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新女驸马之十年生死两茫茫 > 11.一心求死

11.一心求死


  驸马府的桃园里,天香一个人坐在那日冯绍民吻她的地方,手里拿着一瓶酒,一口接一口的独自喝着,这满园的春色,早已落幕,只剩下残留的几枝枯黄,似是在嘲讽天香,拾起身边放着的剑,一剑划过,那几枝枯黄也只落得粉骨碎身的下场。

  新生的枝芽,倒着天边的那轮半月,映在天香的脸上,是有多凄楚!冯绍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一杯烈酒入肚,火辣辣的烧着天香的五脏六腑,再看这满园的桃树,讽刺无比,扔了杯子,执了剑,冯绍民,这是你的心血,今天我就把它全毁了,一阵乱砍,新生的枝条,排着列,全落在天香的乱剑下面,嫩青的枝条味儿,浓烈的酒味儿,和着天香已是扭曲愤怒的脸,在这春末的半月下,显得特别的孤独无助。

  听到有东西倒下的声音,管家带了人来到了桃园,却只看到满园的狼藉,还有天香脸上的杀气,公主,这是驸马爷为你种的桃园,你怎么舍得砍了它们,砍了驸马爷的心血,一无所知的管家看到这种情景,不禁当场惊呆了。

  她的心血?哼,本宫不要也罢,你们都给本宫滚出去!若不然,你们就像它们一样,天香指着倒在地上的枝条道。

  一众人等一看情形不对,纷纷迅速的离去,天香扔了剑,拾起酒坛子跌跌撞撞的朝冯绍民的书房里走去,点了灯,无力的坐在冯绍民昔日坐的椅子上,桌子上都是书,惹了天香的眼,三下二下,一堆书全被天香推到了地上。

  冯绍民,冯素贞,哈哈哈哈,天香俯在桌子上大笑着,酸楚无比,原来全天下最笨的人,是她天香公主,她嫁给了一个女人,还把心也给了她,这是多大的笑话!呵!多大的笑话!

  冯绍民,不,冯素贞,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一定不放过你,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仰起头,坛子里却没有了酒,啪,天香摔了手中的酒坛,连酒坛也跟本宫作对,天香起了身,推开关着的窗子,夜风呼的一下子吹了进来,吹散了凌乱的青丝,跳动着的烛苗,还有窗边挂着的那副画。

  持了蜡烛近看,天香的神情,就定格在了这一瞬间,墙上挂着的那一幅画,是冯绍民在天香受伤醒来时那一天画的,画上的天香,笑靥如花,一双漂亮的大眼,含着笑,像极了那春日桃花,画的下面,属着日期,还有冯绍民的题字,佳人有一,在吾之心,佳人含笑,吾心然畅。

  绍民,你为什么不一直骗我到老,天香觉得自己的脸都要麻木了,眨了眼,脸上已经感觉不到有东西划过,取了画在自己怀里,蜷缩在墙角,心胆俱裂,冯素贞,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疼!

  皇上寝宫里,太医们忙进忙出的,一片混乱,太子坐在皇上床榻边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香儿,朕的香儿呢?老皇上眯着疲乏的双眼问道。

  父皇,儿臣已经让人去叫皇妹了,应该快到了,太子回了皇上的话,眼睛不时的向房门外看去。

  父皇,父皇,门外终于传来了天香的声音,疲惫不堪的天香一进门就体力不支的倒在了皇上的床榻边,虽是身心交瘁,可是面对病着的老父,天香还是强打起了精神,父皇,你怎么样了?不要吓香儿。

  香儿,你来了,咳咳咳,看到天香,老皇上舒展了眉毛,他真怕自己不能看到天香最后一面。

  皇妹,父皇今日上早朝晕倒在大殿上,太医说父皇只是太累了,要好好休息,太子安慰着天香道。

  香儿,才三日不见,你怎么这么憔悴,驸马呢?老皇上爱怜的抚着天香的没有血色的脸,是不是冯绍民又惹朕的宝贝女儿生气了?

  不提冯绍民还好,一提天香的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惹得老皇上心疼无比,一边替天香擦泪,一边安慰她,快跟父皇说,谁欺负了你,父皇砍了他头脑。

  呜呜呜,父皇,香儿想哭,你就让香儿好好哭一场吧,天香抽咽着窝在老皇上的怀里不肯抬头,此时的天香,最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好好的哭一场。

  咳,张绍民,马上去给朕把驸马找来,看看他做的好事,把朕的宝贝气成什么样了。

  扑通一声,张绍民跪在了地上,回皇上的话,驸马他,驸马他失踪了,张绍民一脸紧张的跪在地上等着皇上的发落,冯绍民失踪了三天,他几乎把整个京城翻了个过,也没有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原想瞒些日子,不想现在皇上就要见冯绍民,找不到人,就只好实话实说。

  驸马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老皇上有些许愠怒。

  三天前,张绍民如实答道。

  他是怎么失踪的?在哪儿失踪的?

  老皇帝这一问,倒把张绍民问的有点不知所措,还在犹豫着该怎么说,老皇帝动了怒,张绍民,给朕实话实说,不然小心你的脑袋瓜子。

  驸马是在老丞相的府中,被一个女子给掳走的,张绍民说这话时,瞄了一眼天香。

  好个大胆的冯绍民,昔日招惹了一个红嫣,现如今又招惹一个,他把朕的宝贝女儿放到哪里了,张绍民,朕给你十天时间,把驸马那个混帐东西给朕绑到午门示众。

  皇上,那红嫣姑娘一事并非驸马之错,臣想这次恐怕是第二个红嫣之辈,世人都知驸马少年英雄郎,他人若有意嫁祸驸马,驸马恐也是无能为力,张绍民竭力为冯绍民辩解着,他从来都不相信冯绍民会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可是这次的事,着实有点蹊跷。

  父皇,你不要让张绍民去找驸马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了,管她被谁掳了去,我不要了,我再也不要了,天香还是没有抬头,窝在老皇帝怀里不愿示人,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冯绍民了,那个人,骗的她好苦,好累。

  香儿,父皇会为你做主的,乖,回去好好睡个觉,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父皇看了心疼,皇上把天香拉了起来,疼爱的揉揉天香的脸,太子,陪香儿回去,好好安慰她。

  是,父皇,太子应了一声,扶着天香出了门。

  你们都出去吧,张绍民留下,皇上挥了手,众人都退了出去,张绍民起身关了门,上前扶起了皇上,皇上让臣留下,不知有何吩咐?

  朕当初如果把天香许配给了你,香儿今日也不会如此伤心,哎,都是朕的错。

  皇上言重了,微臣怎么配得上公主,驸马乃人中龙凤,谦恭君子,最是配得上公主之人。

  冯绍民确是人中龙凤,只不过可惜了,可惜了,老皇帝捋着胡子道。

  不知皇上所言何解?张绍民道出了心中疑惑。

  任何人伤害了朕的宝贝女儿,朕都不会放过他。

  皇上,驸马被人掳走这件事,微臣觉得应该先找到驸马再下定论,不然枉错好人就晚了。

  好人?哼,他冯绍民可不止是伤了香儿的心这么简单,你找到他之后,直接把他带到提督天牢押着,这件事,要秘密进行,谁都不能说,若是泄露出去,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皇上,要三思呀,张绍民感觉出了皇上话语里的杀气,跪在地上道。

  好了,你回去吧,朕累了,皇上背了手,打断张绍民的话,不容求情的威严,让张绍民后背冷汗阵阵,叩拜了皇上,退了出去。

  公主府里,见太子送了天香回来,庄嬷嬷三人急忙出了去,见过太子,公主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香儿太累了,你们好生照顾着,这几日,最好不要让她出府,太子交代着三人道。

  奴才知道了,太子慢走。

  送了太子出府,庄嬷嬷就叫了桃儿,快去烧桶开水,好让公主淋浴,杏儿,去备些公主爱吃的东西。

  天香径自走到了床边,和了衣躺下,嬷嬷,你们都去做别的事吧,不要管我,我好累,想睡觉。

  公主,你看你的脸,都成什么样了,不想沐浴,总该洗把脸才是,桃儿,去打盆水先让公主洗个脸,庄嬷嬷边唠叨着边帮天香脱外衣。

  公主,这是早上有人送来的信,杏儿拿了信递给天香。

  天香接了信,展开,漂亮的楷字,公主若还想要这驸马,请于三日后在一心酒家见,若公主不来,那这世上,从此再无冯绍民。 

  这信是谁送来的,知道吗,一页纸张,在天香的手里,变成了一团。

  早上府门开时,这信就放在门槛处。

  哼,冯素贞,你既还能活着,就永远不要回来,回来也是死路一条!天香扔了手里的纸团,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整整三天没有好好睡过觉的天香,这一睡,就睡了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还在做着梦,就被杏儿摇了醒,公主,快醒醒,张大人在外边等你好久了,公主。

  吵什么吵,没有看到本宫还没有睡醒吗,天香并不打算起床,喝斥了一声。

  公主,张大人说有很要紧的事找你,是关于驸马爷的,桃儿也在边上拉起天香的被子。

  天香的睡意在桃儿的话说完,荡然无存,关于冯绍民的,会是什么事?起了身穿了衣服,一个意识在天香脑海里出现,冯绍民是冯素贞,自己不是恨不得她死么,怎么刚才听到她的名字还是有些许紧张,担心,轻摇了头,内心自嘲了一番,出了门去见张绍民。

  这么一大早来找我,有什么事这么要紧?天香喝着茶问道。

  我来是有两件事,你让她们先出去吧,张绍民坐在天香对面看着她身后的两个人答道。

  你们先出去吧,给本宫备好沐浴的花,待会本宫要沐浴,天香吩咐了身后的桃儿杏儿,两个人应了声便关了门离去,现在没有人了,你说吧。

  第一件事,我想知道冯兄是不是真的是给女人掳了去?

  是,从我眼皮子底下,天香看着手中的茶杯,不由得想起那天的情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从丞相府里掳走当朝驸马,可见并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那女子对冯兄可是心存爱慕?亦或者是冯兄对那女子?张绍民小心翼翼的问着,不时看着天香的表情。

  你到底想问什么?天香有些不耐烦。

  他可有负你?张绍民说出了自己想了一个晚上的问题。

  若我说他负了我,那么你。

  我替你杀了他,张绍民脱口而出,一语坚定。

  张大哥,你是九门提督,前途广阔无量,这等儿女情长的绝语,实在不该出自你口,天香放下茶杯,离开桌子踱到窗前一息轻叹。

  天香,你若幸福,我才会幸福,有些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飘红兄,至少,你曾留给他一些很美好的日子,那些日子里的你,最天真无邪,最无忧无虑,一根甘庶,一匹毛驴闯江湖,可是你爱上他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你只有在他身边,才会敞开心扉的笑,那笑里,却也只装得下他一个人。

  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天香失控的手,打翻桌边的香炉,烙上了一条红痕,自以为这几日来对冯绍民的事已经想通,这三年来,对于冯素贞的惩罚已经够了,可是刚才张绍民的话,却在不经意间又激起了她的恨意,她本该是快乐的呀,可是那个骗子,却把她的心骗的好苦,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天香,他果真是负了你,枉我昨日还为他向皇上求情,如此,就是皇上不杀他,我也不会放过他,天香的反应终于证实了张绍民昨天的猜想,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会让皇上对冯绍民下杀令,除非冯绍民是做了对不起天香的事。

  张绍民提了剑就要开门离去,天香在后面叫住了他,张大哥,你刚才说你昨日为驸马求情,是什么事?

  皇上命我找到冯兄后直接把他关进提督天牢,听皇上的语气,是对冯兄起了杀意,张绍民回答着天香的话。

  只是因为这件事,所以父皇要杀他吗?天香突然变的安静了下来。

  难道这件事还不够构成杀他的条件吗,他负了你,就要付出代价。

  呵!姓冯的,你只负了我一人,就有那么多人要杀你,可是那么多人负了你,这结局,却还是要你一人承担,这命运,该是有多残酷!

  天香,我来见你的第二件事,是冯兄如果在我找到他之前就回到了你身边,请你告诉我,如果是我先找到了他,我也会告诉你,你的一句话,决定着冯兄的生死。

  张绍民说完这么一句话,动了脚步出了门,却还是有些许不甘心,重新踏进了门里,天香,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一句话,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张大哥,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已经当他死了,所以,你不要再去找他了,放了他,也放了我。

  最是眼泪婆娑时,欲哭还笑,生生的看疼了张绍民的心,他真想把眼前的这个女子拥入怀里,可是他没有这个资格,伸了手又放下,踏出了门,天香,我知道该怎么做,你自己多少保重。

  公主,水已经放好了,要现在沐浴吗?

  一句话打破了天香紧皱的眉,松了眉应了一声,叫了杏儿,派人去丞相府把李大人叫来,就说本宫有事找他。

  浴池里的水,泛着热气,混着一池的玫瑰,将天香整个人包围在里面,好一出美人浴!桃儿拿了三件衣服摆在天香的面前,公主,待会要穿那件?

  天香扫了一眼,看到了那件粉白长裙,这件衣服怎么在这?

  这衣服是前几日早上驸马爷拿回来的,全是酒味,杏儿放了好多香料才把这衣服上的酒味除了去。

  天香拿了衣服到眼前,想着她穿这件衣服的初衷,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抱了衣服在怀里,低了头,整个人沉到了水下面。

  公主,公主,边上的两人不明原由的看着天香的动作叫了起来。

  这衣服,是天香的母后生前最喜欢穿的衣服,因为她的父皇喜欢,她的母后临了之际时,皇上是想把这衣服让她母后带去的,可是她母后说要留给她,让她也穿给心爱的人看。

  那时的她,还不懂爱情,觉得不就是一件衣服而以,她不明白她的父皇为什么有时会看着这件衣服发呆一个下午,暗自垂泪,直到她出宫遇上了一剑飘红,她才懂得,那衣服里,装着父皇对母后深深的爱恋,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父皇身边的女人从来不断,却没有一个人,能住进那章显无比尊贵身份的东宫。

  冯绍民的出现,让她彻底明白,原来爱上一个人,是会让人卑微到没有了自我,什么诗赋,什么歌舞,什么琴棋书画,在三年前的闻臭眼里,全都抵不上一剑飘红的一个温柔眼神,而如今,在三年后的天香眼里,什么浪迹天涯,什么闯荡江湖,什么行侠仗义,全都比不上呆在冯绍民身边安度余生的好。

  那日,她穿上了母后的衣服,为冯绍民跳了一场舞,她甚至已经想要在那日成为冯绍民真正的妻,可是也是那日,她那颗本来幸福无比的心,却被冯绍民的坦白,一片一片的撕碎,再也无法完全。

  她恨,可是她该恨谁,恨冯素贞?女扮男装骗了她,恨李兆廷?没有把冯素贞认出来,让自己陷了进去,恨冯少卿?嫌贫爱富拆散了一对恋人,恨她的父皇?让冯素贞比武招亲,恨自己?女扮男装招惹了冯素贞。

  呵!原来,她最该恨的人,是她自己,本为女儿身,为何又要女扮男装对那冯素贞许下了誓言,还说什么如果我是公主,一定招你做驸马,女驸马,呵呵呵,一句玩笑话,竟成了真,这命运,真是捉弄人!

  冯素贞,错错错,都是我的错,三年前我种下的果,三年后,我自己尝,我已不想再见到你,天下之大,你有多远,就走多远!但是绍民,请你允许我把他放在我的回忆里。

  门外有人扣了门,桃儿闻声出了去,桃儿姐姐,李大人来了,在厅里候着呢。

  知道了,桃儿关了门回来,天香已经从水里浮了上来,公主,李大人到了,要现在出去见他吗?

  嗯,更衣吧,天香指着一件黄色的长裙吩咐道。

  厅里,李兆廷喝着下人端上来的茶,思索着天香找他来的目地,还没有想出个结果,天香已经跨进了门,对前几天的事还心有余悸的李兆廷,看到天香往后退了两步,公主,找我来不知有何吩咐?

  本宫最近学了一首曲子,想请你听听,给分析分析,天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朝花园里走去。

  音律我只是略懂一二,比起冯兄的造诣,还差的太多,何不等冯兄回来再做分析,李兆廷答道。

  我学的这首曲子,可只有你才能分析出来,天香坐在琴前,执了手。

  既然如此,那我就洗耳恭听。

  枝上花,花下人,可怜颜色俱青春,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不如尽此花下欢,莫待春风总吹阙,三载相思为故人,只待芳枝归洞房。

  公主,你怎么会弹这首曲子?而且,还弹的这么好?李兆廷不可思议般的看着天香,这曲子,会弹的大有人在,可是,却只有冯素贞才能弹出这曲子里的情,现在若不是他亲眼看到天香弹,他还会以为是冯素贞。

  这曲子,我学了好久,现如今,你是第一个听到的人,不知你觉得本宫刚才弹的怎么样?

  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以为是素贞。

  如果我告诉你冯素贞还活在世上,那在她和刘倩之间,你会选择谁?

  李兆廷轻笑,公主,那天在桃园你还跟我说要珍惜眼前人,为何今日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兆廷这辈子,只有倩儿这一位夫人,至于素贞,她永远都活在我的回忆里。

  原来男人的承诺,不过是过眼烟云,冯素贞呀冯素贞,这就是你一直隐忍爱着的男人,他不仅当着你的面娶了别家小姐,还要当着你的面和别的女人相知相惜,而你,却只能客气的叫一声李兄,这世上,最笨的人,是我,最可怜的人,却是你。

  公主找我来不光是听曲子吧?李兆廷道。

  那是自然,我这里有一封信,想请你把它交给驸马,天香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 

  交给冯兄?公主知道了冯兄现在身在何处?李兆廷接过了信道。

  后天,你去一心酒家里见到他,把这信给她,告诉她,永不相见。

  公主,我虽然不知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事情也不至于到永不相见的地步呀,也许掳了他的那女子又是第二个红嫣,这乞不是冤枉了冯兄,李兆廷替冯绍民说着好话。

  我已不想再见到她,她被谁掳了去,已经与我不相干,况且,她回来,也是死路一条。

  公主,你真舍得为了此事杀了冯兄?

  如今要杀她的人,已经不是我,是父皇,上次在妙州的事,可是你亲眼所见,这次的事,又是你亲眼所见,我保不了她,我也不想保她。

  我知道了,那公主除了这封信,还有没有别的要我转告?

  没有。

  我代冯兄谢过公主的不杀之恩。李兆廷把信放好对着天香拱了手,急步离开。

  丞相府院子里,李兆廷不时的看着星空算着,刘倩拿了衣服给他披上,并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倚着栏杆坐了下来,好一会儿,李兆廷叹了一息,摇头不语。

  兆廷,你算出什么了吗?刘倩问。

  冯兄命在旦夕,就算让他走,他也不一定能走得了。

  那我后天陪你去吧,驸马那日被公主刺伤了,伤没有这么快好,若是动起武来,我还可以帮个手。

  身边人的如此善解人意,让李兆廷本来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把刘倩拥入了怀里,倩儿,娶妻如你,夫复何求?

  兆廷,快别这么说,驸马爷是好人,好人本不该死,我力所能及的事,怎么会袖手旁观。

  我到现在都还搞不懂,公主与冯兄,怎么会弄到如今这种地步,真是可惜!

  世事本就难料,也许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也说不定,刘倩一语说疼身边人的心坎里,倩儿,我李兆廷,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我相信,兆廷,可是我也相信,若你知道驸马爷就是冯小姐,

  那你这辈子,都不会心安了。

  一心酒家里,李兆廷与刘倩找了一处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人来人往的客流,等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看到冯绍民的身影,难道公主跟我说错了地方?李兆廷有些疑虑。

  兆廷,你看楼上,那天掳走驸马的那个女子,刘倩握了剑,小声的提醒着李兆廷。

  李兆廷顺着刘倩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是那蒙了面纱的女子,还没等两人走到楼上,那女子倒自己下了楼,径自朝他们走来,哟,今儿公主怎么没有来?她是不想要这驸马爷了么?

  这位姑娘,你既知冯兄是驸马爷,又为何要掳了他去,这不是平增他人夫妻不和?李兆廷就算是斥责,话语里也客气几分。 

  李大人这是在怪罪小女子么?若非那日我将驸马爷掳了去,今日恐怕驸马爷早就不在人世了,蒙了面纱的女子悠悠的说道,不紧不慢,听不出任何语气。

  姑娘话已至此,那我先在这替冯兄谢过姑娘了,还劳烦姑娘告知冯兄在何处?

  你们跟我来吧,蒙了面纱的女了裙罗一转,上了楼,走到一间房门处,那女子推了门而入,驸马爷,小女子不才,没能把公主请来,倒是请来了李大人和李夫人。

  屋内依窗而立的翩翩佳公子听到开门声,回了头,李兄,嫂夫人,怎么是你们?公主她,没有来吗?

  没有,她有一封信,要我交给你,李兆廷拿出了信递给冯绍民,公主还有一句话要我转告你,她说与你,永不相见。

  冯绍民接过了信在手里,却并不想打开来看,那句永不相见,她知道,公主是恨之入骨了,已经不允许她说一句对不起,她本是想借这次见面的机会,把命给了她的,可现在看来,公主连她的命,都已经不想要了,永不相见,呵!永不相见!

  蒙了面纱的女子看着冯绍民并没有打开信看的意思,冷笑一声,驸马爷,我可是违背了我家公子的意思才让你见公主,这如今公主不来,你还是死了心吧,随我回别院好生养伤。

  冯兄,你不打看信看看么?李兆廷提醒着冯绍民。

  公主她,这些日子可好?冯绍民握着信低首问着。

  她是你的妻子,你又怎么会不知?李兆廷走到冯绍民面前,直视着他眼前这个他突然有些看不懂的人。

  她是我的妻子,呵,她是我的妻子,冯绍民自语着,隐忧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娇情!蒙了面纱的女子啐出这么一句话,看了看桌上的那柱香,驸马爷,咱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该回去了。

  姑娘,绍民不能跟你回去了,承蒙公子与姑娘相救,在下感激在心,只是绍民心中还有些事放心不下,望姑娘与你家公子见谅,冯绍民把信放进里衫,下了一个决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蒙了面纱的女子眼神变的严厉起来。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是公主,我怎么可以违心的离开,置她不顾。

  李兆廷抢先一步拦住了冯绍民的去路,冯兄,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皇上是决不可能放过你的,你想见公主,我把她带来见你,但你绝不能回去。

  李兄,你的好意,我明白,只是事到如今,该是我还债的时候了,冯绍民越过了李兆廷,伸手开了门要走。

  想走,哼,没有那么容易,蒙了面纱的女子一转眼就挡到冯绍民面前,一掌扣上了门。

  眼见有人挡了去路,冯绍民不得以出了一掌,姑娘,得罪了。

  六成掌力从对面打过来,那蒙了面纱的女子没有一点防备的倒退了一步,该死,你居然没有服下我的散功粉,原来早就有打算离开之心。

  姑娘,情非得以,请海涵,得了空隙,冯绍民夺了门而去。

  倩儿,快,不要让冯兄离开这里,李兆廷叫了起来。

  冯绍民虽然功夫不错,可是毕竟受着伤,还要应付对面两个人的纠缠,几个回合下来,渐渐的处于了下风,本是热闹的消遣之地,人来人往,却因为三人的

  打闹,吓走了不少客人。

  酒家老板还没有来得及报官,店外的马路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官兵,将酒家重重包围,官兵闪开一条小路,一顶轿子就抬到了前面,掀开轿帘,太子从里面从容的下了轿,走进了酒家里。

  蒙了面纱的女子看着突如其来的情形,不再招招对着冯绍民,而是转向了刘倩,好个重情的李大人,前脚进门劝驸马爷离开,后脚又叫了人来抓他,哼,驸马爷,你现在可是看得清楚?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兆廷对于太子的突然出现,显然有点慌乱,驸马在一心酒家,除了公主知道以外,就只有他和刘倩知道,那太子,又是怎么会知道。

  太子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对李兆廷招了手,父皇果真是料事如神,跟着你真的能找到驸马。

  兆廷见过太子,李兆廷跪拜着太子道。

  那个姑娘就是掳走驸马的那个人吗?太子看着那蒙了面纱的女子问道。

  回太子的话,这位姑娘跟驸马并不认识,这件事完完全全就是个误会,冯兄对公主并无二心,李兆廷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回答着太子的话,希望能挽回一些局面。

  但那蒙了面纱的女子并不领情,李大人这话就错了,本小姐一人做事一人担,驸马爷就是被我掳走的,至于原因嘛,哼,我可是很爱慕驸马爷的,那女子似乎觉得事情还不够乱,停了出招的手,换上一副温柔的眼神,爱怜的看着冯绍民。

  呵呵,有意思,可惜了,姑娘,他可是别人的夫,太子看着那女子笑了起来,驸马,轿子在门外,咱们走吧。

  想带她走,先问问我手中这把剑,那女子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在眼前。

  姑娘,我去意已决,为何还要这般苦苦相逼?

  我的任务是保你安全,若你想走,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既然如此,那就多说无益了,冯绍民出了掌,似是招招致命,却又手下留情,那女子招招挡过去,又是一掌,夹着一些白色的粉末,可恶,居然把散功粉混在掌里,那女子捂了鼻子叫着,但为时晚矣,她的内力明显有点提不上来了。

  哼,真是朽木不可雕,不让你尝点苦头,你就不会明白我家公子的一片真心,后会有期了,驸马爷,蒙了面纱的女子放了狠话,夺了窗而去。

  兆廷,你也进宫去吧,看看情形,我去找公主,如今,也只有公主可以保驸马一命了。

  你说的对,那咱俩分头行事。

  嗯,你小心点儿,千万不要惹了皇上生气,刘倩道,今日冯绍民的行为让她不可思议,她本就打算好了,今日见到了冯绍民,就跟李兆廷坦白,可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估计,冯绍民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也猜不出。

  御书房里,冯绍民跪在地下,低着头,等着皇上的发落,整间房里充满着阴沉的味道,高高在上的皇上,两边站着的太子和张绍民,还有李兆廷等一众人,都不说话,奉茶的太监提了壶给皇上杯里加了水,却是哆嗦着。

  驸马,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置你?皇上拿了茶,看了跪在地上的冯绍民一眼。

  皇上发了话,众人面面相觑,都替冯绍民捏着一把汗,这次的事,是儿臣对不起公主,儿臣,死不足惜,冯绍民仍旧低头答道。 

  那你就说说,怎么个死不足惜?

  公主善良贤淑,待臣一往情深,是臣不知好歹,做出了让公主伤心之事,让皇家失面之事,臣,唯有以死谢罪,才能平复公主之伤,皇家之颜面。

  皇上满意的露出一丝狡笑,很好,来人呀,传朕旨意,驸马冯绍民恃功自傲,弃朕之天香公主,寻欢坊间,失乃有损皇家颜面,即日起革去丞相之职,打入死牢,空缺丞相之职,有九门提督张绍民接任。

  皇上,要三思呀,李兆廷站了出来,掀了官服跪在地上,驸马之错,罪不至死呀,天下有妻娶妾的男子多的是,驸马不过是迷了心窍,望皇上看在驸马对江山社稷所做的贡献,对驸马从轻发落。

  请皇上三思,众人齐齐跪了地,替冯绍民求着情。

  谁胆敢为冯绍民求情,朕定不饶恕!皇上动了怒,喝斥着下面跪着的一众人。

  父皇,儿臣也觉得对驸马的处置重了点,太子唯唯诺诺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引的皇上摔了手中的杯在桌上,放肆!太子,连你也要跟朕对着干吗?

  一向懦弱的太子这次出了头阵,父皇,驸马是皇妹的夫婿,做丈夫的犯了错,应该先问问妻子的意见,何不把皇妹找来,问问她的意思,若她不能原谅驸马犯的错,那父皇再杀他,也不迟呀。

  反了,反了,来人,把太子给朕送回东宫,禁足一个月,没有朕的命令,不准他踏出宫门半步,太子的一席话,彻底激怒了皇上,叫了人来要押太子出去。

  天香公主到!门外有守卫叫了起来,跪在地上的众人都别了头向门口的方向望去,天香和刘倩两个人气喘吁吁的踏进了门里,跪在了皇上面前,父皇,儿臣求你,饶了驸马。

  公主,绍民不值得你为我求情,死,对我来说是解脱。冯绍民没有想到天香会为她求情,她该是恨她的才对。

  你闭嘴!一双红肿的眼睛并不看旁边的人。

  香儿,冯绍民这般对你,你为何还要为他求情,你若知他对你的欺骗,你就不会为她求情了,皇上看着自己还一无所知的女儿,不知该怎么说。

  父皇,驸马犯了错,是儿臣做妻子的没有管好,怪不得别人,再说儿臣,儿臣已经有了驸马的骨肉,儿臣不可以让他没出世就没有爹爹,天香这一句惊人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呆住了,除了冯绍民和皇上,还有那刘倩。

  公主,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拿这种事来说事,冯绍民在听到天香的那句话后,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软瘫在地上,她怎么可以这么说,怎么可以。

  你当爹不开心吗?一双红肿的眼睛终于看向了身边的人,生生的把冯绍民的心狠狠的拧在了一起。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公主如今有了骨血,实为天意呀,天意不可违,还请皇上三思,饶恕了驸马,张绍民趁着皇上还在震惊的空隙说了这些话,众人听后也附和着恭喜皇上。

  父皇,求你开恩!天香的头磕到了地上。

  怒火本已从心里跃起,然而听到天香那句话后,皇上突然觉得自己是老糊涂了,他到底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招了一个什么样的驸马呀,一个女扮男装的驸马,就这样轻易夺走了他至爱女儿的心,而他这个女儿现如今为了救自己的驸马,竟说出这样不可能的话来,杀了冯素贞,他这个还蒙在谷里的女儿一定会痛不欲生,不杀冯素贞,他这个女儿只会越陷越深,可是到底要怎么处理,才能让他这个女儿受伤最小呢。

  香儿,你起来,到父皇身边来,皇上叫了天香,招了手,天香闻声起了身走到皇上面前,父皇。

  香儿,你开了口,父皇怎么会不答应你呢,只是驸马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

  父皇,你只要不杀她就好。

  张绍民,把驸马押到宫门口罚跪三天,没有朕令,不许起身进食。

  微臣领旨,张绍民起了身走到冯绍民面前,驸马,请吧。

  儿臣谢父皇不杀之恩,谢公主相救之恩,冯绍民苦笑扣了头在地上,再抬头,对上那双红肿的眼睛,相视无语,起了身抬脚离去。

  你们都起身回去吧,香儿,你也回去吧,好好休息,这几天为了驸马的事,你肯定没少流泪,皇上道。

  为了一个伤害自己的人,而编了谎话来骗最疼爱自己的父皇,天香虽心有不忍,可是却无可奈何,她始终是不愿看到那个人死。

  父皇,香儿陪你着,我们去外面走走吧,天香扯了皇上的胳臂撒着娇。

  好。

  御花园里,虽然没有了大片大片的桃花,却有了盛开满园的牡丹,争奇斗艳着,这牡丹可是从洛阳运过来的?皇上问了身后的一个太监。

  回皇上的话,这里的牡丹都是洛阳王前几日才从洛阳运来的,只是皇上忙于政事,奴才们才没有禀报皇上。

  每年的这个时候,是洛阳一年一度的牡丹花大会,朕有好些年没有去过了,皇上看着那些牡丹花若有所思道。

  父皇,那明年这个时候儿臣陪你去洛阳看牡丹花。

  哈哈哈,皇上看着自己的爱女笑了起来,香儿,明年这个时候你给朕生个孙子,那可比什么花都好看呀。

  父皇,你欺负人,天香娇羞了脸,跑了开去,我去找皇兄,让他也给父皇生个孙子。

  这孩子,呵呵呵。

  皇上,公主如今是长大了,您也该放心了,皇上身后的随身太监看着天香跑去的方向说。

  朕永远都不会放心呀,哎!咳咳!

  哎哟,皇上,你当心点,随身太监眼明手快的扶住了有些站不稳的皇上,皇上,回宫吧,外面风大,要下雨了似的。

  皇上看了看昏沉的天,吩咐了随身太监,呆会去宫门口告诉张绍民,如果天香公主去看驸马的话,就让驸马跟公主回去吧。

  奴才记住了。

  回吧,回吧,随身太监搀着皇上一步一步的走去。

  雨,落下来的时候,是傍晚,天香还在东宫里和太子讨论着为皇上生个孙子的问题,太子痴心木鸟,对天香的话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最后天香沉不住气了,把太子辛苦一个下午的成果给乱脚踩烂了,我不争气,伤父皇的心,你就不能争点气!整天就知道弄这堆木头! 

  你干什么你,你这么刁蛮,怪不得你家驸马要出去寻花问柳了,换作是我,我也会跟他一样,太子一把推开天香,小心的拾起那些木头在怀里。

  公主,太子生性如此,为什么要逼他呢?说这话的人,是太子妃,一个温柔敦厚的女人。

  皇嫂,你是他妻子,将来的一国之母,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一国之君如他这样,那可是要亡国了,天香已经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哥哥。

  皇妹,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嫂嫂说话,去,先管好你家驸马,太子站在两个女人中间,不悦的说了天香。

  来人,天香冲着门外叫了起来,几个太监马上进了门,公主有何吩咐?

  给本宫把这些烂木头统统拿出去烧了,一个也不许留下。

  我看谁敢,太子没有想到天香会这么做,心里一急,横躺在那些木头面前不动。

  你们几个,把太子抬到寝宫里,天香语气里透着威严,不容他人拒绝。

  你放肆!谁敢碰我,我杀了谁,太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天香点了穴,动弹不得。

  你们几个还不动手?天塌下来,有本宫替你们撑着。

  奴才遵命,几个太监抬着太子就往寝宫走去。

  皇嫂,你嫁了太子,有些事,就算不如你意,你还是得做,这天下,都在他的身上,辅佐君王,不只是文武百官的事,还要一个时时催促的枕边人,一句话说完,再看看身边的女子不住的点头答应着,天香突然觉得今日她做了一件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现在的她,就像一个母亲,一边教育不争气的儿子,一边嘱咐懦弱的儿媳,人都说长兄如父,长女如母,而此时,到变成幼女如母,长子如儿了,哼,真是可笑!

  公主,这外面下了雨,要不等会再走吧,太子妃被天香刚才那一番话震的不轻,说起话来都颤音着。

  谢皇嫂好意了,这雨不碍事的,你看好他们把这些木头都烧完,若是皇兄醒来后发了火,派人去叫我,天香把后事都交代完了,撑了伞出了东宫。

  太子妃,公主走了,这些木头还要不要烧?一个太监问道。

  烧吧,公主说的对,太子不能再这样沉溺于木头了,不然我就成罪人了,太子妃语毕便拾起一堆木头抱出了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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