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一路走好
“娘！娘！不！”
“您睁开眼睛啊！”
“你看看我，你的仪儿回来了。”
“你的仪儿回来了！”
“我还没有让您过上好日子啦，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娘啊……”
不管甄仪如何地呼唤，老人再也不会回答了，王婆婆已经死去多时了。
天亮了，太阳照常升起，温暖的阳光照耀在甄仪的身上，可甄仪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甄仪又一次落泪了，哪怕是先前那生不如死的痛苦也没有令甄仪落泪，可此刻却哭得像一个孩子。
甄仪从小就没有感受过母亲的爱是什么样子，是这个善良的老人让他知道了家的温暖，让他感受到了母爱的伟大。
二人虽然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王婆婆不仅仅救了甄仪的命也救了甄仪的心，如果不是王婆婆对甄仪无微不至的关爱，甄仪哪里能怎么快接受功力尽失的巨大打击，哪里还能正常地生活下去。
“老天啊！”
“这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你好狠的心呐！”
甄仪怀抱老母，仰天长啸！
除了越来越来明亮的光线还在继续驱散着黑夜的湿冷，没有人回答甄仪的问题。
这甄仪再一次感受到了老天的残酷，命运的无情，上一次老王头死去的时候，甄仪就已经深受打击，当时他还有武功在身，就已经感觉到了人力的渺小，这一次甄仪甚至连一点武功也没了，可想而知此刻他内心是多么地无助。
甄仪将老母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到老人的房间，将老母平放在床上。
又从王婆婆生平最喜欢的那个小小梳妆台上拿起那把已经被用得残破不堪的木梳，温柔地为王婆婆梳理着那所剩不多的花白头发，动作是那么地小心翼翼，生怕弄痛一丁点这个安然入睡的老人。
“娘，你好好地睡吧，孩儿为你梳头，孩儿为你梳头，孩子知道娘最喜欢梳头了。”
“娘，您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最美的人。”
不知何时，泪水再一次模糊了甄仪的双眼。
老人面容安祥，仿佛只是睡着了。
甄仪再次忍不住了，趴在王婆婆身上，嚎啕大哭：
“娘啊！娘啊！你不要离开我啊！”
“孩儿不孝啊！不孝啊！”
“你不要离开仪儿啊！”
“娘啊！”
空荡的房间内甄仪的悲惨凄凉，再没有人回答甄仪的话，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甄仪一人。
甄仪此刻心如刀割，感觉全世界都抛弃了他，都离他远去了。
此刻的他多么希望怀中的王婆婆能再用她那粗糙却又温暖的手掌抚摸着他头再说一句：
“傻孩子，你是怎么了，你哭得娘心都碎了，你还有娘啦。”
可王婆婆就这么冷冰冰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再也起不了。
甄仪脑海不断浮现出他和王婆婆相处的全部过程，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王婆婆慈祥的话语一遍一遍回荡甄仪的脑海中。
“以后您就是我的娘，孩儿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
“啊，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我有儿子了，想不我也有儿子了，乖孩子，地上脏快起来，快起来。”
……
“娘，您这是怎么了？孩儿回来了，您怎么是怎么了？”
“仪儿！我的仪儿！你回来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山神保佑，山神保佑啊，！快让娘好好看看，我的儿啊，你可想死娘了。”
……
“这是我儿子打回来的！这是儿子，你们看那就是我的儿子！厉害吧！”
……
“我的乖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娘说，跟娘说。”
“你跟娘说，娘看你这样，心都要碎了。”
“娘，我想家了，我想回去，可我回不去了。”
“傻孩子，你不用担心娘，你要回家你就回去吧，娘不会留你的。”
“不，我回不去了。”
“唉，乖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今天白天那么多家的千金小姐都前来提亲，娘都想好了，一定给你物色个好的，孩子你不是普通人，今后一定会成就一翻事业的。”
……
“乖孩子，多吃点，多吃点。”
……
“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娘做好晚饭等你。”
这时甄仪听到老母说的最后一句话。
“娘，你不是说做好晚饭等我回来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现在孩儿回来了。”
“唔唔……娘啊！娘啊……”
甄仪已经哭得没有泪水，一双眼睛通红。
甄仪刚想要站起，忽然两眼一闭，眼前一黑，就这样昏了过去。
他实在是太疲惫了，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又累又饿，早已强弩之末，再加上痛失至亲，伤心过度，此刻的甄仪实在是撑不住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
甄仪再一次陷入了梦魇……
甄仪梦见那周大官人手拿木棍追着他不停，
追着追着，那周大官人忽然便让变成一只吊睛白额大虫，一口将甄仪吞下。
就在甄仪已经绝望的时候，甄仪发现陷入虎口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是母亲王婆婆。
“不要！”
甄仪再一次醒来了过来，又已经是夜晚了。
王婆婆一个孤寡老人，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让上门，直到现在都没有来过这里，更不会有人发现这里发生了怎么大的变故。
甄仪草草弄了一些吃食填饱了肚子，恢复了力气。
夜更深了，街上再没有了一个人行人。
甄仪披麻带孝，为老母穿戴整齐，放入王婆婆早年间就备好的棺材里，老人家早就想到了会有怎么一天，早就给备好了这些身后之事。
又找来一根粗绳子将你棺材捆了，竖着背在背上，走入夜色之中。
“娘啊，一路走好。”
“孩儿不孝，孩儿给您送终了。”
“娘啊！”
甄仪眼望着前方，嘴里不停念叨着。
巨大的棺材实在沉重，拖着地上，于地面摩擦着，那粗绳深深地勒进甄仪的肉里，甄仪却仿佛丝毫不知，依旧背着那黑色的棺材一步一步前进。
大概老天也被着感到了吧，靠山镇上空乌云汇聚，电闪雷鸣，顷刻间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雨幕中，甄仪一步一步由小路上山，不断往山林深处而去，这条路是他平日里打猎常来的路。
甄仪迈着泥泞的山路，不断向上。
“娘啊！孩儿不孝！”
“娘啊！一路走好！”
…………
清晨，万物从睡梦中醒来，一场夜雨洗去了山林的沉重，春来了，山花开得了，山里大雾弥漫，朦朦胧胧，宛如仙境。
在大山的最深处最顶端，有一个新鲜的土包，这是一座坟，坟前立着，一块新鲜的木牌，上书
“慈母王婆之墓不孝儿甄仪立”
木牌前一把残破的木梳静静地躺在哪里，欣赏着这满山盛开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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