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音乐可疗伤?

　　一行人离开城市，入目尽是荒凉的山脉，风卷起黄沙从黑色的山上刮过。

　　眼前是一片赤松林，细长干枯的枝叶随同扭曲粗壮的树干，像是恶魔一般，张牙舞爪，透着阴森。

　　“你们抓我干什么？”见这群人个个都是愁容满面，眼睛里有浓的化不开的哀愁，他便大胆问道。

　　“管这么多做什么，”抓着他的男子看了他一眼，“总之我们不会伤害你。”

　　“这样难道不算伤害我吗？”赵武问道。

　　“你好歹还活着。”

　　所有人都默然无语，只有脚踩在枯叶上的沙沙声。

　　穿过林子，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巨大平野，被黑色的山脉围了起来，这里很平整，但什么也没有。

　　现在是深秋时节，此前连绵不断的下着秋雨，山石湿漉漉的铺在地上，混着腥味的泥土，让人并不觉得舒服。

　　“回来了？”

　　正在观察四方的赵武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疑惑间，忽然脚下一软，向前扑去。

　　啊……

　　叫了一声，却看见面前的土地骤然裂开，露出底下黑黝黝的洞穴。

　　掉下去的赵武叫出的声音立即像是被捏住了喉咙，一点也没有了。

　　一双手接住了赵武，将他拉着走到了前面。

　　“这次的行动注定失败，”他听见有人在说话，“沈田惠虽是个废物，但欺上瞒下，拍马溜须的本事不小，这些年吃下了不少好东西，有些来自于战利品，有些则是阵亡的将士。”

　　“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一个年轻的声音愤怒的说道，“战争关乎性命，而且不止一个人的性命，所有将士在为仙界奋死效力，所求不过是安稳的生活，可这个废物杂种胡乱发布军令，葬送了不少人的性命，他们本不该死的！”

　　“他迟早会死的，只是这次有楚歌在，注定难以功成。”

　　“楚歌？”又有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接道，“这个年轻人是凭军功升起来的，他有什么背景吗？”

　　“不知道，”还是第一个说话的人，“他有真材实料，但可惜与我们站在相对的立场，如今我们是过街老鼠。”

　　“什么过街老鼠？”年轻的声音愤愤不平，带着冷笑，“正面战争结束了，可暗地里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他们凭什么认为我们是过街老鼠？”

　　“唉！”随着一声叹息，赵武被带着转过了一个拐弯，他的眼睛下意识的闭上了。

　　与走过的这段路不同，那里很漆黑，而这里则非常明亮，白晃晃的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慢慢适应之后，他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场景，惊讶道：“你……”

　　那人摆了摆手让赵武别再说话，叫他过来。

　　“坐下吧！”那人说着，“对你我们没有恶意，相反这次的行动与你也有一些干系。”

　　“与我有什么干系？”赵武冷声道，“我们萍水相逢，而我既无修为，也没有什么地位，怎么能让你发动这么多人。”

　　原来眼前的这人正是那天在酒坊里同他喝酒的两人中的其中之一，那天他拿着刀和短匕。

　　“与他有干系？”年轻的声音又响起，赵武看过去，就见这是一个年轻男子，长着一张白净的脸，眉梢吊着，显得凶神恶煞。

　　“恩。”

　　“别这样说，”赵武摆摆手，“我与这件事一点干系也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这年轻男子显出恶狠狠的表情问道。

　　“哦，这件事我知道。”正说着，就见一个人领着今天去落塔大典的那些人蜂拥而入。

　　“是你！”赵武叫道，这个人就是喝酒的另一人。

　　“是我。”这个人说道，“介绍一下，我叫做元太和，这位叫做徐何以，他叫做褚阔海。”他分别指着喝酒那人和年轻男子。

　　“我们无冤无仇，各位为何要抓我到这里，”赵武平静的说道，“不算我们喝过一次酒，那我也不过是个乐师罢了，各位何必难为我。”

　　“朋友，别着急，听我们慢慢说来，”元太和安排众人在这里坐下，这儿很宽敞，容得下四五十人，“在此之前，不如先告诉我们你如何称呼？”

　　“我叫赵武！”既然已经落在了他们手中，赵武便也通报了自己姓名。

　　“赵武，”元太和点了点头，“想必你也知道战争结束了。”

　　“我知道。”赵武点了点头，阴着脸，对于这群人搅闹落塔大典，他很气恼。

　　虽然他也是被逼着去的，但除此之外，他急需找到另外两个对音乐有所认知的人，否则他就要死。

　　“正面战场的战争固然结束了，但那并不意味着全面结束。”元太和说道，“不过这与你无关，但有一件事很重要，那就是有很多人都在战争中受到了创伤。”

　　“所以呢？”赵武听到这儿已经略有所觉。

　　“那天我们本来是要请沈据前辈的，只是他儿子沈天云身死之后，他对于外界的事物就不怎么关心了，”元太和说，“刚好我们看见你在擦琴，便试着问了问，没想到你真可以。”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赵武说道，“我只是拉了琴而已，这与有人在战场中受创有什么关系。”

　　“唉，”徐何以接过了话茬，“战场不是家里那么温暖的地方，这儿充斥着血腥与厮杀，当我们杀死敌人的时候，我们的心里并不好过，看着同袍死在他们的手里，当然更加难过，尤其是我们自己的兄弟家人死去，那些悲痛又有谁能明白？在战争的瀚海之下，没人关心士兵是怎么想的。”

　　“固然有人不受影响，凭本事积累战功，以求改变自身的地位，”元太和说，“也有人不知廉耻，凭手下的将士性命为自己履历写上一笔，但我们自己却要关心自己。”

　　“后果很严重，”徐何以叹着气说道，“有的人坐着噩梦，有的人渐渐发疯，有人则像我那天，将所有悲伤压抑在心里，但那不是长久之计。”

　　“所幸我们那天听到你的琴音，”元太和继续说，“以往的时候，就有传闻说音乐可以使人情绪释放，我们虽不信，但不是在修炼，就是在打仗，也没有听过音乐，没有去验证过，而那天我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的，于是就有了你看到的那一幕。”

　　“所以呢？”赵武的眼睛像是两汪深潭，将他的情绪掩盖在其中，“你们想抓我来试着替你们治疗？”

　　“你们真是疯了！”褚阔海突然站了起来，两只眉毛吊着，眼睛肿凶光闪闪，“竟然相信这些东西，历来音乐都是下九流的东西，除却大雅之音可以修炼，其它的都是靡靡之音！只会消磨人的斗志！现在竟想让这个无名小子来治疗我们？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当然，他说的有些是事实，譬如音乐不入流。

　　赵武却很平静，看着元太和阻拦褚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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