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本来张宗正是想收拢憨八的人马，不过憨八被纤依一吓，倒是没敢答应，只是龟缩在太湖老巢里不肯出来，赵半城几次派人去找憨八谈合作，憨八都拒绝了，这次是几个塞外来的行商，想要跟憨八做笔买卖，一定要见了憨八才肯谈，憨八本来不想答应，不过下面人说利益很大，而且货物都是南方奇缺的药材皮毛，憨八才勉强答应见一面，不过见面地方要自己定，对方都答应了。
纤依见憨八总算上钩了，倒也不慌不忙，一切都吩咐柳吟风去做，柳吟风虽然不在锦衣卫做事了，可他家里就是贩马的，倒也不缺银子，等憨八把见面地点定了，便请纤依去杭州。
徐子明没过多久也到了，听说憨八要在杭州出现，便带着沈浪一起过去，憨八只当这地面是自己的，选的地方也是自己的，料想不会出什么差错，倒也安排了不少人手，那行商都是柳吟风从北边找来的人，见自己任务完成了，便按照柳吟风的安排，把他们打扮成随从，带着去见憨八了。
憨八此时也苍老了很多，比以前更加臃肿不说，连行动都不太利索了，走路都要两个人扶着，等柳吟风他们先到了地方，才慢悠悠被人搀着进了门，不过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倒也安心，见对方人不多，便坐了下来。
那行商见憨八到了，忙起身作揖，憨八慢慢道，
“人老了，身体也不怎么行了，听说你们有大批货物要出手，怎么不去找赵大官人，我只不过一个贩私货的，恐怕吃不下啊！”
那行商呵呵一笑，伸着拇指道，
“谁不知道憨八爷在道上是这个，赵大官人做的买卖都是海货，那可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自然不会给我们好价钱，要论起来，还是八爷实在。”
憨八摆手道，
“都坐，别站着了，不过事先说好了，钱要等出货了才能付，而且路上的人力我是不管的，要到了我的地头才算交货，要是出了什么毛病，我可不管。”
“是是，这个自然，不过有人想见见八爷。”
说着让开，柳吟风出来道，
“见过八爷，在下柳吟风。”
憨八有些迟疑，摸着头道，
“你，好像在哪听过，有什么事么？”
柳吟风笑道，
“不值一提，不过有个人八爷应该认识，只是八爷贵人事多，难得一见，才托我来请八爷的。”
憨八道，
“是谁想见我？要是认识，说一声不就完了，何必绕这么大一圈子。”
柳吟风嘻嘻笑着挨近憨八，假装小声道，
“那就是当今平海公主——陈文静！”
憨八一听就要跳起来，不过柳吟风哪能给他机会，虽然进来时武器都被搜出去了，可他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也有不少稀罕物件，腕上咔擦一声就弹出一把利刃来，抵住憨八前胸道，
“殿下请八爷过去一叙，八爷可不要难为小的。”
这时憨八也想起柳吟风是什么人来了，暗道自己糊涂，连锦衣卫千户都忘了，不过命在人家手上，看来不去是不行了，此时就算人多，料想柳吟风也不会是就这几个人，其余人见老大在人家手上，也不敢妄动，憨八道，
“大人这是干什么，有事说一声不就行了，何必大动干戈，我也老了，经不起折腾，不如请殿下过来可好？”
柳吟风知他是拖延时间，冷冷道，
“少废话，车都准备好了，请吧。”
憨八无奈，只能被那两个行商搀起来，往外面行去，柳吟风道，
“殿下只是打算问你点事，若你老实，不会为难你的，不过若是你隐瞒什么，哼哼，恐怕以后你们这买卖也不用做了。”
柳吟风倒是不怕憨八的人跟着，憨八见状也心安，料想他们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不过纤依找自己难道是为了当初石中天的事，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是不肯放弃，就算自己告诉他石中天已经死了，难道她还打算去湖里把人捞出来，恐怕早就被啃成一副骨头架子了。
憨八被人押着，带到了一处庭院，他的人也都被拦在了外面，不过好在知道老大就在里面，倒也没敢乱动，憨八进去就见纤依坐在上首，心中不由暗道，
“你这小娘皮，当初让你逃了，没想到你能有今天，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来我也只有忍忍了。”
憨八拱手冲纤依笑道，
“小姐，不，殿下，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纤依笑道，
“你们还不请八叔坐下。”
憨八被扔在椅子上，忙道，
“殿下想见小人，叫人通知一声不就成了，何必还麻烦柳大人一趟。”
柳吟风笑嘻嘻道，
“您老可是等闲难得一见，要不是有买卖，恐怕我们还得亲自上岛去吧。”
纤依道，
“我问你，我外公在哪？”
憨八装傻，道，
“啊？殿下这是什么话，我可不知道，当初石老前辈跟着姓沈的来这找小姐你，他们可是一起离开的，我本来想送小姐回去，却不料小姐自己走了，怎么能赖我呢！”
沈浪道，
“你敢说石老没有回来找过你吗？”
憨八道，
“当然没有，就算他真回来过，凭他的功夫，我又能把他如何。”
却不料柳吟风从后面带上两个人来，一把推进屋，憨八一见，道，
“你们？”
纤依还是那副云淡风轻，道，
“八叔，要不是有了切实的消息，我怎么能劳烦您呢！你说是吧。”
地上那两人一见憨八，立刻磕头如捣蒜，道，
“八爷饶命，我们只说石老前辈来过，后来的事都不知道啊！”
憨八阴了脸，道，
“我也是怕麻烦，石老确实自己来过，不过我把他送出去后，才听说他不见了，也是怕生了误会，殿下可不要多想啊！”
柳吟风让人把地上两人带出去，道，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可是要试试俺们锦衣卫的手段。”
憨八嘴硬道，
“殿下，你不是有能力吗？那你说说石中天现在在哪？”
纤依道，
“在哪我不知道，自然还活着才来问你，若是我外公真有什么不测，你当你现在还能坐在我面前说话吗？”
憨八一听惊得六神无主，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说，你说他还活着，怎么可能？”
沈浪一听窜过来道，
“你说什么？”
憨八道，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纤依道，
“所以我才来问你，不然何必跟你废话。”
柳吟风道，
“还不老实，信不信我让你尝尝厉害。”
憨八咬牙道，
“当初把你送到福州，石中天便找上来，我怕他坏事，就给他下了药，沉到湖里去了，没想到后来你也跑了，我就回来了。”
沈浪气得过去就要揍他，纤依道，
“住手，让他继续说，在什么地方。”
憨八道，
“我也记不清了，那时的船夫应该还记得。”
沈浪道，
“小姐，石老确实没死，我看的清清楚楚。”
憨八道，
“既然人没死，可不关我事了。”
柳吟风冷笑，
“你闭嘴。”
徐子明一直没说话，他清楚憨八知道的太多，这人是绝对不能放了，不过依他的性子，也不打算杀人，本想把他带到岛上去看管起来也就是了，却不料纤依道，
“你活的够久了。”
没等憨八反应过来，沈浪捏着他脖子一转，那颗硕大的人头，就软绵绵垂了下去，接着柳吟风便往外走，吩咐下面人把憨八的人都处理掉。
徐子明有些不忍，道，
“既然外公没事，把他带到岛上看起来就是了，何必杀人？”
沈浪道，
“他对石老做出这种事来，死有余辜，小姐说的没错，而且他知道的秘密也太多了，早晚是个祸害。”
纤依知徐子明心中不忍，便道，
“这人心思不正，早晚会出事的，再说要不是外公运气好，恐怕现在都尸骨全无了。”
徐子明知道有些事不能明说，便叹气先出去了，沈浪见状道，
“小姐，子明他不是这样的人啊！现在怎么这么优柔寡断。”
纤依道，
“没事，你先去忙吧，憨八的势力一定要接手，剩下的人若是不肯归顺，统统解决，你留下处理这边的事，我要先回苏门答腊去。”
沈浪道，
“那石老的事？”
纤依道，
“我会让水生负责的，恐怕外公是失忆了，不然不会不认得你的，不过他身边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外公带走紫馨，是他自己还有印象，还是那个女人的意思？这事一定要查清楚。”
沈浪道，
“好，那小姐一路小心。”
柳吟风很快就把外面的人处理掉了，回来道，
“搞定了，不过消息恐怕很快就会传出去，要尽快动手才是。”
纤依道，
“我已经吩咐沈大哥了，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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