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陈文静忙拉住吕伯手道,
“伯伯放心,我好的很,只是这些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我说出来,怕伯伯不信。”
吕德梁见她只是有话要说,放心道,
“伯伯看着你长大,怎么会不相信你,你说吧。”
陈文静虽然醉酒之后跟叶福生说过,不过还是十分谨慎,小声道,
“我那次病的迷迷糊糊,仿佛经历了十几年那么久,而且还知道了好多以后的事情,比如···”
贴近吕伯耳朵,把两年后将要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吕伯听了不由大喜,高兴道,
“果真如此,那公子可真是气运亨通,看来咱们的好日子要到了,不过这些话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可千万不能让人传了出去。”
转念又道,
“难道叶福生态度大变,也是听了公子的话吗?”
陈文静不好意思道,
“那天可能喝多了,事后我也记不清了,不过看样子确实是知道的,应该是我酒后说出去的。”
吕伯恍然道,
“难怪他态度突然变了,原来是这样,公子既然有如此机缘,不妨好好利用一下吧,他们虽然都是市井之人,不过遍布江南,势力也不可小看,若是利用好了,绝对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力量。”
陈文静忧虑道,
“我只担心怎么说服道衍和尚,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陈文静在船上行得半日,已是离杭州不远,下面人不断回报,把道衍行踪一一传来,叶福生知道要是把人聚齐还要有些时候,不如先送她去见道衍和尚。
叶福生安排小五带陈文静去找道衍,自己便先去安排事情了,小五把二人带上一艘小船,道,
“舵把子让我带二位先去见那和尚,稍后在安排和各路龙头相会。”
陈文静笑道,
“五哥客气了,不知五哥姓什么呢?”
小五赶忙道,
“我姓刘,家里排行第五,公子请上船,按照消息,那和尚就应该在前面了,再有一会儿就能追上了。”
三人一路疾行,待小船转过一个弯,就见前面一艘大船,上面撑船的见了小五,忙摆手让他们靠过去,等到离得近了,小五才道,
“这里撑船的都是自家兄弟,公子尽管放心前去,那和尚就在船上,我在后面等着。”
吕德梁闻言托起陈文静,一个箭步就上了大船,那艄公见了,不禁叫个好来。
吕德梁到了船上,道,
“公子自去会他,我在这里给你把风,免得被人偷听了。”
陈文静点头道,
“麻烦伯伯了。”便一推木门进了船舱。
里面一个四十许的老和尚,一双三角眼盯着陈文静,容貌枯槁,形如病虎,不如那股气势仍是凌厉,陈文静前世只是听闻,此时一见,暗道果然非寻常人。
道衍此时突然笑道,
“绕池闲步看鱼游,正值儿童弄钓舟。”
陈文静一听,好嘛!这不是说我打扰他了吗?这是下逐客令啊,你既然这么不客气,那我也不能客气!立马回道,
“日落香残,洗尽凡心一点,火烬炉冷,平添意马心猿!”
道衍本来也是旅途无聊,突见一个可爱小孩上得船来,只想逗逗他,却不料竟是一个妙人,心下大喜,也不怪他骂人,又道,
“见人初解语呕哑,不肯归眠恋小车。”
陈文静听他这句显然是讥讽自己年纪小,竟学大人说话,张嘴便回道,
“少年心事当拏云,谁念幽寒坐鸣呃。”
道衍越来越觉得她有趣,不禁道,
“竟然还是个奇才,难得难得,你家大人呢?”
陈文静见他开始问话,突然口气一转,道出此来目的,
“我预知后年五月,皇长孙夭,八月,皇后大丧,大师何以教我?”
道衍笑道,
“你一个黄毛小子,能有如此才学,实属不易,可若是拿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来唬我,那可就是笑话了。”
陈文静反问道,
“大师为何信佛,可是求得心安,抑或心无挂碍?”
道衍答,
“吾为求道,四大皆空,方得正果。”
陈文静闻言笑道,
“听得大师喜爱游历,既然四大皆空,心内心外,皆应如一,又何来山上山下,室内室外?”
道衍笑道,
“你这小儿,可是与我论理?既然物内物外皆如一,那贫僧山上山下又何妨?”
陈文静不甘示弱,道,
“大师讥我小儿,已是着了表象,那我问大师,何以证果?”
道衍道,
“自然是度人向善,修行已身。”
陈文静针锋相对,
“既要度人,又要修已,岂不有了因果,既已有妄,何来证果,大师难道没有什么心障。”
道衍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弥漫上心间,那双三角眼精光四溢,枯瘦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小施主似乎对我很有兴趣,不知何解?”
陈文静见他总算变了态度,忙道,
“我与大师打个赌如何?”
道衍似乎看穿了她一般,道,
“好,若是施主谒语成戕,我自会去见施主,满足你一个愿望。”
陈文静见总算说动了他,也不急在一时,只道,
“大师到时必在京城,那时我会联系大师的。”
说完步出船舱,再没回头。
道衍看着陈文静背影,一时出神道,
“难道他也能看出我的妄来,真是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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