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离开

　　“还是算了吧，”徐何以疲惫的说道，“现在看来，我们的问题不在情绪如何，而是在其它地方，既然如此，那何必劳烦小兄弟呢。”

　　“唉！”赵武再次叹气，“依我看，这也是你做错的地方，认定一件事，总要去做一做，才能知道好坏对错，眼下你还没有做，就已经打了退堂鼓，那何必大费周折的抓我来呢？”

　　“我觉得小兄弟说的有几分道理，”元太和望着徐何以说道，“那天我们听过后有些用处，现在他既然来了，那让他试试又何妨？”

　　他余光瞥到褚阔海张嘴想说些什么，便瞪了他一眼，褚阔海见此，悻悻的闭上了嘴，吊着眉毛，靠在墙上。

　　“今天不是个好时机，”徐何以摇头坐下，弓着脊背，“请小兄弟来的手段太粗鲁，阔海年少无知，性情暴躁，又差点伤了他，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以后若是有机会，还望小兄弟不吝赐教。”

　　赵武没有再说什么，拱了拱手。

　　元太和轻轻摇头。

　　周原左看右看，大声唉了一声，对赵武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武随同周原出去，那老人摇头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就从另一侧的门走了进去。

　　其余人见状，也各自离开。伤者自去找老人，他是这儿的大夫，历来大夫的地位都很高，尤其是在战争的时候。

　　褚阔海那张年轻的凶煞的脸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凶厉，此时却不免有些茫然。

　　他看着盘膝坐在地上的徐何以，不久前他们坐在一起说话时，这个人的身躯还很笔直，尽管眼睛里有止不住的忧郁和悲伤，但他的脊梁很挺直，对未来还充满希望。

　　想要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好离开这里。

　　周原送赵武离开，一直出了树林，才对赵武说道：“这儿离城很远，但今天我们……”

　　赵武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道：“我清楚，你们对我并没有恶意，这很好，而我本来也准备离开那座城的。”

　　“不知道你要去哪儿？”周原凝滞的脸色变得开心起来，“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必了，”赵武摇头道，“请告诉我向东走哪边可以去最近的城镇即可。”

　　“既然你不要我送，那我也不强求，”周原指了指东边靠北些的地方，“一直向那走，就可以到白漠城，那儿比起这儿更显得荒凉，沿路尽是戈壁滩，还是白色的，你要多加小心。”

　　“放心，”赵武拱手道，“我会小心的。”

　　两人告别，赵武向东走去，心想沈据前辈这会肯定在为我着急，也不知道这群人给他捎口信了没有？至于其他人的想法，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呢。

　　城里，沈田惠的胖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五官都扭曲了。

　　“这群人究竟从何而来？”他的小眼睛用尽全力的想要睁大，然而还是像两颗黄豆似得，盯着徐飞熊，“一天，不，我给你三天时间，你给我查清楚，否则你这戍守将军也不必做了，回家种田去吧！”

　　徐飞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就在此前，若不是他出手，沈田惠已经成了死人，可换回来的却是这种待遇。

　　他的心底有团炽热的火在烧，要将他的理智烧成灰烬，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拱拱手转身离开。

　　走出府邸，他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是要将心里憋屈的火全部吐尽，恰好这时候，天边竟然真的出现了一抹红晕。

　　那是夕阳的颜色。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他心里想到，“我都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我是从战场下来的，我凭军功升上去的，我舔着脸，难道为的就是让这样一个废物羞辱我吗？”

　　凭军功的他，只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小虫子，永远不明白庙堂上的浑水。

　　“这个徐飞熊倒是可以吸纳，”一个年轻的士兵对楚歌说道，“将军，战争刚刚平息，但西北一贯是那群家伙喜欢突破的方向，这儿的边防是绝不松懈的，何况这些年的战争给了不少宵小机会，他们成为了恶瘤，危害着西北。”

　　“我知道，但上头的安排还没有下来，”他叹了口气，“战争胜利，门派皇朝都想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我们现在隶属谁家都不可知呢。”

　　“那将军？”年轻士兵忧心忡忡的望着楚歌，“倘若我们归属门派，那还有军人的容身之地吗？”

　　“但门派也不会放任这么多的士兵全部归在皇朝之下，”楚歌抬头望着远处那么红晕，仿佛又看见了战场上的血流，他的心里立时被混乱狂暴的情绪占领，他身躯微微摇摆，但凭着自己坚韧的意志，强力压了下去，“他们不会愿意让皇朝独大的。”

　　“皇朝……”

　　“何况皇朝也不是铁板一块，没有战争前就有三大皇朝，还有些更小的王朝，他们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呀！”

　　“但门派，那只会让我们去做杂役。”士兵轻声说道，“我们的资质很差……”

　　“再看吧，他们扯他们的，我们自己也要做好准备，对这些情况做以预防。”

　　“今天那个拉二胡的少年不知道怎么样了，”士兵忽然说道，“听着他的琴音，我觉得很悲伤，想起了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同袍，也想起了故去的父母，我想哭……”

　　“他的琴音有些意思，”楚歌点头道，“以往修炼者只崇信大雅之音，然而大雅之音也是大修士修炼成的手段，鲜有人能听到，没想到他竟也能拉出这样的曲子。”

　　“嘿嘿，说起来，似乎没人关注这些，”士兵说道，“只希望他安然无事。”

　　沈据听到赵武被掳走的消息时正在默默的喝酒，他猛地站了起来，神情焦躁的探手抓住了报信之人的领口，两只悲伤的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愤怒，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们为何不保护他！”

　　“我……”

　　“唉！”他叹了口气，打断了来人的话语，松开领口轻轻一推，那人便从门口飞了出去，没有跌倒，站在了地上，“你走吧，我知道了。”

　　“这么一个好苗子，替我去演奏，忍受了屈辱，还有着远大的目标，”他轻声说道，“希望这群人不至于凶恶到杀了他。”

　　他能做些什么呢？他忽然觉得自己老的什么也做不了了。

　　呆呆的坐在板凳上，门帘掀开，他的孙女走了进来。

　　“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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