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捉虫
想到那个可能, 路归元咽了咽喉咙，“当然不会，我、我很乐意。”
“那你还不快来？”厉怀明朝他勾勾手指, 昏黄灯光下, 像是等不及了欲要吸人精气的妖精。
路归元迷迷糊糊地往走了两步, 却又突然停住, 扭捏起来，因为他想到, 他今天还没洗澡，身上肯定臭烘烘的，好像烤鸡爪子的味道。不行, 这样睡一张床, 肯定会熏到美人的。
“我、我、我去洗个澡就回来。你等等啊，我很快就回来。”说着赶紧去拿了衣服就溜了出去。
厉怀明来不及阻止，只能想着, 路归元既然说了很快就回来那应该就会很快回来，也不先去床上躺着，只着薄薄的单衣, 还特意把衣襟都敞开着, 只盖了薄薄的被单。
隔壁就是薛义山和方永兴，薛义山武功高, 这边弄出点动静, 他肯定听得到, 所以今晚他们是做不了了。不过他还可以做点其他亲密点的事。
在等路归元回来的间隙, 天道告诉他：“那小姑娘正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得很伤心。”
厉怀明叹息一声, “应该的, 毕竟才十几岁的小姑娘, 突然遭受至亲之人的狠狠背叛，怎么能不难过。”
之前也是有他们在旁边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才让她的情绪被压抑住了，又因为她的骄傲，不许她在仇人面前哭得那么狼狈，她才能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可一旦剩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这压抑的情绪就爆发出来了。
厉怀明也经历过视为至亲之人的沉重背叛，对这样的痛苦深有体会，所以才会对陈姣姣格外怜惜。
“谁不想要干干净净地来到这个世上，父母恩爱美满，在父母的期待中诞生，在父母的关爱中成长？可惜命运不由人，我们谁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说什么上一辈的恩怨与下一代无关，但怎么可能真的无关？在有些人看来你的存在就是原罪，是不该存在于世间的存在。那丫头至少还有他的母亲外公，只希望他们不会把对陈墨英的仇恨转移到她的身上。”
天道：“放心，那父女俩是真的很爱护陈姣姣。”
厉怀明相信了，继续问道：“天道，在前几次轮回里，没有我们的干预，陈姣姣会怎么样？”
天道：“李至钧会把陈姣姣脱光了放百里家主的床上。等百里家主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后，李至钧带着猜到了他的计划的陈墨英来这里找人，把百里家主捉个人赃并获。
“陈墨英和百里家主当场打起来，百里家主因为醉酒，落入了下风。这时候陈姣姣醒来，听李至钧说自己被百里家主迷晕后玷污了，愤怒得失去了理智，趁着百里家主和陈墨英打斗背对着她的时候，拔出李至钧的剑从背后一剑杀死了百里家主。
“陈墨英和李至钧都没想到陈姣姣会这样做，他们一个只是想趁机讹诈百里家主，一个只想毁了陈姣姣的名节好让她以后乖乖听话不敢再刁蛮任性还允许他纳妾。没想到陈姣姣反应会那么激烈，偷袭把百里家主杀了。
“百里家的属下为了给百里家主讨回公道，不惜把百里家主好男色对女人不行的隐秘说了出来，而陈姣姣也确实还是完璧之身。百里家因此逼着陈墨英要给交代。
陈墨英不想和百里家对上，更不想失去老李家最后的独苗，便如今天晚上的反应一样，放弃女儿，保李至钧，把一切责任都推给陈姣姣。
“说是她贪恋权势故意脱光了衣服去爬百里家主的床，在爬床失败后，恼羞成怒装成被玷污的样子误导他和百里家主相斗，再趁机下杀手。
“一时间，陈姣姣成了众矢之的，被千夫所指。陈姣姣终于意识到自己杀错了人，还见识到了自己最信任的父亲和师兄的真面目。可是这时候已经没有人相信她的辩驳。
“她不过是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十几岁的小姑娘，身边没有了能信任依靠的人，又经历了这些，悲愤绝望之下，一时想不开，就决定以命换命，更是以死证清白，当众自刎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自刎反而被那对恶心的叔侄利用，成了她畏罪自杀的证据。陈墨英以此堵了百里家的嘴，又用她的死去刺激苍山派老掌门，让老掌门走火入魔真气暴动而死。
“陈夫人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是那样的人，誓要查清楚，在路上遇到魔教的围杀，也被杀死了。
“自此陈墨英完全掌管了苍山派，陈墨英恢复了李姓，立李至钧为继承人。李至钧如愿娶了他的心上人。从此苍山派改姓李。”
“背后给这叔侄俩出谋划策的就是魔教，在陈墨英彻底掌控大量苍山派后，他们就暗地里彻底投靠了魔教，成了主角攻最得力的爪牙之一。后来主角攻当皇帝，这两人也是加官晋爵，成为朝廷重臣，鱼肉百姓。”
厉怀明听得皱眉，“这什么狗屁结局？”
天道还赞同：“这就是那智障系统写的智障剧本，就是个狗屁。不过现在被你们这么一闹，那对叔侄别想好过了。就算他们投靠了魔教，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它幸灾乐祸地道：“苍山派老教主老当益壮，他的实力就连封影都要畏惧三分，系统那杂碎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死他。所以在苍山派来人前，你们得看好陈姣姣，可别让她出事了。”
厉怀明点头答应，看来帮助陈姣姣就等于破坏了不少剧情，给系统和主角们添加不少麻烦。
他又和天道聊了些有的没的，慢慢地，困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想到：路归元怎么洗个澡那么久，现在都还没回来，说好的很快就回来呢？不会是又半路跑去吃瓜了吧？
路归元的初衷确实是想快点洗好澡就立即回去。
为此他想到现在的皇浦家的人还在因为之前的热闹忙着，现在叫下人去准备洗澡水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不如他自己用轻功快速去找个干净的湖洗一洗来得快速。
然后他就想起今天找到厉怀明的那个湖，湖水清澈，那里的地方又偏，现在黑灯瞎火，天上又没有月亮，什么都看不见，总不会有那个傻帽去赏花吧？
就是那里了。
于是他很放心地来到了荷花亭，把衣服脱了放在凉亭的一个角落里，穿着里衣亵裤就下了水。终究不是荒无人迹的野外，脱光了洗总归是不好。
怕真会熏到美人，他还很卖力地搓，恨不得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等他觉得洗干净没有异味了，时间也差不多的时候，就想上岸去穿衣服。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不按常理出牌，这时候不睡觉也不去看热闹，偏偏要跑来这乌漆嘛黑的地方赏花。
不，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应该说他们是有兴致大晚上来这里幽会才是，他们幽会的位置还那么巧，就是那座凉亭。
路归元：淦！我的衣服还在凉亭里！
他该庆幸自己的衣服是黑色，凉亭里不点灯，光线又暗，不仔细看没那么容易发现吗？
他很认真地思考着要不要仗着自己轻功了得，用快得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拿了衣服就走？
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给否决了。
虽然他现在不是光着身子，里衣和亵裤都是白色的，又湿了水，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和光着也没区别了。
就算他速度可以快到别人肉眼都看不到，可那和在别人面前果奔有区别吗？
路归元只能祈祷着两人快点离开，好让他能早点回去不让厉怀明等太久了。
“叶大哥，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很想你。”女子欣喜地道，谁都能听得出她话语中是对情郎浓浓的思念。
“抱歉，我也想早点来看你，只是武林盟事务繁多，我一时无法脱身。”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没有什么感情，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的敷衍。
可眼前的女子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还很体贴地道：“我都能理解的。我不怪你。”
路归元震惊了，这人，是叶凌霄？怎么回事？主角受竟然在这里和别的女人幽会？封影知道吗？
他一直都觉得叶凌霄的头顶的草原可以跑马，没想到原来封影的头顶也是绿的。
这些人可真会玩。
这貌似也是一个大瓜，只是路归元现在完全没有吃瓜的心思，只想着这一对野鸳鸯能快点离开，让他回去陪着香香软软的贤弟。
“叶大哥，明天就要开始比武招亲了，我怕……”
“别担心，我说过会帮你阻止这场比武招亲的，你既然不想嫁人就不嫁。”
女子声音有些幽怨：“我也不是不想嫁人，如果那个人是叶大哥你……”
叶凌霄再次打断她：“抱歉，在我大仇未报之前，我并不想谈及男女私情。”
见皇浦菱有些不高兴，他又补充一句：“我的仇人太多，也都是非常狠毒之辈，我怕会连累你。”
皇浦菱重新展颜一笑，“我知道的，你是在担心我。只要我们早点把你的仇人都找出来把他们都杀了就好了。”
叶凌霄点头：“正是，这些日子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说到正事，皇浦菱严肃起来：“有一点消息，也许和你想要的消息有关。我的婢女把老管家灌醉后从他的醉话里得知了二十年前我爹怎么发迹的。”
路归元闻言心中一动，他记得神风镖局的人说过，二十二年前的皇浦家遭遇了一场重大的危机，差点就从四大世家中除名了。
是皇浦继回来继承了家主之位，和同是四大武林世家之一的林家联姻换来了林家的相助，才让皇浦家起死回生，后来还成了武林四大世家之首，在江湖上的地位更加不容小觑。
叶凌霄眸子精光一闪，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消息，不过关于皇浦家的秘幸自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越有利于他找出当年的真相，给自己的家族报仇。
所以他故作惊讶地道：“皇浦家身为武林第一世家也有过陷入危机的时候？”
皇浦菱道：“叶大哥你有所不知，所谓的武林世家表面看起来风光，但内里其实是在坐吃山空。
“外面的人只能看到我们皇浦家的人行侠仗义，出手阔绰，乐善好施，颇有侠义风范，却不知道，这些都是要钱的。
“那时候因为我祖父经营不善，许多店铺倒闭被迫关门，还碰上了灾年，田里颗粒无收。
“为了维持侠义的名声，皇浦家不但不能加收田租还要倒贴钱粮给租户，让他们撑过这个灾年。
“老管家哭着和我婢女说，当时的皇浦家是真的惨，下人们连饭都快吃不上了，雪上加霜的是我祖父还忧思过重之下，暗伤爆发，病入膏肓，药石无救，只能在临死前匆忙和林家订下婚姻。
“我爹只能匆忙回来成亲继承家主之位。之后我祖父过世，皇浦家在林家的接济之下有了不小的起色，可也就是有点起色而已。”
林家毕竟更在乎自己的利益，不可能一直无底线地扶贫下去。
皇浦菱气愤地道，“而且他们给的越来越少，想要索取的却更多。借着对皇浦家的这点关系，林夫人和林家嚣张得能上天。我爹心里有气，但也只能步步忍让。”
“不过几年后，我爹就突然发迹了，不再把林家看在眼里，反而是林家转过来要巴结我爹。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皇浦菱卖了个关子，压低声音俏皮地问道。
说了半天终于要说到重点了，叶凌霄急得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快说。
但为了继续伪装，他只能扯起脸皮僵硬地笑了笑，“不知道，还请美丽的菱菱姑娘告诉在下。”
皇浦菱被她这声“美丽的菱菱姑娘”逗得咯咯直笑。
路归元在心里轻啧了一声，没想到叶凌霄这个只粘着封影的小尾巴讨好女人也挺有一套的，也不知道封影知道了会有什么感想。
凉亭里，皇浦菱开始继续说下去：“据老管家所说，我爹是发现了一个宝藏，不过他自己一个吞不下，还和别人合作的，好像是叶家。”
叶凌霄忍不住变了脸色，拳头攥紧。这就是他们也叶家被灭门的原因，发现宝藏的根本不是皇浦家，而是他们叶家！
是他爹太傻，想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想要拉一把兄弟，于是把宝藏告诉了他的兄弟们。
没想到那些所谓的兄弟越来越贪心，想要独吞宝藏，就陷害他们叶家通敌叛国，私铸武器卖给外敌，导致外敌使用叶家铸造的武器入侵中原，屠杀边疆数十万将士百姓。因此叶家被满门抄斩，只有他和他的母亲逃了出来。
而当初和他爹称兄道弟的人全都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现在他虽然还用叶姓却完全不敢说自己的是叶家余孤。
叶凌霄想到自己和叶家所遭受的一切悲愤的难以自抑。
好在现在天色太黑，皇浦菱没有发现他的异状，还在自顾自地继续道：“因为和叶家一起挖掘出宝藏，所以皇浦家才会快速好转，还一跃成为现在的四大世家之首。
“只可惜叶家私通外敌为朝廷所灭，否则，皇浦家和叶家谁才是四大世家之首也不一定呢。叶大哥你说是不是？”
叶凌霄僵硬地笑了笑，强行转移话题：“说这些没有意义。对了，你可听老管家说有藏宝图？”
皇浦菱赞同道：“你说的也是，叶家现在都死完了，说这个确实没有意义。”
叶凌霄：“……”黑暗中表情有点狰狞。
皇浦菱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在自己最爱的叶大哥的心口狠狠插了一刀，继续道：“没有听说过。”
叶凌霄皱了皱眉，又继续问道：“那霓月掌门送你的添妆内呢？外面都在传她送你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藏宝图或者武功秘籍之类的贵重东西。”
皇浦菱想翻白眼，但礼仪不让她这么干：“别人乱传的，叶大哥你能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霓月的私生女，她怎么会给我送那么贵重的东西做添妆？”
叶凌霄之前也不相信皇浦菱是霓月的私生女，可霓月千里迢迢地请神风镖局运送礼物过来，还让神风镖局出动那么多人来运送，就连薛义山都出动了，这么兴师动众的，这礼物若是普通就说不过去了。
神风镖局的人要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大喊误会，事实上他们出动那么多人，还让薛义山亲自护送的不是霓月让他们运送的镖，而是方永兴，他们的少当家。
这趟镖是神风镖局少当家初次出江湖走镖，他们当然是要慎重再慎重。
在剧情里，若不是有路归元和厉怀明在，神风镖局的人就会在茶棚那里被鬼煞教截杀，无一生还。
那镖也落到了鬼煞教的手里，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魔教教主想要它是什么就是什么，最后变成了一封霓月写给皇浦继的情书，是指正霓月和皇浦继私通还有个私生女的有力证据。
霓月因为违背了掌门不许有男女私情的门规，被霓月剑派的长老们联合起来废了武功赶下了掌门之位，由早已投靠了魔教的霓月的师妹梨香当上了掌门，自此霓月剑派落入了魔教之手。
现在镖没能落到魔教的手里，魔教的人做不了手脚，所以叶凌霄很希望添妆里有能证明霓月和皇浦继有私情还早已有了私生女的证据。
可惜皇浦菱道：“我已经听你说的，东西一送到就第一时间赶在我爹前面打开查看，里面就是一套金丝缠枝凤凰头面，款式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我全都仔细检查过了，真没有藏其他东西。”
叶凌霄无语了：“只是头面？这难道真的只是给你做添妆的？”
皇浦菱：“这倒也不全是。”
叶凌霄以为终于有转机了，心中一喜，就听皇浦菱继续道：“我爹说他年少轻狂，曾经喜欢过霓掌门，那套头面是他当时强行送给霓月掌门的。
“霓月掌门之后就匆匆闭关几年不出，等她闭关出来后一直都找不到机会退还。现在我将要出嫁，霓月掌门正好以添妆的名义把头面退还回来。”
叶凌霄被噎得不轻，这不但不是两人私通的证据，还是霓月掌门要和皇浦继划清界限的证据。
路归元暗自偷笑，很想说，妹子，说话不要大喘气了，没看到你的叶大哥都差点被噎死了吗？
两人又聊了几句，大概叶凌霄觉得从皇浦菱嘴里问不出多少有用的消息了，终于提出要离开了。
皇浦菱自然是依依不舍，还想继续和叶凌霄多待一会儿。
奈何叶凌霄郎心似铁，怕继续待下去会节外生枝，坚决要离开。
路归元大喜过望，终于要走了！
再看他们继续黏黏糊糊下去，他都想要不管不顾冲上去把人给弄晕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见突然有火把突然出现从四面八方朝亭子包围过来，把通往亭子的路都截断了。
路归元：不是吧？！！
亭子里的人也看到了火把，皇浦菱慌张地道：“糟糕，我们被包围了，叶大哥，怎么办？”
叶凌霄很快当机立断：“别慌，待会儿你就说你是因为屋里太闷睡不着出来散心的，千万不能透露我在这里，知道吗？”
皇浦菱连忙点头：“那你呢？”
叶凌霄没有回答，而是一个翻身越过栏杆悄无声息地躲入了水中。
路归元：“……”
他默默地、默默地远离了一些荷花亭，躲进了荷叶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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