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咎由自取
洗完澡的薛文青脖子上挂着一条吸水的毛巾，开了一瓶红酒，自斟自酌。
她酒量不错，但不酗酒。
桌面上是一直亮着屏的手机，手机上是贺峋今晚来之前给她发来的信息：
本来打算今晚再和你聊聊调查表的事，我也好以道歉的名义去见你一面，可阿d知道叮叮的事情后说什么也要跟着我一起去。
没办法，希望你见到这个电灯泡的时候可以不要介意。
薛文青陷入了沉思，这就是他一天都没找她的理由。
说他聪明，他又狡猾参半，知道吊人胃口。说他滑头，他又过于坦率，把计划都坦诚相告。
薛文青摸不准贺峋这个人，只知道他对感情好像总是松弛有度，游刃有余。她不想承认，自己和他明面上好像你来我往互相拉扯，但实际上她好像处在了被动的地位。
但是他今晚又说把决定权交给她，似乎是在缴械，默认她的主宰。
她不知道这样的示弱该不该相信，思来考去，心烦意乱。
正当准备回房躺下的时候，手机里又收到了一条新信息。原以为是贺峋发来的，可发送人那栏里的，是个陌生的号码。
【薛文青，今晚很开心吧？】
“叮咚——”又是接连的几条：
【但是怎么办，我好嫉妒啊。】
【你今晚怎么不邀请我呢？】
【那个男人真是没种，我还以为他今晚会住下来。】
下一秒，薛文青的手机屏幕就从信息页面跳出，剩下一红一绿两个按钮。
时钟的秒针一格一格地走着，打来电话的人似乎没想过要挂掉电话。
她犹豫着，按了接听键。
“如果是我，肯定会连夜干/死你。”
她屏着呼吸，却被这样的污言秽语甩了个耳光，紧跟其后的，是一串耸人的笑声。
“宋一鸣，你疯了吗？”
薛文青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红酒杯细细的杯脚。
“我怎么疯了？我是在说喜欢你，你听不出来吗？”
他的声音阴冷至极，好像是发疯的鬼魅一般。薛文青不想和他过多交谈，只想得到她想知道的问题答案。
“你怎么知道我家来了人？”
“要我告诉你吗？”他语句一顿，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信不信，其实我就住在你家附近。”
“不信。”
“要不你现在下楼？我证明给你看。”
“不要。”
“你还是一样的狠心。”宋一鸣轻笑了两声，但不知怎么，听起来竟有点凄苦。
“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夜奔》怎么样？我们的定情曲。”
薛文青和他说不通。两年前就说不通，到现在也还是。
当时就算她是动过心，也没有到喜欢的地步。她不知道，宋一鸣究竟是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怎么样的谎言，一直以为她很喜欢他。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再打电话发信息骚扰我，不然我一定会报警。”
就在要挂电话的时候，宋一鸣又开口，“薛文青，你有没有曾经觉得，对不起我？”
她怔了怔，说：“没有。”
“没有？”他好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语气变得激烈起来，“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学校开除。”
“那是你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我没有作弊，哪来的咎由自取！”宋一鸣像是在轻蔑地笑着，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他自己，“怪就怪我当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你的‘能力’这么强，连让学校开除学生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你对我这么坏，可是你看看我对你多好。小白眼狼。”宋一鸣长叹了一口气，像是沉溺在了宠溺她的幻想之中，“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按着齐骏，你都不知道被他操/过多少遍了。”
“你说你也是，报复我就报复我，怎么还把齐骏也拖下来了水。哦，你应该不会不记得齐骏了吧，经常跟在我身后那个。本来长得还可以，不过他这两年都在送外卖，沧桑了不少，也不知道你见到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薛文青：“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能想做什么啊。我就想见你，想和你在一起。”
“做梦。”
“人是得有梦想。”宋一鸣轻笑两声，“你想好就给我打电话，我会一直等着。”
“不过也别让我等太久，我会不耐烦的。我一不耐烦嘛，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了。”
“嘟”一声响起，宋一鸣已经挂了电话。
薛文青无力地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
陈佳原以为，做影艺的前台实在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录入点资料、招呼招呼客人、帮客人预约来拍照的时间，轻轻松松拿薪水，摸鱼时间还能码字……
但是上班的这一周来，她才发现，她的主要工作并不是这些。
“不拍了！”一个女生拖着雪白的婚纱长裙，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嘴里还嚷嚷着，“你们老板在哪，叫他出来，我要让他评评理！”
陈佳心猛地一颤，把头从电脑里□□。
想都不用想，又是秦觉惹祸了。
轻车熟路，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笑容，迎了上前。
“亲~”陈佳拉长了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亲切，“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解决不了，喊你们老板出来！”女孩气得跺脚，声音尖得像是要穿破天际一样，“你们老板呢！”
“我们老板他出差了呀，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和我讲的。”陈佳继续陪笑，“亲亲你别这么气嘛，万一等下气出皱纹这可怎么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陈佳随口一说的套话竟然还戳中了女孩的痛点。她开始原地大幅度地深呼吸，“对对，我不能生气，要是不漂亮了哥哥该嫌弃我了。”
“来，我们到这边休息一下，我先给亲亲倒杯水……”
陈佳抱起她的裙摆，刚朝沙发的方向走了几步，就被秦觉的声音呵住。
“不要管她，她不拍就不拍了，给她退钱！”
陈佳心想大事不妙，她刚想好要怎么哄人，被秦觉这么一捣乱，这个客人恐怕又要保不住了。
有时候陈佳都迷糊了，明明秦觉跟她一样，就一打工的，怎么好像比老板还有老板的底气，拍照还要挑客人。
拍照的女生又抓狂了起来，“你们这家什么破店啊！就这服务态度？你信不信我在网上发条微博，能把你们店骂到关门！”
“诶别别别，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陈佳咬着牙，看向秦觉，“你发什么疯呢。”
“没有误会。咱们影艺就不招呼脑袋没开窍的呆瓜。你看看她，竟然说要和这样的鬼人拍婚纱照。”
秦觉手上拿着个木相框，翻过来一看，是当红偶像组合hope里的队长oil，选秀出身，在队里人气最旺。
小妹妹的脑回路陈佳可以理解，这些明星都是遥不可触的人，她想要跟喜欢的人拍一张婚纱照，也不是什么大罪……
就是跟个相框拍……这形式略微有点阴间。
陈佳把秦觉拉到一旁，生怕女孩听见，所以放低了声音，“你干什么这么激动。人小姑娘想拍就拍呗，你就是个拍照的，管这么多干吗。”
可秦觉却毫不收敛，“不是，你不认识这人吗？他睡粉啊，这样的人粉来有个屁的用。”
“你有证据吗！就说我们哥哥睡粉。”
“我看你们这群粉丝可真是眼瞎，电视新闻都放了你还不信。”
女孩扯着裙子好像想要上前捶秦觉一样，就算脸上画着再精致的妆也掩不住底下的火气，“你管我们，就算他是睡粉我也乐意，我都巴不得他睡我。”
“你听听她说这话。我都替她爸妈羞人。”秦觉摇着头，似乎觉得不可理喻，拿着烟走了出去。
“……”陈佳也无语了，这下她理解秦觉为啥会这么生气了，甚至还想站在他那边……
可他们这种开着门做生意的，最怕就是名声不好。
再加上又是新开张不够一个月，资金回流各种困难。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陈佳还是选择安抚女孩，说会到时候给她重新安排另一个摄影师。
嘴皮子快说破了，女孩还是没有同意，最后陈佳还是走了程序给她退钱，甚至还自掏腰包，给了她200块钱封口费。
一见秦觉回来，陈佳便伸出了手。
“什么？”秦觉身上还带着烟味。
“我为了把你的事情小事化了，亏了两百块。你不得还我？”
“老子还你个屁。谁叫你多管闲事了？”
“卧槽，贺峋究竟是去哪里找了你这么位老爷回来干活。事情闹大了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会拖累到整个工作室的。”
“就这么一个小屁孩，你还怕她？”
这位老爷，都不知道是不是与世隔绝了几百年，好像对现在的饭圈文化一点都不懂。
事实上，好像不止这些，秦觉对人情世故啥的都很不懂，他平时心也大，但是好像总有事情会看不过眼，总想上前教育人一下。
所以也才会平均一天一个投诉。
也不知道叮叮之前是怎么忍他的！
“我麻烦你，以后看到这些奇葩就当是看不见一样，彰显一下你的专业素养，客人有啥需求你就满足她，只要不犯法。ok？”
“做不到。”
“……这个世界的奇葩真多。”陈佳翻了个白眼，“不是本来人到了三十几岁就会变得冷漠的吗？你怎么还天天跟个愤青似的。”
“你管我？”秦觉绕过她，走进了摄影房里。
陈佳看着他的背影真想上前去踹他两脚。
钱是她给的，骂是她挨的，他还给她脸色看，她是上辈子欠了他吗！
陈佳打开手机，正向网络另一头的薛文青疯狂吐槽，结果却被悄无声息的一把声音吓了一跳。
“佳姐，带薪摸鱼呢？”
一抬头，竟然是将近一周不见了的叮叮。
她委屈地一把拦住叮叮的腰，眼角都快冒出泪花，“叮叮，想死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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