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我握着刀，在街上一路飞奔。身体上的伤隐约有裂开的趋势，这也让我的神经因痛觉变得更加敏感。

        兜兜转转，我又来到了那条街。并非我可以对路线过目不忘，而是我沿着越来越破旧的街道一直奔跑，才回到了这个“贫民窟”。

        只是这次我学聪明了，不像之前那样傻乎乎的闯入，我背靠一堵墙，从小巷中间绕来绕去。

        我不会傻到带着一身伤不自量力和那些小混混打架，今天背着母亲去厄流区的行为……只是想研究一下那些人的战斗方式而已。

        当然还有别的意思，我探头看了一眼外面没有人后，靠在一堆破箱子前默默想着：这个时候母亲应该已经发现我不在房间了吧？应该不会再打算让我去训练场了。

        我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通过这些年的相处，我对这个母亲的看法改变了。

        以前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我以为她是讨厌我，至少不会拿我当回事，可随着我长大，她知道我是“懂事”的后开始关注我的一举一动，虽然表面上还是那轻浮的样子，但不表示她真的是没心没肺的人，她给我一种……我不论做什么的会被她看懂的错觉。不过她不像我所想像的那样让我感到厌恶，反而她其实是十分照顾我的。

        但是，她是个间谍，海盗团的内鬼。伪装的技术肯定炉火纯青吧？对这个母亲，我到底还是做不到完全的信任。她和我相处的时候，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我不知道。

        我有些烦躁，在以前的人生里，我也有过被信任的人背叛，最后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可能是因为这个，我不太会去信任别人，哪怕这个人是我的亲人。

        我晃晃头，试图把那些记忆丢掉，在心里对自己沉浸于过去的行为暗骂一声。

        这时从附近某条街里传来了噪杂的骂声。我听了个大概，好像那伙混混是在追某个人，只是那人动作太敏捷被他逃了好长时间。

        我打算出去，那伙人的脚步声正是朝我这边来。应该马上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从巷子上面跳下来一个人。稳稳当当落在我面前。

        说来也巧，这个人我还有点印象，雷狮身边的那个小男孩。也是凹凸世界的主要人物之一……叫什么来着，记不太清了。

        “那些人追的就是你？”我抱臂看着他，此刻的他双腿微微颤抖……毕竟再怎么厉害，他只是一个小孩，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腿抖完全不是什么问题啊。

        “嗯。”卡米尔对出现在巷子里的女孩只稍微惊讶了一秒钟，听到女孩的问题，他本不想回答，但碍于大哥说了这个女孩以后会是大哥的部下，卡米尔还是给面子地回答了她。

        只见她抿唇不知想了什么，脚步声越来越近。卡米尔转身就准备离开，可没等跑开便被她塞进了巷子深处的一个破箱子里。

        “别出声。”

        “……”

        卡米尔看着她在地上抓了一把土往身上撒，一时也瞪大眼睛不知该说什么。

        女孩雪白的长头发和身上的衣裙被土弄脏，就连脸上也滑稽的沾上了一层灰尘。她跑往巷子口抱膝蹲下。

        卡米尔以为她不过是一个被大哥的那个部下宠坏了的女孩，不然也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可此时透过箱子缝隙看外面的卡米尔也稍微改变了对她的想法，只见那群人拎着她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了什么，她伸手指向了身后的街道，那些人便将她丢下，朝她指的方向追去了。

        但还有一个人似乎是看到了这里的箱子，抬脚往这边过来，可略微扫了一眼就摇摇头走了。

        “……你走吧。”

        我扭扭脖子，那些人的力气还真够大的，而且戒备心也蛮重，明明我已经装作恐惧颤巍巍的给他们指了路，还要去查看一番。幸好有那个……不过它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不着痕迹地瞟了眼堆在箱子上的一大堆钢丝，刚才还没有来着。

        那个小孩没有动作，只在打量我，我撇嘴伸出右手把他从箱子里拽出来。

        “为什么要帮我？”

        他湛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我想，可能他和我以前也是一样吧？但出于本能对陌生人的排斥，我没有多说什么，想了想给他一个自认为最合理的解释。

        “因为你之前和你身边的那个人帮了我，我只不过是还人情罢了。”

        “那多谢了。”

        他点点头，看来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从小路跑掉了。我们没有询问对方的名字，可能也是知道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那么接下来……

        我用手扯下那些钢丝，明明是金属制品，可不知为何在我手里就像一团毛线一样……

        就是要搞清楚这团钢丝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试着像书中魔女那样将自己的手向前伸出，也尝试着念一些稀奇古怪的咒语。可那些钢丝完全没有半点动静，幸亏没有人看见，否则我真就直接社会性死亡。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我仔细把这次和五年前它的出现联系在一起，不出现在特定的地点，也不是单单作用在我自己身上。

        “小姑娘。”我在原地沉浸思考时，没有注意到一个戴着大帽子看不清脸的老爷爷朝我走过来，我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射性的转过身向后退了一大步。

        他似乎能看得出来我在为什么而烦恼，向我表示自己并无恶意。我依旧是冷冷的看着他，接到我怀疑戒备的目光，老人叹口气告诉我了一句话。

        他说：“力量是源自于心的。”

        我思索一下，有些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成型，感到豁然开朗。那个老爷爷见我如此笑吟吟地摸他长长的白胡子，询问我要不要他的帮助。

        “谢谢您，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靠自己掌握好他，而非旁人。”我婉拒了老人，他也没有过多可惜，摇摇头离去了。

        我略有所思地看着那堆钢丝，联想到老人的话。有一个猜测在我脑子里浮现出来：其实这些钢丝都是我无意识让它们显现的。

        有了这个猜测，我重新回忆起五年前那次事件，在坠落下去时我被它接住，但我误以为是情绪波动导致它的出现。如果再继续往下想，那个时候我确实是有对以前的憎恶，还有掉下去后的本能反应——想要被接住，不想摔疼。

        至于这次……可能是因为想要帮助这个孩子吧，正如我之前说的，想要换人情，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如果暴露的话，当然也会连累把他藏起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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