
“因为他是你兄弟。”田宝捏了捏他的肩，叹了口气：“可惜他自己没数着了道……”
萧沐反应了三秒，明白了田宝的意思，瞬间呼吸困难，只觉五雷轰顶……
他惊惧的看着田宝。
“萧沐，他现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要是不想他受罪，管他后半生的货，或者去戒毒所，我都给你办。现在，哥想让你帮哥一次。”
……
楼下传来嘈杂声音，田宝朝下一看，“操”了一声，小区门口有警车正开进来。他踹翻桌椅又摔了一个暖瓶，交代萧沐几句，就让手下扛着用床单裹住上半身的受伤的手下，从阳台离开了。
他和七哥留下拖住警察，田宝说只要这事不扯出来他就不会动小黑，还会给他找关系，不让他待太久。
没一会儿警察就上来了，说接到报案，这里有枪声。
萧沐说只是打架碰倒暖瓶。
田宝确实有些关系，重伤害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硬是压到三年整。
……
黄琪听完沉默许久。
这和他设想的所有内幕都不相同，他唯独没想到萧沐会为了一个发小的安全耽误自己三年。
十九岁的年轻人对法律并没有太深的认知，只以为粉饰太平最容易。
三年而已，熬过去就好了。
但是他不知道，沼泽深处那只看不见的黑手，不允许踏足过的人全身而退。
要么捆绑你，要么毁掉你。
而萧沐因为自己的案子，对警方并没有多大的信任。
那里多的是黄琪这样的人，可也有田宝的保护伞。
黄琪叹了口气，他说：“好，我知道了。如果再想起什么细节，及时告诉我。店的事你不用难过，我再去跟那个房东沟通一下，不行换个地方，老城区有什么好……”
萧沐看了黄琪一眼，突然笑起来：“黄队，你对每一个罪犯都这么好吗？”
“什么屁话？！你不要总自己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别说你这种情况，就算是真做了什么，出来了他就不是罪犯了!”
萧沐：“那你是打算再借我点钱，再开一次店，再被砸一次？还上瘾了啊……”
黄琪：“……”
萧沐：“黄队，我想回田宝那儿去。”
黄琪一听不由分说拍了他后脑勺一记：“什么？？你个兔崽子想什么呢！”
“哎，我头上有伤！”萧沐一脸嫌弃：“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是什么意思？”
“田宝不是想拉我下水吗，那我就来个浑水摸鱼……我帮你查他。”
黄琪气笑了：“你查？你比警察还能啊？我是需要线索，但是还不至于让你去冒险！”
“黄队，唐泽要回来了，我不想他回来之后，身边这些苍蝇还在，你知道头一年复吸的几率多大吗？我得看着他。”
“这种事不能急功近利，你知道他们牵扯多大吗？你了解那些人有多坏吗？”
萧沐笑了：“你放心，我没你们那么敬业，我也没那么大本事，我只要接近他们，打听一些事告诉你不就行了，这不难，也不危险。我心里有数。只是你得把你们现在查到的告诉我一些，我也有个的方向。”
黄琪眉头拧成一团，沉吟半晌，最后留下一句：“你让我想想。”
然后把萧沐撵走了。
出了市局，萧沐想起来忘记问程亦舟中午回不回家，于是他拿出手机，找到昨晚刚加的微信。
“一般帅”……
萧沐勾了勾嘴角，编辑信息：中午回吗？
程亦舟正在画室给学生点评画面，手机震动他没太在意，等中午下课拿出手机一看，是x发来的消息。
又是x……
酷没边了。
程亦舟回：刚看到，不好意思呀！时间太短中午不回了，对了，你会骑摩托吗？
萧沐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在市场买菜了，还买了一些水果。
程亦舟回不回他饭都得做，下午约了田宝见面，晚上还不知道几点能回来。
萧沐回：会。
程亦舟：成，那我让我爸助理把摩托车送咱家去。
萧沐：嗯。
咱家……
是你家。傻子。
程亦舟看着那一个字一个字的回复，撇撇嘴。
萧沐做了四个菜，放进冰箱。又把米和水按比例放好，写了一张便签贴在冰箱上：
“电饭煲直接按煮饭--开始。菜放进微波炉，每道叮两分钟。”
一切都安排妥当，萧沐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茶几上拼装了一半的乐高城堡。
手痒……
研究了一会儿盒子里剩下的零件，萧沐没有动手，只靠脑补在心里把城堡拼了个大概，消磨了不少时间。
他又从网上搜索了一下原型，觉得也没多难。
仰靠在沙发上，萧沐闭上眼睛，想象着即将与田宝见面的情形。
在里面的时间，每天夜里萧沐都控制不住的回忆那一天，然后浅眠。
渐渐的他会分不清回忆和梦境，就像此刻。
昨晚因为换了柔软舒适的大床，还有洁白的散发着清香的被褥，他失眠了，所以这会儿意识逐渐模糊……
等他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浑身冷汗，黏糊糊特别难受。
萧沐起身喝了一杯水，去卫生间冲澡。
水汽氤氲中，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看向墙面上的镜子，轻笑着摇摇头，心想程亦舟这是什么癖好，总感觉多了个人，不瘆得慌吗？
收拾完，萧沐直接打车去了“jerry”酒吧──田宝的地盘。
酒吧还没开始上人，音乐也不是很吵。
服务生把他带到最里面的卡座，田宝和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在聊天。
过去的田宝，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快要溢出来的痞气，短短几年，感觉都变了。
他梳着背头，西装革履。有了三十多岁事业有成的范儿。
看到萧沐过来，田宝热情的起身揽了揽他的肩膀：“好兄弟，等你半天了。”
中年人见田宝有客人，寒暄两句起身告辞。
田宝拉着萧沐坐下，目光诚挚的看着他，仿若多年未见的亲人。
然后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萧沐：“宝哥。”
“回来了就好。”
……
程亦舟傍晚回到家，发现冰箱上的留言，直接笑喷了──这字……真他妈丑啊！
怎么好意思往人家冰箱上贴呢？发微信多好，起码不会暴露短板。
照着萧沐的叮嘱热好了饭菜，程亦舟随手把便签一攥，扔进垃圾桶……
不到01秒就后悔了。
跟着人一个箭步窜到垃圾桶旁，又把纸团捡了回来。
展开仔细看了看，啧啧称奇。
丑的这么巧夺天工，或许可以收藏一下。
于是他走去书房，把便签纸夹在了伯里曼里面。
田宝跟萧沐诉了一晚上衷肠。
说生意难做，压力大，手底下没有好用的人……
最后让萧沐在他这几家店随便挑一个管事儿。
萧沐：“我刚过来什么都不会，以后再说吧。”
田宝略显醉态：“萧沐……这话哥不爱听，你最早跟着我，我那几年能站稳脚跟，这功劳得有你一大半！其他人……都得靠边儿站！”
萧沐轻笑一声：“是宝哥能耐。”
这话萧沐说出来田宝爱听，毕竟当初不少人私底下认为萧沐比田宝适合当大哥。
但是那些人哪里懂，大哥不是能打就行，讲义气也没用，得有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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