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涌动
今天的天气算的上好,没有鬼风,尽管灰蒙蒙,阴沉沉。
钱未鱼早早的就醒来了,他不怕黎远图等人,但在武力上他自知胜不过他们。
推门走出去,站在廊檐上狠狠的深呼吸了几次,将对赵武的歉意与对黎远图的憎恨埋在心田,走到了吴彻的门前。
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立即传来一道紧张的声音:“谁?”
“我!”
钱未鱼悲伤不已,他的朋友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紧张惊惧的状态了,他知道。
“进来吧!”吴彻的语气舒缓了很多。
推门进去,吴彻坐在床前,散披着的头发像是鸡窝,睡眼——或者醉眼朦胧的望着钱未鱼。
“天还很早,你一向睡得比我多,今天怎么这么早?”吴彻的声音带着宿醉后的疲惫。
“你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吗?”钱未鱼坐在桌前,倒上一杯凉茶,他习惯喝凉茶,这茶是他昨晚准备的。
“昨天?”吴彻两手扶着膝盖,晃晃脑袋,努力让自己回忆起来,“模模糊糊的,好像和黎家那纨绔起了冲突,好像还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我很厌恶——”
说出厌恶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段呜咽悲切的奇怪声音,又有些慷慨激昂的味道。
“我真的厌恶吗?”他像是被定住一般想到,“我并不厌恶,但为什么要说厌恶呢?”
他的脑袋有些疼,用左手中指敲了敲额头,两只手撑在床上,身体后仰:“好像丢失了什么,记得不是很清楚。”
“昨天我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欺负了弄出声音的年轻人。”钱未鱼平静的说着。
“恩,”吴彻皱眉点头,“如果他没有犯错,那就是我们做错了,不过这也不是起这么早的原因呀?顶多找到他,赔给他银子。”
“后来黎远图来了。”
“难道?”他心里一个激灵,知道黎远图对他们这些没有谋上官衔的将士没有好脸,一直借故欺辱,难道是将那个年轻人牵扯进去了。
钱未鱼略感安慰,他的朋友总算没用丢掉理智的分析能力。他将事情又详细告知了他一遍。
“没想到一时的酒醉,竟然犯下这样的错,”吴彻呆坐着说,“我要救他,唉,酒醉人,酒误人,可惜我缺不了酒!”
黎远图正在与他那做镇守将军的父亲黎户在屋子里喝茶吃早饭。
“父亲,现下战争结束,但暗流涌动,难免还有奸细,”黎远图天性贪婪,早上都要吃大块肉,他咽下嘴里咀嚼着的八炽兽肉说着,“昨天孩儿在城中巡守,就看见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用据说是二胡的东西拉出奇怪的声音,能让人情绪产生强烈的波动,我怀疑他是奸细!”
“哦?我儿有这心思很好,但你要拿出更详实的证据呀!”黎户细嚼慢咽的说着,他是个粗人,也想像儿子那般吃东西,但想到自己如今已功成名就,为一方镇守,便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而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货色,这人八成是被冤枉的。
“吴彻与钱未鱼虽说不如父亲位高权重,只是两个平民,但也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黎远图说,“我看见他们在打他,说那声音很恐怖,我想这已经足够定他的罪了,现在还是敏感时期,父亲,宁杀错,不放过!”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黎户暗忖吴彻两人都打的人,想必一定是奸细了,但作为镇守,还是要去核实一下,“我再去见见他,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今天中午就可在祭祀坛上斩掉,既是杀鸡儆猴,也是祭祀死去的将士!”
“父亲所言极是!”
监牢里,赵武一夜未眠,那鞭子似乎有些奇特之处,鞭打在身上后,疼痛时而剧烈,时而又很轻微,折磨的他非常难受。
自从到了仙界,他觉得自己苦中作乐的本领更加厉害了,这一晚上,他凭着对死亡的畏惧与感知,竟然连着创作出了三首曲子,具有强烈的黑金属风格。
然而他想到自己就要在今天死去,又不免心灰意懒。
“吱呀……”
这声音将赵武从苦闷中拉了回来,抬头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白金面庞的圆脸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不高,却很壮实,穿着玄色绣暗红边的宽袖袍子,后面跟着黎远图和李如海,以及另外一个年轻人。
“这就是那个奸细吗?”黎户故作腔调的问道,这里就关着赵武一人,又岂能是别人。
赵武听到这声音,心里就觉得好笑,暗想这人难道就为了在他面前故作威风,就要暴露出他无知的本性吗?
“正是他!”李如海的声线很粗,此刻却极为谄媚,听之让人作呕。
“说说,你为何要做奸细?”黎户的身高不及赵武,也没有威严的气质,只能背着手,让脖子微微仰起,以显示自己的威风。
“我吗?”赵武嘴角扯过一丝讥讽的冷笑,“那请问,这位大人是如何认定我为奸细的?”
“据说你能做出引动他人情绪的声音,我记得与我们为敌的对手就有这等本事,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
事实证明,黎户就是一个标准的蠢货,他预设了立场,所以这根本算不上审问,反倒是盖棺定论来了。
“这本事叫做音乐,任何有天赋的人,经过训练就可以做到,”赵武平静的说着,“犹如修行,有天赋的人都可入其门,当然音乐比起修行更轻松些,就算天赋不足,后天努力也可以有所成就,而那些认为它是惑乱人心的人,大抵是真的愚蠢吧!”
“说的好!”黎户听到修行需要天赋,而自己确实已经入门,心里不禁高兴起来,开口称赞。
“大人,他是在骂我们蠢!”李如海倒是机灵,一下子听出了赵武的讥讽——惑乱人心,那不就是他们的论调吗?
“大胆!”黎户勃然大怒,“竟敢消遣我,看来你真是奸细,不见棺材不落泪,今日午时,我就要将你在城主祭祀坛当众斩掉,来个杀鸡儆猴,看你还再猖狂吗?”
黎户到底不是审问的料,几句话就刺激的他怒火上头,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李如海冷笑着看他,也跟着走了。
“仙界当官的都这么蠢?”赵武目瞪口呆,“看来这是修士的沃土,却也让他们被武力蒙蔽了智慧。”
“不过,我就要死了,死在武力之下……”
……
白漠城这座城,很久没有人来了,今天却接连不断的有人到这儿。
最早来的人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到的,是个年轻男子,带着一股凶煞之气,让人想躲得远远的。
接下来又来了一批人,足有五六个,都是身材昂藏的男子,穿着粗布长袍,尽显粗蛮气息。
不久后又来了一个年轻女子,身穿玄衣,头戴斗笠,垂下来的黑纱遮住她的面容,更引人注意的则是她手里提着的长枪。
徐翰焦躁不堪,他使劲用手拍着脑袋,喃喃自语道:“徐翰呀徐翰,你真是蠢到极点了,单单一个肥鱼,怎么能救得了兄长呢?你的榆木脑袋怎么就想不到办法呢?”
他来回踱步,最终走到山壁跟前,将一堆枯草拨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柄长剑,和两柄四尺长刀。
走到城里,就看见士兵们拿着告示四处张贴。他走到近前,先是叫一个看告示的男子吸引了目光:这人的眉毛让他看起来很凶!又被一个提着长枪的女子吸引了目光:用这兵器的女子可不能小觑!
但看到告示,他就脸黑了下来,那密密麻麻的字就像是讨人厌的蚊蝇,让人心烦意乱。
——他不认字!
想要转身就走,但出于好奇却又停下了脚步,暗忖道:“这会反正也还没有机会去救兄长,倒不如问问别人这告示写的什么!”
看了看很凶的男子,他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女子,他又摇了摇头,直到看到几个大汉,方才敢走到跟前去问。
“几位大哥,这上面写的啥呀?”徐翰问道。
“哦,小兄弟,这上面写的是中午要处斩一个奸细,听说是昨天抓住的!”大汉和善的说道。
“难道是兄长?”他顿时想到,“黎远图为何要污蔑他,兄长这是凭空而来的灾厄!”
“那上面说这人什么名字了吗?”他焦急的再问。
“这倒没有。”汉子说,“小兄弟是这城里人吗?你知道昨天抓住的什么人吗?”
“我知道,是我兄长赵武!”徐翰这时候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了,说了一句就急急忙忙的沿着大路跑了。
“赵武?”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群人同时惊讶,互相看了看,“我们找到人恰好也叫赵武呀!”
“难道是他?”凶恶男子当然就是褚阔海。
“赵武?”女子皱眉,她正是出来闯荡天下的沈缺玉。
机缘巧合之下,这群人竟都与赵武有一丝联系。
“看来我必须去看看了,若真是他……”褚阔海思量着。
“爷爷的朋友不多,若真是此人,我就要救下他了。”
“咱们也去看看!”这些大汉低声说着。
他们不约而同的打听祭祀坛,并向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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