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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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烟缓缓抬眸,这不是席闻均第一回说这话了,要是说上次拒绝是自己的自尊,那么这一次,她几乎毫无尊严可言。
她所有的不堪一一显露,这时候无论怎么一套说辞,都显得自己固执又可笑。
外头的风雨不曾停止,雨丝顺着风向吹进凉亭内,林暮烟眼里进了雨,她下意识地闭了下眼,似乎都在提醒她尽快做决定。
可席闻均这样的人,他没有必要为了自己如此大费周章,先不论棋棋的事,单单她最近闹出的舆论风波,处理起来就已经够麻烦了。
倘若席闻均真的只是为了她的脸,那么这样一份冲动又能维持多久,她从中又能获得多少利益,结束后又会如何,这一切都是未可知。
林暮烟不想做没有盘算的局,她这一次没有同之前那样果断拒绝,只是笑着说道:“我想知道,席先生如此究竟是为了什么?”
席闻均像是料到她会这么问,哂笑一声:“以后你会知道的,不过当下,你可以以为,我是为了你。”
“……”
林暮烟无话可说,只能抿了抿唇,给了一个回应:“容我想想吧,我会给席先生一个答复。”
席闻均并未再追问,只要林暮烟整理好情绪,一会儿上去别被棋棋看出来。过了会儿,他带着林暮烟从侧门进了住院部大楼,十分自然的来到了病房。
棋棋这时已经醒了,看到林暮烟进来兴奋地挺起身,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笑说:“姐姐,妈妈打电话给我,她过两天要来看棋棋。”
林暮烟说道:“那妈妈有没有告诉棋棋,以后会一直和棋棋在一起。”
棋棋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乖巧道:“有,但是妈妈想念爸爸,不会和爸爸分开的。”
“放心吧。”林暮烟抱着棋棋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这一次,妈妈是棋棋的。”
席闻均在一旁没说话,倒是棋棋躲在林暮烟怀里,露出一只眼睛盯着他看,像是在怕。
他倒没主动跟小孩子套近乎,闲来无事拉了椅子在旁边坐下,叠着腿,一副懒散样。
林暮烟同棋棋说了几句话,这才注意到席闻均还在旁边沉默着,她让了个位置,给棋棋介绍:“这是……”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
叫哥哥太亲密了点,同她自己一样又听着不大对劲,话说到一半便顿住。
棋棋虽小,却十分懂事,他离开林暮烟的怀中,伸出自己小小的手臂,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林慕棋。”
这举动倒惹得席闻均捂嘴发笑,他凑近了些,也同样伸出手,开玩笑似的回应:“席闻均,多多指教。”
棋棋同他握了手,“嘿嘿”一声,朝着林暮烟晃了晃小手,像是在求夸奖。
林暮烟忍俊不禁,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我们棋棋像个小大人了。”
这样一来,病房里的气氛倒不那么压抑沉重,三个人慢慢攀谈起来。席闻均看着外头的天,想起林暮烟方才摔了跤,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
他随口问了一句:“还疼吗?”
林暮烟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手上的伤口,摇了摇头:“不妨事。”
“是么?”席闻均见她逞强,起身过去捏住她的手一摁,“我看是你嘴硬还是手硬。”
林暮烟疼的“嘶”了一声,眼睛瞪着席闻均,喊道:“痛啊。”
“知道痛了?”席闻均笑说,“去找医生处理下,这我替你看着。”
棋棋在一旁看着,似懂非懂地掰开林暮烟的手,看着她的伤口差点哭出声来,推搡着要她去上药。
林暮烟看了眼棋棋,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叹了叹气:“那你乖乖的,姐姐去去就回。”
棋棋笑了笑:“知道了姐姐。”
林暮烟离开后,留下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离开谁身上。
席闻均手肘撑着椅背,吊儿郎当道:“瞪什么?小鬼。”
“才没有呢。”棋棋拉了拉被子,眼睛依旧离不开席闻均,“你跟姐姐……”
席闻均抬眸,饶有兴趣地听着。
棋棋咧开嘴,笑说:“一样好看。”
闻言,席闻均没忍住笑出声,他抬手捏了捏棋棋的脸颊,动作十分自然:“你这小鬼跟谁学的?”
棋棋突然看着席闻均说道:“哥哥也喜欢捏棋棋的脸吗?”
席闻均却是一顿,抬起的手停在半空,若非棋棋提醒,他自己怕是也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
他咳了声,这才收回手,警告说:“这事别跟你姐说啊。”
“知道,棋棋明白。”棋棋仰着下巴,挑了挑眉毛,“这是男人的秘密。”
席闻均没忍住,又无奈又觉得好笑:“你姐是真没你半点好玩。”
想想两人明明是姐弟,林暮烟是半点都开不得玩笑,整日苦着一张脸,怎么挑逗都不笑。
过了半个小时,林暮烟从外面回来,手上缠了纱布,还提了药回来。她将袋子放在桌上,不太放心地问棋棋:“有没有乖啊。”
棋棋眨了眨眼睛:“一直都很乖。”
林暮烟松了口气,又同席闻均说道:“麻烦席先生了。”
“不麻烦。”席闻均淡淡说,“我也没做什么。”
席闻均同林暮烟再说了几句,便称天色不早,该离开了。
原本林暮烟出于礼貌是要送的,却被席闻均一口回绝:“多陪陪那孩子吧。”
林暮烟没说话,只送席闻均到病房门口,低声说了句:“谢谢。”
席闻均则不予理会,径直去了电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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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之后,林暮烟没再见过席闻均,她依旧四处托人打听□□的事,以及如何澄清关于自己的造谣,来挽回局面。
米雅告诉林暮烟,他们公司毕竟只是一个小公司,没法得罪舒清,否则就没法在行业里混下去。恐怕这一次之后,林暮烟只会比从前更难过,只怕是无戏可拍。
“烟烟,要不你去求求舒清,毕竟你们从前是好朋友,或许她会心软,这样一切就都过去了。”
林暮烟轻声问:“求她什么?求她放过我吗?米雅姐,那件事情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无论她怎么对我都是如此。”
“可是现在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再坚持也没用啊,难道你要自己的事业就此止步吗?干这行不就是事事低头,才能更称心如意吗?”
“米雅姐,别说了。”林暮烟太了解舒清了,即便自己去求,去认错,她也不会就此罢手的。
何况舒清这么对她,不单单是因为当年舞蹈比赛的事,还有那些年别人口中事事不如自己,她总要争口气。
况且,眼下就算是舒清也帮不了棋棋。
米雅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子虚乌有的事总会过去的,正好我也顾不上工作,就当休息好了,等棋棋做了手术,风头估计也就过去了。剩下的事,到那时候再说吧。”林暮烟停顿了会儿,继续说,“米雅姐,我恐怕只能这样了,带着我你受委屈了。”
“委屈什么呀,我又没怎么样。”
“我的意思是,你别耗在我身上了,或许带别的新人,会比我有出路。”
米雅没说话,似是生气一般,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暮烟明白米雅对她的好,只是她们在公司都不是特别重要的存在,也算相依为命,只是到了这地步了,她也得为米雅打算。
挂了电话,林暮烟也吃过午饭,付了款便回了医院。她刚出电梯,护士便跑过来跟她说方才发生的事情。
林暮烟被护士带入没人处,拿出来一个小盒子,看上去包装精致,她好奇地问了句:“这什么?”
“我刚刚去拔针,在棋棋桌上看到的,棋棋说是一个戴着帽子的人送来的,他还没打开,要我帮他看看是什么。”护士的表情满是不安,“我看了之后吓了一跳,就拿了出来,一直等你来。”
林暮烟蹙眉,缓缓掀开盖子,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盒子里的东西吓到。
是一个玩偶,上面满是红色染料,纸条上写着诅咒谩骂的话语。
林暮烟吓得立马盖上,惊慌失措地问:“棋棋没看到吧?”
护士扶着她,说:“没有。”
“那就好。”林暮烟舔了舔唇,缓过神来,“幸好是你先看见了。”
林暮烟将盒子丢进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她申请看了监控,那人蒙着面,看不清面容,她只能先做报警处理。
离开护士站,林暮烟神经紧绷着回了病房,棋棋正躺在床上吊水,他一向很乖,不哭不闹的,总是这样等待着林暮烟来看他。
她坐在床沿边上,摸了摸棋棋的脸,笑说:“今天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难受?”
棋棋微微点头:“不骗姐姐,棋棋很疼很疼。但是棋棋很厉害,没有叫哦,也没有打扰护士姐姐。”
“傻孩子,疼不需要忍着。”林暮烟忍着眼泪,笑说,“护士姐姐很喜欢棋棋,不会觉得打扰的。”
“不。”棋棋摇了摇头,“姐姐会难过。”
“姐姐不难过。”
棋棋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姐姐骗人,明明都肿掉了。”
林暮烟这才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她已经几天没能合眼,找不到□□,她连睡觉也睡不安稳。
“姐姐没事。”
棋棋望着林暮烟,声音软软的,越发的惹人心疼:“姐姐,棋棋想回家,不想治病了。”
“等棋棋痊愈,我们就回家。”
棋棋摇头:“棋棋不想治病了,很痛。”
“又乱讲话。”林暮烟指责说,“你再这样姐姐生气了。”
见林暮烟不高兴,棋棋不敢再说,他很想告诉她,自己不想拖累她,可又舍不得她为此而难过。
到了夜里,林暮烟靠在棋棋身边,给他讲着故事,这才让他在疼痛中慢慢睡了过去。
快睡着时棋棋迷迷糊糊地说话。
最后一句,林暮烟听的清楚。
“姐姐,把棋棋丢下吧。”
林暮烟合上书,低头亲了亲棋棋的额头,声线轻柔平和:“不会的。”
“姐姐是个被抛弃过的孩子,但我们棋棋不是。”
……
席闻均接到林暮烟电话那天,是在陆易琛生日那天。
陆易琛知道席闻均洁癖,又不喜乱七八糟的人,他特意一改往日风格,挑了个清净的地。
只是席闻均明显兴致不高。
徐程撞了一下陆易琛,低声道:“估计是为姑娘的。”
“谁啊?那个林小姐?”陆易琛说,“她最近挺热闹,怕是不好过啊。”
徐程也有所耳闻,抬手拍了拍席闻均的肩膀:“你不是追人家?出了事不给管管?”
陆易琛凑过来:“是啊哥,万一林小姐对你感激涕零,投怀送抱,你不就抱得美人归了,哪里用得着你整天在这愁眉苦脸单相思。”
他们两跟席闻均从小一块长大,交情颇深,说起话来也从不顾忌。
席闻均瞥了眼陆易琛,心里头却有不少主意,只笑说:“她会主动来找的。”
陆易琛不明白:“怎么说?”
徐程却看出其中道理:“如果是闻均主动去帮,那他就落了下风了。倘若是那位林小姐自己开口求他帮忙,不就由他拿捏了吗?”
不等席闻均开口印证,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串陌生号码。
席闻均接起,是林暮烟一贯平静而又略显疲倦的声音:“我们见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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