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3 忙碌开端
同一时间，办公区。
大木博士，拿起办公桌上的《大舌头进化引思》报告，看了几眼，然后朝坐在电脑前沉思的范特西走去，“看看，这像不像，你刚来研究所的时候，提出的思路？”
“哦，好。”
范特西接过报告，拿在手中认真看了一会，随后还给博士。他伸出食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说：“有点极端了，之前我也在这个方向浪费了至少大半年的时间，却没有结果……博士，有时间开导下小清吧，别让他这上面浪费青春。”转回头，继续盯着电脑。
“让我好好想想……”
大木博士拽过旁边的椅子，坐到范特西身旁。
思考许久，他说：“我总有种预感，现在的小清和当年的你，都没有错……真正想岔了的，反而是我们这些固执的人……”
范特西无言轻笑，其优雅的表情，仿若事不关己。
大木博士盯着他，看了一会，才继续说：“当时你的思路，还处于萌芽阶段，所以有些想法的表述，并不是很清晰。但现在……小清连续几次，帮助精灵进化，不仅有详细的猜测思路，还有实证，这让我联想到很多东西。”
他伸出手指，放在唐子清留下的报告上，慢慢的，有规律的敲击。
在精灵研究领域中，大木博士拥有绝对的发言权，不仅是因为他的威望，以及多年累积的学识和经验有关，更与他永不熄灭的热情，和敢于质疑一切的勇气密不可分。就像此时这样，他质疑的不仅是他自己，甚至还对推论出进化理论的先贤，产生了怀疑。
“既然怀疑，那就立项。”沉默中，范特西怃然打破平静。
“哈，这正是我在纠结的事……”
大木博士，停下手指的动作，目光失去焦距，“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让你和小清来负责这个项目，那你们能坚持下来吗？”他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质疑。
范特西推了下眼镜，低头思考片刻，转头望向窗外。
这不是坚持研究，保持初心之类的浅显话题，在这个问题背后，还有进化立项所引发的骚动……精灵进化的条件，已经成为常识，深入人心。
如果有人妄图打破它，瓦解全世界人眼中的常识，恐怕将遇到难以想象的挫折。
一旦公布出来，推进这个项目的研究员，不仅得不到支持，反而会被视为异端、妄想狂、挑衅者，就像无数证实真理的先驱那样，被人唾弃，直到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将事实展示给全世界，才能得到公正的待遇。
“我不知道，而且……这样做不符合研究所的利益。”
凝视窗外许久，范特西也想了很久，他不敢说自己能坚持下去，更无法保证唐子清能够面对千夫所指，而甘愿无闻，沉心于研究本身。
同时，这对大木研究所的发展，也是一个极坏的选择。
“但小清觉得，他的猜想是正确的，而且还在坚持……”
大木博士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心怀某种希望，道，“我也认为他没错，曾经的你，也认为这个方向没错……精灵进化，绝对不是简单的概率问题，既然小清能帮精灵进化，就说明之前的进化理论，彻底错了……他的观点，才是对的。”
他站起身，望向窗外，“说实话，我确实感觉害怕，怕面对质疑被人诋毁，怕一番心血化为泡影，更怕立项研究后被叫停，这项研究，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了……但我们搞研究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金钱？名声？还是其它……我觉得很奇怪，既然是正确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让它真实的展现在众人眼中呢！”说到这里，大木博士语气充满了不甘。
范特西坐着，抬头望向大木博士不甘的表情。
他发现，此前的谈话完全可有可无，道理什么的，大木博士都懂，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朝前走，是无无法突破的阻难，退一步，又无法面对自己，这就是两人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没多久，唐子清抱着装有‘水云涧’的玻璃瓶，来到办公区。
他见两人沉默不语，以为研究所发生了什么问题，急忙走过去，想了解下具体情况。对他来讲，大木研究所就是最完美的栖身之地，亦是未来发展的平台，不容有失。
“博士，研究员，发生了什么事吗？”他担忧道。
“小清，我们刚刚在讨论你。”
大木博士表情严肃，叹了口气，说：“你现在对精灵进化的原理，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方式吧？我看你帮精灵进化的时候，还没有过失误，那你觉得它适用于所有精灵吗？”
进化精灵的原理？
有‘精灵进化三要素’撑腰，我当然什么都不虚啊！
虽是这样想，但唐子清却出言谨慎，“博士，难道是哪只精灵进化出了问题？让我先看看吧，凭空讨论，我也没把握。”
“唉，转移话题啊……”
大木博士又沉沉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到办公桌山，拍拍范特西的肩膀，“你看，连小清这么大的孩子，都不敢说实话了……”说完，他认真盯向唐子清双眼，“小清，根据你这几次进化精灵的思路，我想……你是把精灵进化的条件，分为能量和两部分吧？完全摒弃了之前进化的公理，自成一套体系，对不对？”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愣了片刻，唐子清点头承认。
尽管大木博士说的比较笼统，但也差不了多少，显然从他几次的报告中，分析出，他对精灵进化的理解方式。
“可是你不敢说，只能默默去做。”大木博士，慈祥轻拍唐子清的头顶，说：“委屈吗？孩子。只能把自己的想法憋在心里，明明知道自己是对的，却不敢声张……一定非常难受吧……”
“不是，博士，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唐子清不明所以，难道是博士觉得自己故意不说，隐瞒了研究进展？可这也对不上表情啊，要是因为这个，生气才对吧？
大木博士见他未承认，越发心疼，“你不用害怕，咱们研究所内部讨论的话题，不会随便往外传，所以，你不用担心被人知道。虽然咱们研究所能量不够大，没办法改变外界的看法，不能为精灵进化的研究立项，但只要你想继续研究，博士一定会支持你。”
“呃……我为什么怕人知道？”
听得大木博士这样说，唐子清就明白了，这是怕自己异类的观点，被世人指责，不过他却一点都不担心……
“你不是一直在掩盖自己的理论吗？”大木博士道。
“那时候，我没把握啊！”
唐子清对大木博士笑道：“但现在，我已经确认自己的理论确实可行，再被人知道，就无所谓了嘛。”
之前一直没把‘精灵进化三要素’定律，摆到明面上，他主要是怕大木博士，怀疑这项理论的出处。但在经过许多次实际操作和报告论述后，他已经彻底掌握，从最初猜想到最终验证的思路，将生物终端的理论，融为自己的理解。
所以，此时完成可以放心大胆的，将理论公布出来。
“你不怕被人指责！？这项研究，可是会打破上百年的进化铁律，要是被人发现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把你定论为异端，甚至精灵联盟高层，也会为社会稳定考虑，直接叫停你的研究！”大木博士严肃道。
“我知道啊。”唐子清一脸无所谓。
既然研究所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讨论自己而已，他顿时轻松许多。
“那你就不怕吗？”大木博士紧锁眉头。
一旁，静默不语的范特西研究员，也侧头看了过来。当年在这项研究所，他碰了不少钉子，尽管有些进展，却迫于外界舆论压力，最终无奈放弃……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希望唐子清也走上自己的老路。
“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唐子清感觉两人莫名其妙，解释道：“精灵联盟再霸道，也不可能检查所有研究所研究立项吧？就算被人发现了，这项研究也只是我一个小孩子提出来的而已，完全可以说是闹着玩啊，这有什么好怕的？别人爱怎么说，就去说好了，又不影响研究资金。”
“……”
大木博士和范特西对视一眼。
两人千算万算，顾忌颇多，却唯独少算了一点……唐子清这没脸没皮的劲，确实不想是会在乎舆论的人，而且以‘小孩子不懂事’这个理由，去堵精灵联盟的嘴，也确实是个听起来扯淡，却很有用的想法。
“那咱们可以立项？”大木博士，恍然发现一切廓然开朗。
范特西也是神情激动，这是他初入研究圈时，就提出过的猜想，虽然没有唐子清这么明确的思路，却依然希望能重启这项研究。
“不用这么着急吧……”
解释清楚后，唐子清走回自己的办公位，“咱们研究所这么多有收益的项目，都还没完成呢，何必着急，为新项目立案。”
他回到办公区，是为了查找春蓝道馆历届主力的暴鲤龙，有什么共通点，好为自己培育鲤鱼王做准备。对于精灵进化这项研究，他基本已经吃透，唯一欠缺的，不过是大量实验而已，所以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至于改变全世界认知的突破性研究，他觉得，完全没有探究鲤鱼王进化有趣。
见他如此淡定，大木博士不由苦笑。
精灵进化观点的提出者，也是研究所内，唯一能承担这项研究的人，都不着急，自己却和范特西在这边自寻苦恼……不得不说，这实在太讽刺了。
“算了，那就暂时不立项。”
自嘲的笑了笑，大木博士决定采纳唐子清的建议，说：“等你什么时候成为低级研究员了，咱们考虑这件事。”
他觉得这个时间比较合适，今年唐子清十一岁，差不多两三年后，应该能成为低级研究员。到时候，无论是身份级别和年龄，都刚刚好，既有一定的发言权，不会被人忽略，而年龄又比较小，可以有堵住精灵联盟强行叫停。
不过，唐子清却苦笑了起来。
低级研究员，在他眼中并不遥远，看来，又有得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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