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面
说不惊讶,那是假的。
连续两天遇见同一个男人,薛文青甚至在怀疑这种“玛丽苏偶遇”的合理性。
只见他停在了上一层的平台上,脸上不掩笑意,一双狭长有神的眼睛优先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他说:“原来你叫薛文青?”
薛文青没回答,反倒是李妍先开了口,“你谁啊?”
关琳琳莫名其妙地陷入了短暂的花痴之中,被李妍的声音一惊,立马元神归位,“对啊,你,你谁啊,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被聒噪的声音扰乱了视线,贺峋才开始正眼瞧她们。
“放心,我没打算管。”
反正管不管的结果都一样,他已经充分见识过了薛文青的毒舌能力,这么要强的人,除非是无意和对方纠缠,不然能输到哪里去。
李妍更不耐烦了,“那你在这干嘛?刚刚还偷听我们说话!”
贺峋懒散地往下迈着步子,高帮的马丁靴在水泥地上砸出嚣张的声音,他顺着李妍的话往下说:“偷听的效果差了点,看戏要看得着演员的脸才比较能带入剧情。”
李妍大概被贺峋的话无语到,骂了一句,“有毛病吧你。”
“我的身体素质还不错,感谢关心。倒是你,”贺峋盯着李妍的额头看,“你额头长痘,估计平时没少生气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女孩子情绪不稳定容易生病。”
“你!”李妍气得好像想上前撕烂贺峋的嘴,但大概又想到打不过他,最终把气都撒在了薛文青身上,她抓狂地看了一眼薛文青,骂道:“蛇鼠一窝!”
防火门被一脚踢开,李妍拉着祝羽和关琳琳往里走。
很快,防火门笨重地弹了回来,与另一扇门“砰”地相撞。
“你的朋友们还真不禁激。”贺峋已经下到了平地,薛文青没有说话,像只鹰一样在盯着他看,“怎么,你不认得我了?我们昨天才刚见过面。”
“认得。”薛文青理直气壮地将“怀疑”两个字写在脸上,“又是不小心路过?”
她留下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可以这么说。”
他俩站得不近不远,正好是薛文青能够接受的社交距离。
大概是从窗口吹来的风,将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朝她送来,她抬头看墙,上面贴着一张蓝色的“吸烟区”标志。
“你是来这吸烟的。”
“我身上味道很大?”他抬起胳膊闻了闻。
其实并没有太明显的味道,比起刺鼻烟油味,他身上的烟味要醇和很多,但闻在讨厌烟的人鼻子里,这股味道还是让人想要远离。
她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撞到身后的门。
他应该是意识到了她的厌恶,看了她一眼,伸手进夹衫的右边口袋掏了掏,像是没掏到东西,又把左手伸进左口袋,拿出一包干瘪的烟盒。
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烟盒飞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幸好没剩几根了。”
“为什么要扔掉?”薛文青不能理解。
“赚取印象分。”他笑笑,眼神笃定,“我看你好像对我很有戒备心。”
薛文青轻蹙眉头,“对一个陌生男人有戒心,不是很正常的事?”
贺峋像是听到了很有趣的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贺峋,祝贺的贺,山石嶙峋的峋。”
“你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了,薛文青。文青就是那个文青吧?文艺青年。”
或许他是在称赞,但薛文青只听出了他揶揄的语气。
包里的手机已经在震动,估计是打来催促她出现的电话。但她还没搞清楚这个男人的来历。
“你来朝天歌玩?”
“不是。”
“那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薛文青上下打量了贺峋一番,他的着装跟这的工作环境一点都不匹配。
贺峋可以直接否认,但他偏不想。
在薛文青眼里,他仿佛是什么豺狼虎豹,她很吝啬自己的话,每开口一次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
这种一问一答,和审问没什么不一样。
“你问这些问题,是对我有意思?”
贺峋明知不是而故问,不为别的,他想要抓回主动权。
“不好意思,我对藐视生命的人不感兴趣。”
藐视生命?贺峋恍然大悟。
她是在记恨昨天的事。
“你那条鱼没死。”
“什么?”
贺峋打开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你看。”
视频里还是那条蓝色的鱼,它被放在了一个方形的透明鱼缸里,游动的时候有些缓慢,像是没什么精神一样。
薛文青:“你把它捡回去了?”
“嗯。”他狡黠地调笑道:“毕竟我不能像某人一样藐视生命,都还没到最后一步就放弃它。”
他这是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
“在第一步就放弃了它的人,有资格说这话?”
如果他一开始就制止了那两个小孩,根本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
贺峋思索了一下,“职业病,没办法。”
“?”薛文青突然想起了陈佳的猜想,“摄影师?”
贺峋点头,“今天来这边也是接了个单子,被奇葩的客人烦到不行,就出来摸鱼抽根烟。”
难怪,原来他真的是摄影师,那所有事情都串起来了。薛文青有点难堪,为她昨天对她发的脾气,也为今天咄咄逼人的质疑。
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个人,更不在意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但深藏在身体里的道德标尺在提醒她,该认错的时候就要认错。
“抱歉,我之前误会了你。”
听到薛文青的道歉,贺峋有点出乎意料。他半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你的字典里只有‘进’,没有‘退’字。”
“那你呢?你的字典里是不是只有‘得理不饶人’没有‘适可而止’?”
被惨烈地反将一军,贺峋笑出声来,“是我不对。”
“有这么好笑吗?”她问,甚至还带着些愠怒。
其实也没什么好笑。
只不过是庆幸薛文青终于从“审判”模式,恢复到了“战斗”模式之中。
“对了,你要不要把鱼拿回去养?”
“你不想养?”
“也不是,我们店里人来人往,养鱼还是养在安静的地方好。要你想要我可以给你送过去……”
“不了。”听到贺峋要把鱼送到家里,薛文青拒绝得很快,但又发现自己拒绝得太绝决了,像是厌恶这条鱼一样。她解释道:“是你买下了这条鱼,你留着吧。”
“那留个微信?我把鱼的视频和图片传你。”
薛文青警惕地抬眸,“不了,你好好养着它就行。”
并不是她不喜欢这条鱼,而是她的潜意识不想和眼前的人有太多的瓜葛纠纷。虽然知道都是偶然,但她还是很介意他们在两天里见了两次面这件事情。
贺峋一双狐狸眼睛好笑地看着她,掩饰好了的痞气泄露了出来,他问:“你不会是觉得我有什么目的吧?”
薛文青还没自恋到每认识一个陌生人就觉得他喜欢自己,她下意识否认,“没……”
“的确是有点这样的成分。”
“?”
“我对你挺有好感的。”
薛文青怔了一怔,一些不好的回忆,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这样的养鱼发言,除了轻浮,她想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再看说话者,脸不红心不跳,也不知道这种油腔滑调用过在多少女生身上。
背后贴着防火门,薛文青仰高了头,后脑勺上传来阵阵凉意,“你对我的好感到达了什么程度?牵手?拥抱?亲嘴?还是上……”
就在薛文青要吐出“床”字的时候,她背后的门突然被用力拉开,她一下失去倚靠,猝不及防地往后倾倒。
贺峋眼疾手快,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拔了出来,有力地将她拉住。只是这股力气过□□猛,薛文青不单没往后摔倒,反而还被他拽到了怀里。
她的头抵在了贺峋的肩胛骨上,耳朵贴着的地方,好像是他的心脏。脑袋有了一瞬的空白,薛文青顿时有些迷茫,不知道听到的急促心跳声,究竟是他还是她发出来的。
“拥抱。”他光明正大地与她拉开一些距离,把话轻轻吐出。
“什么?”
贺峋没有回答问题,反倒反问她,“你该不会失望吧?”
“朋友之间也可以拥抱的。”他狡黠的眼睛很是明亮,“正如,朋友之间也会有好感。”
意识回过来,薛文青迅猛将他推开。再往后一看,一个剪着日系短发的女生尴尬一笑,手里稳稳地扶着门,“抱歉啊这位美女姐姐。”
她又看向贺峋,紧张得像是绷紧了的弹簧,“老大,蒋姐问你还拍不拍。”
“你让她等一下。”
“好,那我先回去等你!”女生的语速像是开了三倍速,但关门的时候却很缓慢,像是怕再出意外一样。
再回头,贺峋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和她的亲密行为,自然地接上了刚才的话,“我发现你这人老是把人想得很坏,对别人多一份信任不行?”
面对他这样的调侃,薛文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斜眼一瞄,竟然发现地上躺着一包烟,和他之前扔掉的那包包装一样,都是蓝绿色的底,正面画着一只熊猫。
她终于明白了贺峋那只藏在有口袋里的右手是怎么回事,这包烟,估计是他刚才拉她的时候甩出来的。
走过去把烟捡了起来,薛文青问得漫不经心,“这就是你所说的信任?”
贺峋脸上略过一丝被抓包的尴尬,但脸皮厚的人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窘迫,他把薛文青手里抓着的烟拿过,放在眼前把玩,“谁这么有品位,和我抽同个牌子的烟。”
薛文青白了他一眼,把门推开。
“你真的不打算留个电话之类的?”
她的动作被身后的人问得一顿,两秒后,笨重的一记关门声再次响起:
“砰——”
原本嘈杂的楼道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贺峋看着手里的烟发笑,把它扔进了垃圾桶里。
唉,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
朝天歌的装修风格是时尚复古风,走廊上铺着的都是古铜色的镜面墙,把人拉得又瘦又长。
薛文青没看一眼,径直朝班群里给出的房号走去。
一间开着门的房间被她快速略过,可房间里的人却迅速捕抓到了她的身影,短发女生扑出门口想要叫住她,她丝毫没有注意,直接走进了212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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