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差钱
薛文青才刚走出出版社的大门,就看见贺峋那辆黑色的路虎停在路边。
身后是嬉笑聊天,步步渐近的新同事。
薛文青神经绷直,想要快走两步又怕显得仓皇,被大家发现异样。
林俐从身后追上了她,热情地将她的手臂勾在手肘里,“文青,你急着回家吗?”
她指了指身后的几个女生,“要不要和我们去吃饭。毕竟第一天上班,大家好互相熟悉一下,联络一下感情。”
“我可能不太方便。”
这是实话。不过就算她今天和贺峋没有约好,薛文青估计自己也不会应邀。
“约了人?”林俐努了努眼,“男朋友?”
薛文青从她的脸上看见了陈佳的日常表情,她莫名觉得,这两人应该也会合得来,哦,还有邓芸和叮叮。
她索性就承认了,微点头,“对。”
“我就说嘛,你这么优秀肯定有男朋友!”林俐的眼睛猛地睁大,放出了镭射般的亮光,“今天问你的时候你还不好意思说。”
“我比较慢热。”
薛文青眼睛心虚地朝停车的方向瞄了一眼。
驾驶座上的人没有摇下车窗,她只能模糊地看见一个身影,贺峋也正朝着她的方向看。
可能是情侣间的心灵感应,他没有下车。
林俐:“那你是在这等男朋友过来接吗?”
薛文青点头,“对。”
“那我们在这陪你等一下?”
“要不直接叫上你男朋友一起去也行啊,我们不介意的……”
两个女生几乎都要把“我们想见见你男朋友什么样”写在脸上了。薛文青最怕这种带着目的性的关心。
“哎呀,人家小情侣是要约会的,咱们去凑什么热闹。你们就这么喜欢当电灯泡?”林俐推着她们往前走,还不忘回头和给薛文青使了个眼色,“文青,明天见了哈。”
“好。”
在她们走后,薛文青才走到车边上,拉开车门。
她若无其事地问:“等很久了?”
“久到说不上,就是等到有点心碎。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也不给你的新同事们介绍介绍一下。”
他眼睛一直盯着她看,流露出可怜的目光,可惜上翘的嘴角已经全然暴露出来,他这是在开玩笑。
“她们也不一定会成为我的同事。”
对着一堆不熟的人,薛文青并不想暴露太多自己的私事。
要是今天贺峋走下了车,她给她们介绍了他,那她接下来几天都别想消停了。不熟悉的人之间聊来聊去都是那几样东西,她今天都已经这么引人注目了,相信她和她的男朋友的故事更会成大家茶余饭后的最佳开腔topic。
贺峋颇为耐心,“什么意思?”
“招进来15个人,会有考核筛掉4个。据资深前辈所说,半年内,还会有一半左右的人离职。”
这些都是给他们培训的李艳说的,她在这里工作了七年,也还是个编辑的岗位。一开始大家都是怀揣着对书籍的天生向往进来的,但是这份工作需要耐得住寂寞,至少是金钱上的寂寞。
现在出版行业的发展势头已经不如以往,员工的薪水自然和吃香的程序员不能比。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同事们?说不定她们都会留下来。”
薛文青拉安全带的时候卡了一下,贺峋伸过长手,替她拉出,将插扣插进了插孔里。
她捋了捋带子,“不是,我只是相信历史。应届生都满腔热血,暂时觉得钱不算什么东西,但是在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会体会到物质的重要性。”
“你怎么说得头头是道,明明自己也是个应届生。”贺峋挑了挑眼皮,调笑道:“说不定半年之后你也因为感受到了钞票的召唤,离开这。”
他拉开手刹,待观察好两边的后视镜和前方的路况之后,将车子驶离园区。
“不会。我不差钱。”
贺峋啼笑皆非,“你家究竟什么来历啊。”
薛文青怔了一怔,“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重新组织了语言,“我是说我对金钱的欲望很小。富有富的过法,穷有穷的活法。”
贺峋欣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换了副嘴脸,可惜地“啧啧”几声,“这么说今晚的大餐又要泡汤咯?我还以为今天能抱女朋友的大腿,到哪间高级的餐厅锯锯扒啊,喝喝小酒……”
薛文青看他演戏,笑笑,“你要求我的话,偶尔放肆一下也不是不行。”
“还求你,”贺峋又是不屑又是宠溺,像是看着她在说胡话,“你这个月的薪水要到下个月10号才发。要是我今晚一口把你之前的积蓄都吃完了,只怕你月底之前都要求我过生活才对。”
如果不是他在开车,薛文青真想狠狠地踩他一脚。
“谁要求你。”
“在床上的时候又不是没求过。”
“……”
这个王八蛋。
最后贺峋还是把车开去了“人间美味”。
附近没什么地方停车,本来贺峋说要先把车停回小区再走过去找她,薛文青嫌麻烦,就直接打包了些菜回家。
车刚进了小区门口,保安亭里郑叔就探出了头来。
“小薛!你等一下!”
贺峋把车停了下来,可后面还有车要进小区,他不方便停留太久,薛文青只好下车,让他去把车子停好。
后面的车没耐心地按了几声喇叭,薛文青走快两步,走到保安亭前。
“郑叔,怎么了?”
“有你的信件。”郑叔一边把信封给她一边比划,“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送来的,穿得还挺得体,不过我见他面生就没让他进,他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薛文青打开信封,里面是两张摄影展的门票。
开展的人她认识,秦真,那个人的学生。
门票上的人长得和十年前的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差异,还是一样的温和。长发飘逸,五官柔和知性。
她那个所谓的父亲很少回家,但是一旦回家,很经常会把门下的学生带回来,好像很怕要和她独处一室一样。
秦真就是他的其中一个学生。和其他聒噪、对摄影艺术大论特论的其他学生不一样,她最为安静,也最为细致和最具同理心。
薛文青初次来月经,在众人面前捂着肚子不知所措的时候,就是秦真看出来了,找了借口带她到厕所,在门口耐心等她学会用卫生巾。
秦真后来成了她家的常客,就算不是跟着她父亲来,也会一个月来看上她几回,直到她来北城上大学,好几年不回云城。
“那个男人还有说什么吗?”
郑叔:“他说他的票是别人送的,他没时间去,所以转送给你。”
“好。谢谢郑叔。”
薛文青拿着信封朝前走,正好贺峋停好了车,从狭小的停车场走出来。
“你拿着什么?”他问。
她把信封递给他,“你应该比较懂。”
小区的路灯灭了一盏,乌漆墨黑的看不清楚字,贺峋只摸出是两张门票。
“是哪家店抄了我们的套路,用门票来做宣传。”
“不是。这是摄影展的门票。”
“谁的?”贺峋走到了有光的地方,才看清楚。
“秦真?”他似乎有些惊喜,“你怎么会有她的票?”
“网上抽奖抽的。”
薛文青随便找了个理由。
要解释她父亲是谁,她和她父亲的关系怎么样,实在是很耗心力的事情,她不想今晚原本应该心情愉悦的一顿饭因腐烂的人而腐烂。
“我挺喜欢她。”贺峋又看了门票两眼。
“有人说她拍的照片不够‘摄影’。”
秦真刚出道那几年,很被行业诟病。
别的摄影师表达情绪、思想是全靠照片本身说话,但是秦真喜欢在照片的旁边另裁一段空白页,写旁白。
这种明信片和手账式的表达方式显然对于行内人来说过于浅显,行家们喜欢晦涩和含蓄,喜欢拐弯思考才能得到的东西,他们享受与门外汉们产生鉴赏鸿沟。
可是普罗大众喜欢浅显易懂的东西,在看不懂艺术的时候参考创作者的心情、想法,能让他们更易共情。
贺峋:“你这不是挺懂的嘛。”
“还行,只是对她有点了解而已。”
除了秦真的展,她没有去过别人的摄影展。
贺峋把信封举起,眼神充满期待,“你这是邀请我去?”
薛文青很后悔,她撒谎的理由似乎找错了。
应该说这是她替陈佳签收的,不应该让这个信封和自己产生联系。
虽说一个展览一天下来进进出出能上千上万个人,秦真也不可能一直都出现在展厅,但是万一呢,万一她们真的遇见。
她倒不是不想把贺峋介绍给秦真,但是她烦的是,贺峋可能会知道她和秦真的关系,也会进一步知道她父亲是谁。
她不想和那个人扯上关系,更不想让身边的人也和扯上关系。
“我这周六应该不行。”薛文青转过身,影子也跑到了反方向,“要不你和秦觉去吧。”
贺峋顿时有些失落,狐疑的眼神定在她身上,“周末能有什么事?不是双休吗?”
“和陈佳约好了。我们要到北城周边旅游两天,”她还故意多说了一句,“她说我这段时间都粘着你,已经见色忘友,让我要一碗水端平。”
贺峋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奇怪,但并未多想,笑道:“请男朋友随便吃顿饭,请闺蜜两日游,究竟是见色忘友还是见友忘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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