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不如你先尝一口
月绯央不慌不忙,“那些银面人,并没有证据表明与臣女有任何瓜葛,因此臣女问心无愧,若臣女在皇后娘娘这儿出了事,这里的护卫,奴仆,都是皇后娘娘的下人,娘娘又有什么证据开脱呢,至于仇家复仇,空口无凭,只怕皇上和太后信不过吧?那些银面人围剿二殿下,可是有无数双眼睛看着的。”
皇后眼中的神色在一点点变幻,光芒仿佛淬了毒,护指扣紧了扶手,“冲撞本宫,殿上无礼,呵,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背负罪名,把这个女人关到牢狱去,本宫会让她好好体验什么叫痛苦和恐惧。”
月绯央是凌儿的绊脚石,凌儿一次次被她牵连,她绝对不能留,不然今后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没有了这个女人,凌儿也才能一心一意投入大业。
月绯央的肩头被护卫抓住,正要带走,她挺直了腰背,声音冷了下来,“太后有懿旨,任何人要惩罚臣女,须要经过太后的同意,否则以谋害罪论处,皇后娘娘可担得起太后的问责?”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金牌,比免死金牌小一些,却同样庄重不可亵渎。
皇后脸色一变,护指再一紧,死死地盯着金牌,太后的免死金牌向来不会给任何人,放眼千百年来,也极少找到例子,没想到却给了这个小贱人。
“好,很好,原来你早就料到今日,本宫还是低估你了。”
皇后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一步步踏下台阶,走到月绯央的面前,俯身,盯着那双乌黑的眸子。
“可是你以为,本宫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大殿的气压低得让人心头发慌,那些下人都垂着头,噤若寒蝉。
月绯央静静地对上皇后的目光,“皇后要让臣女死,自然是可以的,只要给出让人信服的理由。”
皇后的眼睛在一瞬间黑得可怕,唇缓缓开启,“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本宫定会让你心服口服。”
月绯央从明玥殿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压力在一瞬间被释放出来,手指张开,掌心的汗在风中风干。
皇后这样残酷狠辣的女人,她不可能没有丝毫畏惧,可是一旦她流露出半点心虚,皇后就会趁虚而入,不留余地,在生死面前,她必须拿出十足的勇气。
芷清和晏川也放下心来,看得出来,皇后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小姐的命,刚才他们捏了好一把汗,生怕小姐再也出不来了。
“小姐,虽然避开了这一劫,只怕今后皇后还会为难你。”芷清带着担忧说。
“把每一步走好,不怕今后,今后也是此刻,此刻也是今后。”月绯央慢慢道。
秋季的凉风嗖嗖地往脖子里钻,带着两分刺骨,女子的嘴角掀开一抹冰雪乍裂般的笑意。
书房,熏香缓缓析出,男子持卷而倚,薄唇紧抿,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可披了袍子,却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空气中有冷意逼来,仿佛被什么穿透,窗户不经意震颤了一下。
“叮!”
那一支尖锐的箭簇将要擦过姬凤凌肩头,半空雪光一烁,被击落在地上。
青鸾从一侧闪身出来,手中的剑刃上有蓝黑色蔓延,“好身手,不过敢在靖王府动手,胆子也太大了。”
姬凤凌将册子放下,眼眸冷黑,“果然,有些人要趁这个时候出手。”
埋伏在庭院里的高手闻声而动,朝袭击的方向掠去,动作迅疾若鬼魅。
青鸾将窗柩上的镜子取下来,“若非镜子里的影响影响了那个人的判断,只怕属下速度再快,也难挡这一击。”
而房间的四个角落,也镶嵌着几面镜子,相互析折,容易让人产生视觉误差。
姬凤凌幽幽道,“三弟终究还是太小看我了,以为他想要动手,我就必死无疑。”
“以二殿下这些年的沉淀,若非为了月小姐,又怎么会受伤?”青鸾带着一丝暗示说。
视线投向花园,那些人护卫都空手回归,还是让那个人逃了。
“是啊,她是我生命中的劫。”姬凤凌负手看着窗外,目光一点点沉了下来。
“王府设了重重防卫,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这人一定就在府内,给我好好地查查。”
青鸾眯起眸子,吩咐护卫,“听到了吗?都在府内好好搜一下。”
可是到了傍晚,并没有查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难道那些人还会蒸发不成?”姬凤凌面上凝了一层寒霜,想到姬凤翼那张邪肆风轻的脸,一拳狠狠地砸在书桌上。
“殿下,擎世公府五公子求见。”
公公进来禀报道。
“请进来吧。”姬凤凌眼中掠过一丝的复杂,“上茶。”
柳子泓进入大殿,行礼之后,品了一口茶,“小人是有事情同二殿下商量。”
“噢,说吧。”姬凤凌神色淡漠,自从知道真相,与月芊音有关的人他都不想看到。
“小人就不和二殿下绕弯子了,小人到王府一趟,是为了与二殿下做一个交易。”
柳子泓咽了一口口水说。
“是为了月二小姐吧。”姬凤语气冷寒了下来。
柳子泓看到姬凤凌黑沉的脸色,不由得一阵胆战,强压着使自己镇定下来,“只要二殿下放过表妹,小人愿意交出五万精兵兵符,供二殿下调遣。”
姬凤凌神色一动,可很快敛了,慢慢道,“据本殿所知,你并不掌兵,又怎么交得出兵符?”
“只要二殿下同意,小人一定可以将兵符交给您。”
柳子泓坚决道。
姬凤凌望着虚空,“你有三天的时间。”
该承受的酷刑,月芊音已经承受得差不多了,还不如用她交换一些利益,多了五万精兵,他也拥有对抗姬凤翼更强大的力量。
有凤香,檀香袅袅。
“小心点。”
传来的声音有点熟悉,月绯央抬眼看去,柳子泓扶着一个女子走进来,那女子蒙着面纱,看上去脚步有些虚浮无力,整个身子都靠在柳子泓的身上,可是她却一眼认了出来,月芊音。
这是怎么回事?她皱起了眉头。
拓跋珏的目光从二人方向收回来,“柳五公子用五万精兵,救下了月二小姐,只怕从今往后要金屋藏娇了,毕竟月二小姐是见不得人的。”
月绯央淡淡道,“看样子二妹受了不轻的惩罚,只要她不再招惹我,我也不会与她为难。”
姬凤凌恨透了月芊音,只要她有一点剩余价值,一定会榨干了再一脚踹开。
拓跋珏看着她,眼中不经意浮起怜惜,“这些年来,你不好过,可惜我没有早些时候遇到你。”
月绯央摇头,“如果世子见识到我曾经的模样,大概会不愿意认识我,现在是最好的安排。”
那一盆秋海棠已经凋谢了,多盛开了不短的时日,见证宾客来往,聚会离散。
可拓跋珏的味觉仍然没有太多起色,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她要为他治疗一辈子。
“是啊,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如今可以时常与你把酒言欢,倒觉得日子有趣多了。”拓跋珏带着一丝微妙的意味道,换做是以前的月绯央,或许他会认为是粗鲁任性的女子敬而远之。
每个人,都不会无缘无故,毫无理由地对别人付出心思……
月绯央缓缓抚着杯盏,这几年来,她经历了好几场暗害,都侥幸活了下来,总是在关键时候,有人意外出手,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救她?
脑海中浮起一个人的模样,她淡淡笑了,“有世子谈心,心情再有阴霾,也可以烟消云散。”
她没有说假话,可是对他永远是一副客气有礼的态度,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横呈在两人之间。
快要进入包间的时候,月芊音仿佛感到了什么,往这一边看了一眼,露出的眼睛放射出冰冷的恨意。
“是她,月绯央。”
“贱人害苦了我,我真想扒了她的皮泄恨。”
柳子泓看向月绯央,眼眸一沉,要不是这个女人毁了芊音,他也不必偷走擎世公的兵符,让出五万精兵,想到这样做的后果,他感到心中有怒火蹭蹭往上窜。
可他还是忍住了,“芊音,你现在最好低调,不要叫人认出来,你的仇,我们留着慢慢报。”
月芊音攥紧了帕子,垂着眼,现在的情形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即可以受柳子泓的庇佑,又可以借着嫁给姬凤凌这个事实,等待有朝一日翻盘,所以她当然要比以前沉得住气,有一天,她一定会让月绯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对上月绯央讽刺的目光,她咬着银牙,走进包间。
“柳子泓并不掌兵,那五万精兵的兵符一定是盗来的,擎世公老谋深算,这么多年不敢行差踏错,又怎么会轻绕他。”
月绯央吐出令人惊心的猜测,却依旧是一副不经意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绸缪之中。
“月小姐打算如何做?”拓跋珏问。
月绯央嘴角浮起一丝诡谲,“先留着。”
她一向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招惹她的,她也决也不会让他好过。
“拓跋世子,月小姐,这是有凤香新进的茶,唤“绿尖”,可以免费尝尝,如果感兴趣,还希望今后多多捧场呢。”
小二端了两杯茶过来,点头哈腰道,一边把茶水分别放在月绯央和拓跋珏面前。
月绯央端起来,面上漾开一抹冷笑,“不如你先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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