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接下来的路程，就在老罗的讲古中渡过的。几个人就这样叽叽喳喳的，直到快到家门口了，远远的看见田家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才有约而同的都收了声。
田家这里一直都是很冷清的，平时一天也难得一两个人经过，这会却围满了人，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同寻常的感觉。
“小菲，那应该是你家吧。”疾风再次求证。
“嗯，是的。”不知道为何，田小菲的心砰砰直跳，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这车太打眼了，老罗，你们先找个避风的地方停下吧。”虽然很不安，小菲也知道现在把马车驾过去不知道会给自家招多少是非呢。先吩咐了句。
说完这句话，田小菲就跳下马车，飞快的朝自己家奔去。疾风看这个样子，也跳下车跟了过去。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村里的人围在家门口，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大门笔直的敞开着，因为太吵了，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小菲，你可回来了，快进去看看吧，你们家出事了。”站在人群中的刘婶子叫到田小菲回来了，好心的提醒着。
“好，我这就去！”
田小菲顾不得和大家打招呼，脚步匆忙的穿过人群，向自家院内走去。
刚刚在大门外还没察觉，院子里面一片狼藉，脚印纷乱，明显刚刚有不少人来过。还有被翻找过的痕迹。在院子里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屋里传来的哭泣声。
谁来了自己家？贞娘和石头呢？
小菲不敢再多想，拔腿向屋里冲去。
“娘——，小石头——”
冲进堂屋，只见屋内的东西被翻的乱七八糟，洗脸架也被推倒在地，饭桌旁有碗盘摔碎后的碎片。显然是桌子上的饭菜西数被拨到了地上。
贞娘和石头此刻正跌坐在地上，贞娘用力将瑟瑟发抖的小石头抱在怀里，两个人正一边抹泪一边小声的呜咽着。
而小石头的右脸高高的肿起，显然刚刚被打过一巴掌。贞娘的头发也散乱了下来，整个然看起来狼狈极了。
而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凶神恶煞一样的男人，都浑身横肉，面带不善。只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黝黑精瘦男人，正大咧咧的坐在自己堂屋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很是悠闲。见小菲进来，也没有站起身来，只是用目光从头到脚的打量她，像是在看一件什么货品似的。
“大哥，又来了一个！”旁边的小弟倒是低头向他汇报。
“呦，又来了一个，还是个小姑娘呢。可是太小了点，还没张开，不然带回去了还能抵几两银子。”
“哈哈，大哥说的是，这样的货色确实卖不起价格来。”身后的那些横肉男哈哈笑着附和着。一点都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之处。
面对他们的挑衅，田小菲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又向前移动了几步，将贞娘和石头护在了身后。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些人一看就绝非善类，而自家会惹上这样的麻烦的人除了田大牛那个渣爹不做第二人想。
“听听，这个小丫头她胆子倒挺大，竟敢问我们打算干什么，哈哈，有点意思！”那领头的黝黑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一样，在那里狂笑不止，身后的那群啰啰也跟着哈哈笑起来。
田小菲知道在这些人眼里，自己估计就跟个小奶猫似的，就算用尽力气张牙舞爪，也没有半分的杀伤了。
所以他们才觉得自己站出来说话是多么的好笑。
笑声渐渐停止，那个原本靠在椅子里的山羊胡，就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田小菲身前，又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她。然后突然伸出手来扭住了她的下巴。
“你想干什么？”原本在小菲身后的贞娘，看到这个男人的动作，尖声叫了起来。
田小菲努力克制自己，设法忽视那钳住自己下巴的大手，不让自己在这男人的目光中发出颤抖。
这种事情，示弱是没有用的，这群人在吃这碗饭的那天起，大概就把自己的同情心给喂狗了。可好强她现在又实在没有这个能力。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太丢脸了。自己还有娘亲和弟弟在，决不能像滩烂泥似的，只知道哭。
终于像是看够了一样，下巴上的劲道被卸了去，山羊胡男人收回了手。
“你这女儿底子不错，好好养养，要是养的白胖些，下次我们来的时候也许能多抵些钱呢。十天，我再给你们十天时间，到时候要是还不出三十两银子，可就不会像这么好说话了！”
那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了，完全没有看这母子三人，仿佛只是来走了个亲戚一样。
而那几个男人也紧跟着走了出去，手里还提着从这个家里搜罗出来的粮食。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走了。
这时候的田小菲，也再也支持不住了，真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跌坐到了地上。
贞娘见她这个样子，抱着石头扑了过来。拥着一对儿女嚎啕大哭起来。
“这日子是要怎么过，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唔……这才多久啊，上次来的时候说要还十两，这次就变成三十两了，这可怎么过啊……”
看来这就是那个渣爹欠的赌债了。田小菲任由贞娘抱着，呆呆的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石头也彻底被刚刚发生的事情吓到了，见那些人走了，才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疾风这时候踏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母子三人坐在被人洗劫过的堂屋，两个在嚎啕大哭，一个眼神直直的，什么反应也没有。
这场景让人看了，真真是心酸啊。
刚刚那情景，他也不敢贸贸然的闯进来，本打算那帮人如果动手的话，那他也就不顾及那么多，怎么也要进来帮把手的。
没想到对方没有待很久，也没有出手打人，就这样留了句话就走了。
不过刚刚在那些村民里，疾风也大概将事情的始末了解清楚了。有那样一个爹，难怪小菲这么小就这么辛苦的在支撑家里呢。唉，这是太不容易了。
“贞娘，贞娘，没事了，那些人都走了，你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顾大娘和刘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正试图将贞娘从地上扶起来。
贞娘这连翻的，又是惊吓又是哭泣的，已经浑身没有力气了。终于在她们二人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田小菲也回过神来了。
她见顾大娘和刘婶子已经帮着搀扶起了贞娘，自己则是把小石头抱了起来。小石头却没有收声，反倒扑到小菲怀里哭的更大声起来。
知道他这是吓坏了，小菲也没有试图让他不哭，只是抱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让他把心中的惧怕彻底发泄出来。
可是拍着拍着，小菲的眼泪也像有了自己意识一样流了出来。到这个世界来的一幕幕在她脑中闪过，从最初的艰难，这段时间一步步走了过来，她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已经能给家人一个安稳的生活了，没想到她刚刚觉得有了点盼头，生活就又给了她重重一击。
她只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也只想过普普通通的生活，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这是将贞娘送进里屋炕上躺下的顾大娘和刘婶子出来看到堂屋这情景，眼睛也不自觉的跟着红了起来。
任哪个大人遇到这种事情，也会挺不住的，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呢。
都是家里男人做的孽，却要女儿和孩子来遭这份罪！
田小菲没有放任自己软弱太久。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她就抹干了眼泪，平静了下来。而怀里的石头，也哭累了，扯着她的衣襟，渐渐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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