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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之所起


  

  西瀛。

  月色如水,夜平宁站在海边一块礁石上,静听涛声拍岸。明天,他就要从西瀛出发去华美大陆了,先从西海岸登录,翻过基洛山,进入西古草原,过关内,经河西,便可直取澜照都城盛京。

  他要夺回属于他的东西,帝位,天下,和她。

  他要亲口问她,为什么要对他下毒,用最致命的一吻?

  他要杀了他,他居然敢娶她!

  三个月已经够久了,她在他身上下毒,她让他坠落悬崖,她给他的伤,他要全数奉还在她身上。

  曾经,他能把她从大成军中劫走,带着她躲过重重刺杀还朝;曾经,他能把她从父皇手中夺回,名正言顺地娶她。现在,他也能从夜仁和手中夺回她,让她重新臣服在他身下。

  只是,她是不是比以前更娇艳了?他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个满头乱草的蠢丫头。

  那时,他和她的弟弟,大成皇子顾礼达成协议:他帮顾礼弄走顾双成,顾礼把西古草原通向大成的三个关隘重地给他。

  顾礼在大成故布迷局,让大成皇帝秘密派顾双成到边境巡视,以增加顾双成在军中的威望。他负责把顾双成劫走杀死。

  事情办得很顺利。他先派出一支精锐小队假扮土匪,在顾礼的帮助下进入大成边境,并在顾礼提供的情报下准确将顾双成劫走。他在率领澜照军队假意剿灭土匪,救出顾双成。这样在官面上不与大成冲突,在私下挟顾双成便不怕顾礼不履行承诺。

  顾礼果然爽快地给了他水关、上关。他假意攻打顾礼控制的水关、上关,顾礼不敌,他获胜取得两大关隘重镇。然后他再献上顾双成的首级,顾礼便把庸关给他。他得了这三座关隘重镇,以后依靠强悍的西古族骑兵,便可从陆上直取大成,统一华美大陆。

  西古草原乃是华美大陆第一大草原,位于华美大陆的西北,北面西面南面都是高山。北面是终年冰封的雪山,翻越雪山后据说是北境绝地,千年不化的雪原冰海里生活着怪兽,一年中半年永昼,半年永夜,太阳一升一落便是一年。西面是基洛山,森林茂密,仅有几个隘口通向山外,山外便是狭长的海岸线。南面是连山,与大成接壤,山势比基洛山稍缓,有三个关隘相通,便是水关、上关和庸关。

  西古草原的东面是丘陵地形,纵马就能通往东部的澜照平原,也是澜照国的核心腹地。西古草原上历代生活着游牧民族西古族。西古族曾是独立部落,与澜照大成均无依附关系,但因地理原因,西古多攻打澜照,而与大成通商。故而西古族没有归顺澜照时,是澜照的心腹大患,常年进犯澜照边境,烧杀掳掠,游击作战,令澜照防不胜防。但三十多年前西古归顺了澜照,两族互通婚姻。从此澜照不仅边患全无,还多了一支兵强马壮的骑兵。

  如今的西宁侯是他的母舅,他又对西古族和西古草原关照有加,时常为西古当地的牧养粮食出谋划策,故而整个西古族和西古草原便是他的天下。

  ***

  事情继续顺利发展的话,他应该是将顾双成首级送给顾礼,然后拿到庸关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后来却改变主意,觉得一座庸关不如顾双成有价值。庸关以后他自有能力去取,当务之急还是先争得皇位。

  澜照朝中有三相:中书、门下与尚书。父皇有四子,他是大皇子,二皇子嫡出却早夭,三皇子夜清朗背后是朝中重臣赵门下,四皇子夜仁和外祖是朝中重臣林中书。他在朝中其实是势力最弱的,仅控制着御史台。好在尚书省背后的大公主,素来与三皇子不睦,与他倒颇有交情。只要他能除去夜仁和,便是最有希望夺位的。

  与顾双成联姻,大大助益他争夺帝位。顾双成是大成嫡长公主,在大成颇有势力,是极有可能的皇位继承人。他若娶了顾双成,一来身份备显尊贵,二来顾礼必定会支持他,只求他不要让顾双成回国;三来或许可以借助她和她母后王皇后的势力。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对她动了真心。一开始,他对自己说,不影响他夺位的前提下,允许自己对她好一点。后来,他对自己说,反正要娶她,多宠她一点让她死心塌地也好。再后来,是几次为了她奋不顾身,连命都不要了,更别说帝位。

  也许,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吧。

  ***

  第一眼,是他从他安排的“土匪”手中救下她。

  只见青草堆里一蓬乱发混着青草,乱发下两片红唇一张一合,默念着各路神仙名号。继而双唇一合,眼睛倏然睁开,睫毛上还沾着草屑,一双乌黑的眼睛逐渐放大,看到他后,眼睛越睁越大,让人担心她的眼珠子要掉出来了,嘴巴也越张越大,就怕她下巴掉了。然后打了一个机灵,如同鬼上身一般一跃而起扑向他,大呼“大神救我”。整个过程犹如丑角逗笑,真是太滑稽了。

  最夸张的是,传闻中的护国公主乃是巾帼英雄,擅骑射,快马飞奔,百步穿杨,可刚才她跌倒马头上又摔落草堆的滑稽样,哪里有一点英雄相?

  ***

  第二眼,是她到他营帐中谈判。

  莲步轻移,昂首挺胸,春风拂面地走进了他的主帐。缓缓走向他,腰板笔直,不疾不徐,眼里溢满轻暖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下颌微收,细长的脖颈微微前伸,虽然一身布衣,但仿若华服垂地,仪态万方。只是那一头沾着草屑的乱发,配合着优雅迷人的微笑和仪态万方的身姿,竟有一种强烈的对比,比起马车上的求神呼救,更为搞笑。

  他当时就忍不住笑了。那时他就该警惕的,他素日喜怒不形于色,怎么会看着一个蠢丫头就笑了呢。

  那时她微微一福,咬牙切齿地道:“庆平遭逢劫匪,身陷桎梏不得脱身,幸得恩公相救,此恩庆平没齿不忘。敢问恩公如何称呼,庆平来日定当相报。”

  那番话听来感恩戴德,还给他带上恩公的高帽,并无不妥,但细思她刚获救之时隐瞒身份试图脱身,现在到了营地却自表身份自亮底牌,想必对此番遇劫的前因后果已猜到几分,才会自爆身份:一来已无隐瞒必要,她应该猜到他知道她的身份;二来试图将自己身陷此地的消息传播出去;三来探一探他的牌底。

  当时他就觉得那蠢丫头有几分眼力劲儿。

  他的身份她迟早会知道,他本不介意现在告诉她,但看到她一脸隐忍的样子,忍不住想逼她破功,不知道这位优雅的公主有多能忍?

  “施恩本不图报,公主无需介怀。”

  “恩公高义,不求回报,但平宁心内感恩,必会每日为恩公祈福,可不能不知恩公名号。”

  “名号不过代号而已。你初见我时拜我为神,不如就呼我‘大神’吧。”

  她气得几乎抓狂。

  “感谢大神恩公相救,现今劫匪已灭,可否让平宁自行归国?”

  “劫匪虽已被剿,但此去大成路途遥远,断不能让公主自行离去,以防再遭歹人毒手。”

  “那大神不妨就好人做到底,拨些人马送平宁归国吧,平宁定当重谢!”

  “眼下本王另有要事要办,实在拨不出人马。公主稍安勿躁,时机到了,本王自会派人护送公主回国。”

  她看起来就想揍他又不得不攥紧双手忍住的模样,让他心情大好。

  “看来王爷您也不是神通广大啊,那就只能称之为‘假神’了,既有神的尊号,也反映了您不是真神的事实。”

  “……”他竟被她的嘲笑取悦了。

  *** 

  第三眼,被劫之后几日没洗澡的她,面对他装满热水的浴桶丧失了理智。

  看着屏风后冒出的热气,她的眼神犹如饥饿的人看见了美食,双眼放光,根本忘却了他的存在,表情神圣,一步一步走向他的浴桶,看起来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庄严、小心翼翼,生怕浴桶飞了一样。

  边走还边解腰带,可是却怎么也解不开腰带,最后把自己急醒了。

  “我想洗澡。”命令的语气里,既是恳求,更是说服自己:可以的,没什么,洗个澡很快的。

  “洗啊。”他促狭道。

  “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可怜兮兮的小脸。

  “这是我的营帐。”他坏笑。

  “能不能把水抬到我的营帐里?”她哀求。

  “这是我的木桶。”他觉得对话很有意思。

  “能不能再烧一桶水到我的营帐里?”她快跪下了。

  “只有一个木桶。”他简直不要太高兴。

  “……”

  然后她出离愤怒地走了。

  ***  

  第四眼,他全身赤/裸将她拥在怀里。

  她走后,他泡在热水了,嘴角不住上扬。回想她看到热水的模样,双眼发光,脸色绯红,小嘴大口大口喘气平复心绪,双手攥紧衣摆一副天人交战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真不知道如果她当时没有清醒过来,解开了腰带,当着他的面沐浴,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他该不该叫停她的愚蠢行为?

  正自回味,突然听到营帐门帘被掀开。

  “谁?”他抄起一片水花朝来人掷去。

  “我要洗澡!”她低着头就往屏风后冲去,却突然痛苦地呼出声:“啊,好痛!”

  当然了,他内力雄浑,聚力而成的水珠弹如铁弹一般坚硬,虽然他已及时收了内力,但出去的水珠弹仍带了几分力道,水珠弹仍直直打在她胸口上,眼看她就要倒地,之前看她行走知她并不会武功,只怕抵挡不住。他也顾不上多想,从木桶中一跃而出,身子一旋,将快要倒地的她揽在怀里。

  看她脸色痛苦,胸前一片潮湿,也不知道她伤得如何?当时他对自己说:她要是死了,可就坏了他的大计了。

  他连忙将她胸前衣襟拨开,一看胸口红了一片,好在没有乌青,一手探向她脉门,脉息虽然急促但平稳有力,看来只是有些痛楚并无大碍。

  任人闯入而毫无反应,门口的护卫是摆设吗?

  “护卫都死了吗?”夜平宁脸色铁青,语调冰冷。

  门外护卫扑通一声全跪下了,大呼“王爷饶命!”

  “是我让他们放人进去的。”一阵妖媚的声音传来。

  “洛安!”咬牙切齿。几日在外行军,今日一回营便有人送来热水,洛安是看到了的,况且以洛安的耳力,一听水声就知道他在洗澡,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他脸色阴沉,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她满脸委屈,小声道:“我来洗澡。”

  “嗯?”他突然升起一股愤怒,她怎么如此愚蠢,竟然敢到一个陌生男人的营帐中沐浴。

  “我想了一下,我还是想洗澡,你屋里就你屋里,你要看就看……嗯,不是,你要在就在。”

  他的怒意简直无法控制,她却傻傻道:“我相信你是正人君子,绝不会乘人之危的。……你看起来官很大家里很有钱的样子,肯定有很多女人,你不会对我感兴趣的。我是大成的公主,你不敢对我无礼的。”说道后面就如呐呐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

  “愚蠢!”他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生气,也不知道该怎么排解这种怒气,反手便将她扔出了营帐。

  后来,他还是让人给她送了洗澡水。

  ***

  气她不懂保护自己,这可能就是心动的开始吧。夜平宁嘴角恙起一丝苦涩的笑。就算现在,他仍忍不住担心她在后宫可平安。

  夜仁和根本无力控制各方势力,只会搞监视暗杀,前朝无法摆平只好往后宫塞女人平衡势力。她虽有经世之才,却不善勾心斗角,只怕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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