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然而她刚要动，手中一阵火辣的摩擦，茉迦妮不由松手抬头，来不及看到是谁，脖颈处被击中，威莱斯神色复杂地跑上来接住昏倒的茉迦妮。管家松开，铁棒咣当落在石板上，沉稳地说：“看来我到的非常是时候。”

        葛坦杰和蜜贝尔走上来：“她的心理已经完全扭曲了，上次伤害人的事才被姑婆竭力压下去，看来这次——她连鲁斯塔都不用去了。”

        “葛坦杰，”威莱斯摸着茉迦妮脖子，仿佛这样敲晕的动作反而能给她造成多大的伤害，“这件事到此为止。”

        “你在说什么？竟然就这么算了？！”葛坦杰荒谬无比地反问道，“听到没有，茉迦妮本可以救那些人的性命，她就是等这一刻！”

        威莱斯抱起茉迦妮，低声说：“我会带她一起去南方，我会一直陪着她的。”他不管众人的反应，往外走去，蜜贝尔犹豫了下，还是追过去。

        葛坦杰手叉着腰，觉得这些人都疯了。

        管家说：“你也出去吧，我来收拾残局，临时法阵持续不了多久，得赶快把它重新启动。”

        葛坦杰看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记者，翻了个白眼没生好气地说：“需要我带他上去吗？”

        “不，”管家摇摇头，面带惋惜地说，“我要知道他在哪里做了抛点，还得顺便找回那个迷失过去的倒霉蛋。”

        葛坦杰摇摇头，也走了。

        祭台上，只留下记者和管家。

        管家的皮鞋在石板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记者睁开眼，短暂晕厥后又痛地清醒过来，含糊地嚷疼，全身都破破烂烂，暴露的腿骨不停地流血，水镜开始倒吸这些地上的血液，让记者不得不爬起来努力远离些：“救，救救我。”

        管家垂目，语气沉重地说：“米索康，这一下可真不好受——我之前怎么说来着，为什么要招惹莫兰达？”

        记者的瞳孔微微扩散，无力地抓着石板缝隙：“不，不，求求你，我会死的……”

        管家摇摇头，带着奇异的安抚语气说：“不，你不会的，我保证。”

        祭台处空荡荡，万籁俱寂，管家弯腰抬起那条断腿，将人毫不费力地往后拉，记者发出一声无力地哀求，银红色的水镜徒然爆发出剧烈的吸力，记者的十指流血，虚弱地摇头。

        好冷，那水镜冷得让人发颤……记者已经感知不到腿的存在，他明白得太晚，管家根本不会救自己，还要替茉迦妮和这些事情抹掉痕迹，就和莫兰达对杰翰一样。

        他不敢想水镜的另一头，究竟会是什么在等待他。

        “我将你们尽力拉开，时刻派人盯着，甚至还亲自警告，你却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也没把握最后的救赎，”管家叹口气，却一点可惜都没有，只是很平静地说。

        “你不会注意到莫兰达的违和，因为你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女人有多大危害，你操控女人的心，就像喝水一样，平常，自然，那已经和你融在一起……我不怪你，是你的成长经历和这个社会对你的塑造，如果太善良，你永远都不能生存下来……”

        “哦，你真的存活不下来吗？”管家反问道，摇摇头，“那个无偿资助你学业的好心人也无法挽回你的善良，瞧瞧你做的那些事，游走在犯罪的边缘，却沾沾自喜，如果不是我一直在替你摆平——你简直是我的耻辱……是我彻夜未眠的噩梦。”

        “你对卡卡耶不同寻常之处心知肚明，却不主动，任其发展，而是你害怕他抢走了你的工作，米索康，得知他死的时候，是不是在庆幸？”

        记者摇头，不知道是否认还是为了自己的下场。

        水镜的漩涡中突然喷出一个人来，跌在地上，生息全无，管家腾不出手来，用脚尖拨开那人的头发，看着那张已经老去的面容：“卡卡耶，他竟然活了那么久，我差点死在他的手下。”

        “趋利避害，当火燃烧你身上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你的放任自流最终全部反噬到身上……好吧，时间不早了，我说得再多，你也不会记得。”

        管家露出一丝动摇，将记者送进去的最后，低声说：“小心你遇见的第一个人。”

        “不——”记者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欲，猛然抓住管家的手臂，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手里只抓到一片空荡荡的袖管，管家叹口气，轻轻推了他一把。

        记者被瞬间淹没，消失在水镜之中，鲜红的水镜溅起圆滚滚的银红水珠来。

        “他会去哪里，”兰斯洛德夫人站在石阶上，看着底下的“管家”和记者正在说话，随即记者哀求着被拽着断腿扔进水镜，记者在最后时刻抓住“管家”的手臂，抓空，被水镜的无数拟态手拖入之中。

        水镜的红色渐渐退去，散发着幽冷的银光。

        就在记者去抓“管家”的同一时间，石阶上的管家正注视着兰斯洛德夫人，她几乎没了半边身体，随着下方记者抓空的瞬间又变回来，管家这才轻轻地叹口气。

        祭台上，“管家”将中断的保护法阵重新开启，抬头一望，像是知道上面的人是谁，轻轻一笑，随后拿着铜镜接着踏入水镜，去往半个小时前的城堡。

        兰斯洛德夫人喃喃道：“米索康……你要去哪里？”

        “我……”管家停顿了下，满怀着感慨千万地说，“他会回到四百一十六年前，去奔赴与你的第一次相遇。”

        “那是我——”兰斯洛德夫人终于露出一丝震撼的醒悟，低声说。

        “四岁的时候。”

        管家露出微笑：“这是既定的历史，亚摩——你还不明白么。”

        兰斯洛德夫人维持着年轻的模样，出神地看着这个一直陪伴在身边的斯德，这个中年男人的鬓角已经发白，浓黑刀锋般的剑眉有些弯曲而那样熟悉，灰色的眸子透露出沉稳可靠，他不年轻了，却依旧保持着笔直的身板和充满力量的肌肉，亚摩只听他肯定地说：

        “我与你的相遇，被这个世界意识所承认。”

        “这是我一生的承诺，我将在漫长岁月里，与你一起走过。”

        “亚摩·兰斯洛德。”

        他的目光微光闪动，带着无尽的虔诚与祈求，承诺透过百年的时光，直达那个遥不可及的过去，最终化为天上的启明之星，照亮仍在迷路的旅人。

        “天呐，天上掉下一个人！”

        “死人！！”

        “别走，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一定和他有关！”

        不怕热闹的人群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堵住路人的去路，没过多久，几个披盔戴甲、胡子拉碴的壮汉出现，轻车熟路地驱赶轰散人们，领头人皱着眉头说：“谁在闹事？”

        若夫列耶，这座迅速壮大的城镇每天都涌入成千上万的旅人，路旁拥挤不堪，各种建筑鳞次栉比，屋顶向彼此倾斜，形成了独特风景的中枢规模。

        这里是进入冒险地段的必经之路。鉴于不可替代的地理优势，短短数十年内，出现了数不清的赌场、地下擂台和猎人黑市，这里拥有西北部地区最大的贸易市场，是错综复杂、自由的三不管地段，也是犯罪者和雇佣兵的天堂，领头人是这片区域的负责人，每天来往疲惫于处理各种突发事情。

        他掏出烟斗，随便拉过一个倒霉蛋：“杰克，为什么哪里都有你？”

        杰克心虚地笑着，不敢去掰对方揪住自己的手，遥遥指着巷子口，死人的身后，一位路过此地的无辜路人被堵得进出不得，举着双手，表示手中空空没有任何危险：“嘿，有没有人证明，我什么都没干？”

        那巷子口卖菜的老婆婆颤抖地说：“我看见了，这个绅士什么都没干，那家伙就突然——”

        她眼里惊奇得发亮，颤巍巍的枯爪比划着。

        “冒出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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