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青山常在
平和岛静雄越狱了——这是葛原警官带给我的最新消息。
这点……也算在意料之中吧。一来是警方已经乱成那个样子，二来是……他绝对知道了赛尔提失控的消息了。
在之前喝酒的时候, 静雄在和我聊天的时候就说起来过, 他没有几个朋友, 所以很感谢赛尔提和我。至于他为什么不感谢新罗……我觉得光看着新罗的那个德性，大家都会理解的。
而这两个消息无疑是告诉了大家……他的朋友都陷入危险了。
他就这么跑出来也很正常。
啊, 或许可能还有折原临也的挑衅。
我在路上还看到了少有的骑着机车的、还没有被罪歌同化的人。
对方一看到我的长相就显得有些慌张, 直接让我断定他们就是之前找我哥麻烦的人，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出手揍了……并且实验了一下因为太宰治的到来、自己刚刚想起的一个新能力。
异能力——【我已不在】。
可以永久性消除他人有关于我的记忆, 并且不会让对方产生违和感。
当然也有限制。
首先一次性最多同时对三人动手；其次发动条件是在一分钟内与对方有过肢体接触。
当然，也可以无视以上两个限制发动, 带来的后果就是不可逆的精神和身体的损伤, 就像是……太宰治的虚假记忆里, “我”的最后的下场。
“如果放任下去……临也和静雄会一死一伤吧。”我想到上课的时候学习的中文谚语, 笑道，“大概就是所谓的……一山不容二虎？”
“你会帮助谁？身为你朋友的平和岛静雄，还是折原临也？”
“你也说过, 我是池袋的维\\稳者对吧。那我当然是……两边都阻止了。”我走到了目的地, 停下脚步，“罪歌之子都已经控制住了么？”
“园原杏里听命于你，她的孩子不会动。贽川春奈被重新覆盖诅咒的孩子我命令不了, 除非我去施加覆盖诅咒。”
“这样子啊……辛苦你了。”
“不会, 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马尾女子歪了歪头, “所以,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这个啊……算是……去和我的两个朋友打个招呼吧。”
这是池袋的某幢办公大楼, 我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了东西焚烧和爆炸之后残留的味道。
还有血腥味。
以及……在大楼里寻找着什么的、速度和力量都快到不可以思议的金发青年。
“……嘶——我觉得我这一下可能有骨裂吧？”察觉到自己这一挡传来的剧痛，我都忍不住嘶了一声，“静雄，冷静点。”
因为我这么一挡，之前专注着破坏的平和岛静雄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好不容易从之前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过来阻止你成为杀人犯。”我一边说着，一边听到一声声响，一扭头，看到的是鲸木重用刀挡下了悄然潜伏过来的金发女子的袭击。
“瓦罗娜？”平和岛静雄一愣。
“无法理解，为何阻止我。”瓦罗娜露出了真切的不解，“静雄前辈不能因为这点事情成为杀人犯，但是我可以。”
“我只是基于千咲想要的方向来判断从而做出行动。”
“我也是出于能解决静雄前辈的困境的方向做出的举措。”
“……停——！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点！”我忽然觉得这两人的性格还有类似的成分，在天然这方面，“这里我来处理吧……静雄，你带瓦罗娜去新罗那里，目前有办法解决赛尔提的问题的也就新罗了……啊，还有，瓦罗娜，带着静雄找到园原杏里一起过去，必要时刻让杏里把自己的罪歌借给新罗。就说是我的命令。”
“如果这是对静雄前辈有利的方向的话……我了解了，会执行。”
“这里交给老师你么？”平和岛静雄皱起眉头来。
“这点上就信任我一点吧……毕竟我和折原临也打交道的次数不一定比你少了。现在新罗和赛尔提更需要你哦。”
大概是这句话说服了他，对方一迟疑，迈开步子离开。
鲸木重在两人离开后看向我：“你接下来是要找折原临也么？”
“嗯。”我微笑起来，“他会躲平和岛静雄但是不会躲我……不，也许他就是在等着我吧。不过这种狼狈的时候他肯定不希望第三人看到，所以很不好意思，可以请阿重你暂时回避一下么？”
***
“没事吧？”我看向捂着腹部的伤口站起来的黑发青年，颇有几分惊奇：“不过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这是抱着必死的觉悟么？”
对方轻笑一声：“因为我知道小千你一定救我的。”
“胡说。你分明是觉得这是双赢吧？赢了的情况下弄死静雄的话最好，输了的话可以让静雄成为杀人犯……而且这样子无论哪种都是你赢了我。”
“小千你这不是很了解么？”
“……不，我可不觉得我了解你。甚至我觉得如果你有办法杀了我的话，也会想要设计杀了我吧？”
对方没有回答，不知道是默认了，还是在内心嘲弄我的猜测。
“伯爵给了我身为【龙】的礼物，你知道太宰给了我什么礼物么？”我停顿了一下，自顾自说下去，“是一个能消除他人有关于我的记忆的异能，如何，很方便吧？”
“听起来是很方便……”折原临也背靠在墙上，语气轻松，“不过小千你是不会用的吧？”
“啊……怎么说呢，我的确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有资格夺取别人的记忆。就如同我不觉得我有资格靠着虚假的记忆来获得原本不属于我的情感。”我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微笑起来，“所以……虽然异能手段能完全解决你造成的隐患，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我说过的，我对对于我自身的恶意并不在意，不过之前你算计我嫂子的那次我会好好记住的，这个仇我会慢慢报回来的。”我看了看四周，坐在了废弃大楼的办公桌上，“其他人的话……其实我明白他们喜欢我的原因。但是唯独你，我思考了很久……后来得出了一个让我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答案……你喜欢的，其实是能和凉南希抗衡的我吧？一旦我也陷入被凉南希俘获的地步了，你就会失去兴趣，也不能说失望，就会把我降级到和普通人一样的观察对象了。”
说白了就是……这个人喜欢的，是全然拒绝他人对我的单箭头、做出回应却又不会给予对方真正想要的东西的我。
而一旦我达成了只对某人回应的话，恐怕地位是和新罗那样子对等的？
听完我说的话，折原临也长长地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勾起嘴角来：“所以我才说……小千你是我最想要除掉的对手啊。”
……嗯？这回答可和以前不一样……等一下！是什么时候……
我只是微微的一愣神，在想明白了其中缘由之后，也没有去深究过程，而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即使眼前这位我一直以来的对手、昔日的“男友”发出了想要除掉我的宣言来。
“相比之下，我可没有要除掉你的心思。不过这一局我是赢了，以后池袋你禁止进入了哦。”我在笑够了之后，弯着唇角，微微偏了偏头，“对了，如果你还想找人一起吃火锅的话，我会勉为其难的答应的。”
***
我离开大厦的时候，鲸木重跟着我。她的面上流露出了困惑之色。
“那个……阿重，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直说，没关系。”
“好的。我很疑惑，你和折原临也的关系到底是如何的？说是情侣，但并没有那份相爱的感觉，说是敌人，却又很有默契并且彼此都会顾忌对方。这也是人类的友情的一种么？”
“……我觉得我算人类，但是那家伙肯定不能归结于人类！”我信誓旦旦地承诺道，接着叹了口气，“可以说是友情吧……虽然这肯定不是正常的友情就对了。”
我能理解对方所存在的孤独，却也明白对方自己享受着这个状态不愿意他人涉足，而我也不愿去涉足。
就像是到现在，我还是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因为我所给出的回应而解除了巧克力的影响，还是装作解除了巧克力的影响。
这方面我已经不想去细究了。
“千咲大人。”我看着好些时间不见的人，一愣：“伯爵？你怎么……”
“我是来接赛尔提大人的。”D伯爵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来，仰望着夜空之下的无头骑士。
我此时才发现，赛尔提已经拿到了自己的头颅。
“……伯爵，我是站在新罗这边的。”
“我明白。”伯爵笑眯眯的，“当然，一切都以赛尔提自身的意愿为主，所以我也没有对岸谷新罗做什么……话说回来，您身旁这位是？”
我一愣，把鲸木重推到他跟前：“这位是鲸木重，应该是有吸血鬼血统。”
“嗯，看得出来是十分美丽又强大呢。”D伯爵双目温和，双手合十，“如果有空的话千咲大人也可以带鲸木小姐一起来宠物店玩哦。”
“啊，我会的。”我暗地里松了口气，继续抬头看过去。
“千咲大人认为如何呢？”
“啊？”突然被这么一问，我先愣了一下，抬手揉揉脑袋，有些无奈地回道，“我觉得……新罗会成功的。他会用罪歌再度砍断赛尔提和头颅的联系，再度夺回赛尔提。”
“这样子无头骑士会同意么？”鲸木重看过来。
“赛尔提最终还是会原谅新罗的……毕竟新罗的世界只有她。啊怎么说呢，新罗这人的爱很扭曲吧，但是适合赛尔提。只有他才能留下赛尔提。”
“赛尔提大人……的确是越来越像人类了呢。”D伯爵没有反驳我说的话，反而是叹了口气，然后朝我看来，笑吟吟的，“千咲大人你呢？”
我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只是隐约觉得自己随身带着的麒麟之血有炙热的感觉。
伴随着伯爵的问话，半空之上，岸谷新罗被抛上了半空，手中持着罪歌。在下落眼看着就要摔死的时候，赛尔提接住了他，而他也举起罪歌再度斩断了头颅。
“……看样子和千咲大人预料的一样呢。”D伯爵面露遗憾，抬起手，是阿天将赛尔提的头颅接住又拿了回来，“看样子赛尔提大人的头颅需要我再保管一段时间了。”
由D伯爵来保管的确要比其他人拿着好多了，我也安心了不少。
D伯爵没有继续追问之前的话题，反而是鲸木重在D伯爵和阿天离开后，问我：“你的恋人也是岸谷新罗这种类型的么？”
“……不。”我嘴角抽了抽，“新罗他是把和赛尔提在一起放在第一位，然后赛尔提自身的意愿和幸福反而在第二位的那种……我的恋人大概是反过来的。”
就好比如果立场对调，那他一定不会和新罗一样，反而会放人走，然后自己哭唧唧地去一个人默默自杀吧，大概。
“我还是不太理解，同时在目前我所认知的人类中，我比较喜欢你。”
“……谢谢了。”
“不过我会采纳你的建议，看看其他人是否有适合我的。”
“这个想法不错！继续保持！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直说！”
因为赛尔提的恢复正常，天空也渐渐开始恢复了本来该有的面貌，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
鲸木重说找到了自己可以做的事情离开了，我站在原地，看着哥哥朝我跑来。
“千咲，你没事吧？”
“这是我的台词……哥你没事吧？”我看了看他身后，有些愣，“太宰不是和你在一起么？”
“……那男人还真的是么？”哥哥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难以言喻，“他在给了新罗一个跳楼挽回女友的建议后就离开了……别告诉我是你让他来帮我的，哥哥我没那么没用吧？”
“不，我才没有……算了，这种事情等一会儿再说吧。”我抬手揉揉眉心，“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池袋现在一片乱，dollars、警局、罪歌之子……在这些都被打破之后，都需要一一清理。
不过我现在反而比较在意太宰治这次的突然出现和离开……如果说是为了哥哥的话大可不必毕竟我哥活蹦乱跳耐打力强，池袋除了平和岛静雄一个级别的还没几个能伤得了他……
所以，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在一个小时后对方亲自告诉我了。
【因为还是有些担心千咲会被别人抢走啊，毕竟有些人的手段很肮脏嘛。】
“……”你以为你自己好到哪里去了么？！我扶额，“行了……我还听我哥说你教唆新罗跳楼？”
【我只是给出了合理建议而已。】
“……闭嘴。”
【不过这次真可惜，难得千咲穿警服呢，我就只能看一下照片……】
“……等等！你哪来的照片啊！？”
【不过也不能保存呢，毕竟答应了千咲要从无的情况下再度做到爱上你……所以等真的交往之后，千咲你会穿给我看吧？】
“……”我很努力地摒除了无用信息，找出了关键点，“等一下……你是指……”
【我从头到尾对千咲你说的都是实话啊，我的愿望就是……允许我喜欢你。】
“……好。”我不知道如何描述我此刻的心情，抬手将刘海捋到脑后，长长地吁了口气，“现在的我的话，有条件答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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