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戳破脊梁骨

丽华送秋月到家门口，她便离开了，并没有进秋月的家门，她知道秋月妈不会欢迎她的，她何苦自讨没趣。
  ……
  这一天，秋玲回到家里，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毽子，是用大公鸡的尾巴毛做成的毽子，羽毛油光锃亮，五颜六色十分漂亮。
  秋月坐在院里，刚刚帮母亲摘完从河边挖来的柳蒿芽儿，收拾干净当作晚上的菜，农村人就起这样，有啥吃啥，从来不会花那个多余的钱买菜吃，况且家里也没有那个闲钱，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大地里的野菜，也算是帮助家里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姐，咱们两个踢毽子呀？”秋玲挥舞着手里的毽子，兴高采烈的大喊着。
  “老妹儿，你都这么大了，咋还像个孩子似的。”秋月摸着秋玲的头发，  “都是大姑娘了，还得意小孩儿的玩意儿，你羞不羞呀？”
  “姐，你就陪我玩一会儿嘛……”秋玲撒着娇，搂着秋月的脖子。
  “好吧！”秋月无奈的笑了一下，只能陪妹妹踢一会儿毽子。
  姐妹二人在院里玩的正欢的时候，秋月的父亲扛着广锹走进院里，他看着正在踢毽子的姐妹二人，顿时就数落开：“你们两个丫头知不知道点好赖？这么大了，还嘚瑟的跟个啥似的，你们不害臊，我都替你们害臊！”
  秋月见状，连忙把秋玲的鸡毛毽子揣进秋玲的荷包里，她小心翼翼的走到父亲面前，接过父亲手里的广锹，准备送回仓房。
  可父亲却叫住了她：“秋月，你跟我进屋，让秋玲送广锹。”
  “哦，老妹儿，你把广锹拿仓房里吧。”秋月随手把广锹递给秋玲，然后跟在父亲身后，走进了屋里。
  “秋月，你前几天见丽华了？”秋月父亲黑着脸。
  “啊，爸丽华要走的时候，确实来找过我，我和她去大坝溜达了一圈，然后就回家了。”
  “看来王婶没说瞎话儿，她说你和丽华俩人得瑟的可哪走，你知道外面说的多难听吗？”
  “说啥？”秋月真的想不出来别人还能说她什么，她现在还有别人什么可说的，自己已经满目疮痍。
  “说你克死丈夫后，又想跟着丽华出去捞钱！说你天生就不是个安分的人！”秋月父亲的脸上有些怒意，又有些痛心疾首，表情极其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爸——”秋月眼里含着泪，  “我从小到大，我啥样你不知道吗？”
  “秋月呀，就是知道你啥样，我才会如此难受，你明知道丽华咋回事，你还往她跟前凑合，这不是自己找事吗？你现在都成了啥样了，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秋月听完父亲的话，她没有再说什么，她默默的走出屋里，来到了院子里，看着门口那棵白杨树上面的喜鹊窝，喜鹊在里面叽叽喳喳的叫着，一副快活自在的模样，她不禁悲从心来，自己活的还不如一只喜鹊，连个窝都没有。
  ……
  村儿里这几日发生了大事，村口有一棵大榆树，枝叶十分的茂盛，除了冬天，那棵树下总是坐满了人，好像一个小型的信息站一样，那里的常客便是村儿里的王婶、徐大娘、赵贵家的、还有李大娘，除了她们几个之外，偶尔还有一些村里喜欢搬弄是非的几个妇女，除了几户老实本分的人家不喜欢去那里瞎打听，其余的一些老头、老太太或者是闲不住的人，总喜欢去那里凑凑热闹，打听一下村儿里的新鲜事。
  起因便是，王婶在大榆树底下和几个妇女闲扯家常，扯来扯去就开始传起了“老婆舌”，开始说起了村子里的这些大姑娘，无非就是谁家的姑娘嫁得好，谁家的姑娘挣了大钱，这个钱来的不是正道。还有谁家的老爷们和谁家的老娘们有一腿，又或者谁家姑娘谈了搞了几次对象，都没个结果，将来很难找婆家了。
  王婶几人唠的正开心，突然看到丽华的爸，从村口赶着一头花白的老牛，嘴里吆喝着老牛快点回家，因为丽华的妈身体一直挺差的，常年都靠着药顶着，才勉强把丽华姐弟三人拉扯大，丽华是家里的老大，下面两个弟弟，本来只要一个男孩子在农村就够用了，毕竟当时实施的计划生育，可是丽华妈的身体太差了，甚至连一个人工流产都承受不住，村儿里的妇女主任甚至都不敢把丽华妈抓去做人流，生怕她挨不过去，出了人命，所以丽华有两个弟弟。
  这些年丽华一直在外面打工，一个月有百十来块钱，但在当时已经是巨款了，丽华舍不得吃，舍不得用。除了自己必须买的东西，她全部都拿回了家，贴补贫困潦倒的娘家，虽然她挣得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但在村儿里人的以讹传讹中，丽华便成了不三不四的女孩儿，一直被村儿里的人嘲笑着，现如今，丽华家里的三间大瓦房更是让人眼红，所以丽华一直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呦，丽华他爸你放牛去了？”王婶嘴角歪着，一脸的不屑，  “你还用得着放牛嘛，你们家丽华都能给你挣个金山。”

  “啊，她王婶呀，孩子挣点钱不易，我们当老的也不能一直啃着孩子，所以我还不是得干。”丽华爸爸好像没听懂王婶的话一样，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都舒展开来，提起丽华，他这个当爸的就合不拢嘴，老话说养儿防老，他这个闺女不比儿子差，为这个家解决了太多的困扰。
  “丽华爸，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怕我们也出去一样的，出去挣钱有啥不易呢？来钱多快，你说是吧？哈哈哈……”
  丽华爸听完王婶的话，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他从没想过孩子出去挣钱，原来被村里的人如此瞧不起，好像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丽华爸前脚刚走，几名妇女便开始窃窃私语：“哎……我听说根本不是当服务员，好像是啥酒店陪酒的，就像过去那个年代，陪有钱人吃喝玩乐的，你看丽华他爸还美的够呛，他还以为咱们都不知道丽华在外面干啥呢，切……真是不知道磕碜！”
  “我也听东头那个小五说，有一次他去长春大药房买药，好像在一个灯红酒绿的地方，看到过丽华，说是眼睛摸的黑黢黢的，嘴巴摸的还跟吃死孩子似的，鲜红鲜红的，身上穿的那个裙子，连个屁股都盖不上，你说这是啥正经营生吧？”赵贵家的女人连忙接嘴。
  “要不说呢，人家来钱快，几年光景大瓦房起来了！哈哈哈……”王婶连忙奚落着。
  她们说的这些话，都被丽华的二叔宝臣给听到了，他气的浑身直哆嗦，他也有些猜疑，丽华这挣钱的速度也太快了，没想到是这样，这不是把他们老钱家的脊梁骨都戳破了嘛！
  他一定得跟大哥好好的说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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