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柳絮偷钱

柳絮神使鬼差的想起那个钱罐子，先拿五百文吧，等自己去皇宫赚了钱一定加倍还给他们。
  她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苏大圆，偷偷去了东屋，心跳如雷的拉出钱罐子，快速的数出五百文钱，沉甸甸的揣在胸前，安抚着快要破体而出的心脏。
  “我会还的，我一定会加倍还的，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她碎碎念着打开房门，把绳子上的两套衣服、两双草鞋收进一个小小的麻袋，走出院子，往程家村跑去。
  正午的太阳无情的炙烤着大地，路上一个人影的都没有，树荫下乘凉的小狗翻翻眼皮看看这个瘦弱的身影，无力的叫了一声，便又趴下重新伸长了舌头散发着体内的热量。
  柳絮汗水滴答的跑到河边的大树旁掏出那个钱罐，拿出几根麻绳一枚一枚的开始穿钱。一串一百文，足足穿了十串才停下，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车费总算够了。
  还剩下一百五十文，全买成杂粮饼子能撑很久呢。她轻松的把头埋进河水里，“咕咚咕咚”的喝了很久，才仰躺在草地上，透过浓密的树叶望着太阳发呆。
  下午去镇上交了定金，明天就可以远远的离开这里了。她兴奋的想要大叫，又紧张的生怕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变故。
  躺了好一会，她才平复心情，脱掉旧衣服，跳进了河里。
  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的柳絮，换上苏大圆的旧衣服，穿上草鞋，把头发规规矩矩的挽了个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
  缓缓流淌的大河里出现了一个清丽柔弱的少女。她满意的冲河中的自己扯了一抹淡笑，拎起小麻袋，往韩老头停牛车的地方走去。
  韩老头最近总是上午一趟下午一趟的跑车。听说是他家的儿媳妇生了对双胞胎，这让韩老头一下子发奋图强起来，说啥也要给两个小孙孙多攒点儿家底。
  路边的大树下，牛车正停在那里，牛低着头在吃青草，车上的人恹恹欲睡。
  “韩大爷，是去镇上吗？什么时候走？”柳絮甜甜的问道。
  “走，走，加上你就够车了，你上车就走。”老韩头揉揉眼睛，扯动缰绳。
  柳絮麻利的爬上牛车把钱递了过去：“韩爷爷，明天早上啥时候有车呀？”
  韩老头一听便热情的揽起客来：“小娘子想要包车吗？包车三更半夜都有。白天的话，我只收你二十五文，就你一个人，不等也不停，直接送到镇上。”
  “我去镇上问问我叔，看他咋说。”她不知道去上京的马车什么时辰走，私心里希望越早越好。
  “好咧，好咧，我的牛车就停在镇子口的榆树林里，你问好了跟我讲一下就成。”老韩头很高兴揽到了笔包车生意。
  包车好呀，省牛还省时间，运气好还能多拉一趟，他喜滋滋的在空中炸个鞭花，催促着牛加快速度。
  起风了，天边飘来一片乌云，把太阳遮得密密实实。远处的云层电闪雷鸣，像是有神仙在渡劫，风裹着雨水带着凉意，吹向四面八方。
  柳絮靠在一个壮实的小媳妇儿身上，紧张的问道：“韩爷爷，会下雨吗？”
  这个时节淋了雨是很容易感染风寒的，虽说乡下人皮糙肉厚挨挨也就过去了，但对于即将远行的她还是很不友好。
  “不要紧，不要紧，能到镇上，那边下完才到咱们。”韩老头扯了下缰绳，牛便加快了步伐。
  果然，直到镇上那雨也没落下来。她快速的找人打听到车马行的位置，然后直接跑了过去，才进店大颗的雨滴便“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好险，”她抚了抚发丝上粘染的水气，端起架子走到柜台前。
  “小哥，明日去上京的马车可订满了？”
  那小二正就着凉风打瞌睡，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刚想爆粗口就看到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娘子正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他。
  他收住骂娘的话头，温和的问：“小娘子几个人去上京？”
  “我一个人，姨母说要给我在上京找个好人家。还说通达车行是朝廷的，极安全，不必让人送就行。我们家条件不好，拿不出太多人的车钱”
  柳絮故作羞意的低下头，憋了口气，让一抺胭脂粉爬上耳根，更显得少女粉嫩娇羞。
  那小二一听，倒也能理解，这样的容貌若是找个庄稼汉嫁了，日日风里来雨里去的，反而可惜。
  他热情的招呼柳絮坐下，拿出一个本子翻了起来，良久才说：“小娘子好运气，明日还剩下一个位置。”
  “那车费是多少？可要预付车钱？什么时候发车？”柳絮赶紧问道。
  “车费是一吊钱，每天送一个黑面饼子。车钱嘛，如果小娘子带了便直接付了吧，我给你登记上。”
  “带了，带了。”柳絮说完从小麻袋里掏出穿好的十串铜钱交给小二。
  小二接过钱清点了一下，便丢进钱箱里，然后拿了一个标有“上京城”字样的桃木牌递给柳絮，叮嘱她放好，明日凭牌子上车。
  “明日车子最多等到五更末，现在天气热，中午有一段时间是不能赶路的，所以走的早。”

  “柳小娘子若是没赶上车，便拿十文钱还来我这里，改签中秋的马车就可以了。”
  “我一定会赶上马车的。小二哥可知道哪有让人长时间熟睡的药？””说完抿了抿唇泫然欲泣，一双大眼睛波光潋滟的让人疼惜。
  “你是说蒙汗药吧，这东西可不好玩。”小二怀疑的看着她，难道是谁家的小媳妇儿想私奔？
  “我娘被我爹打死了，我姨来奔丧的时候想带我走，嫁去上京城，她偷偷给了我钱让我找机会去上京。
  我爹不肯我去，他见我长得好，便想把我卖去那腌臜地方，得了钱好去赌房翻本。”
  柳絮故意露出青紫交错的小臂，那伤痕在白嫩的肌肤上显得十分狰狞。
  她眨了眨眼睛，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的往下掉，直看得店小二恨不得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小娘子莫哭，小娘子莫哭，这药别的地方没有，我们车行天天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多的是。”说完他便进了里间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便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柳絮，趁机握住那纤细的小手道：“这药就白送你了，哥哥我最见不得美人掉眼泪。”
  柳絮忍住恶心，扯出一抺娇羞：“谢谢哥哥，等到了上京城，安顿好了，我便把地址托车行的人给哥哥捎回来。日后哥哥去了上京城一定要记得来寻我。”
  小二一听更高兴了，从柜台里拿出一包肉干递给柳絮：“我婆娘做的，去上京城路上得走十来天，可别饿着自己。我叫雷森，可别把地址捎错了人。”
  “谢谢雷哥。”柳絮深深一揖，趁机抽出了自己的手。
  夏日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乌云散开，太阳便重新挂在当空，蝉鸣声和着车马行的嘈杂声，让人觉得一阵烦闷。
  “雷哥，絮儿就先走了，今日的恩情，来日定当加倍偿还。”柳絮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好说好说。”雷森捻了捻手指殷勤的把柳絮送出门外，直到那个身影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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