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在屋里休整了两日,沈钰方才出门去寻张择文。
也许是碍着沈府现在做主的还是沈晏,不好上门打扰,这两日沈钰着实体会到了久违的安宁——在青山书院时常常有人拜访;在四处游玩时车马劳顿,没有充足的精神。
出了门,张府离得近,也不用马车。趁着京里认识自己的人还不算多,沈钰决定四下走走。
先去找张择文,一是因为张府离得更近,二是两人在京城能“横着走”的地方更多一些,长宁路、广宁路再加上更富贵的明安道,三人离开京城太久,现在的情况还没有摸清,白守安来的时候难免有一些拘谨。
张府依旧不紧不慢的来往着人,沈钰避开正门,在门外台阶下站立,身后的乔安自去拿了名帖上前。虽然事先已经在书信中确认过了,但就像离这么近也不能随意上门,这种门前的礼仪也不会因为日后熟悉而免于形式。这条真理至少适用于当家的并非二人的情况。
等到前门的人笑意盈盈的将名帖退了回来,打开了侧门,一人快步进门向主人禀报,另一人跟随乔安走到沈钰近前道:“沈公子,让您久等了。劳您与我去前厅。”
休假结束,今日张旷和沈晏都在宫中当值,屋里除了张择文就没有上台面的主子。如果张夫人在的话,沈钰就要在张择文的陪同下拜见,可张夫人在临川侍奉张老爷子,在京中的女眷也就是张夫人安排的一两个登不得正式牌面的姨娘侍妾,沈钰自然不会去拜见。
从门口走进,沈钰也不会到处闲看,跟随着小厮款步走到了前厅。果然,沈钰方才落座,椅子都没暖热,张择文就出现在了门口,与人一起显现的,还有他清朗的声音:
“我琢磨着你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来。”
沈钰起身迎上:“明忻算的越发准了。”
这话确实不假,这么短的时间,按照张府的大小,张择文能够这么快到来,必定是在半路上碰到的报信的人。预测这事说起来玄乎,却并不难,两人来往两年近乎同吃同住,对对方的习惯还是能拿捏一些的。
“走,去找克己。”
张旷不在,张择文现下是不好带着沈钰参观张府的,既然已经预定了行程,两人也不耽搁,上了马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京城可以说是古代北方建筑美学的一种极致体现,大气、规整、对称。
沈钰拨开车帘,因为走得慢,路上的人声都听得真切。京城到底和其他地方不同,连平头百姓的言谈都透漏出些许特殊。
如果说上谷和安南是小地方,在与人相处上多少带了一些畏缩,临川的好底子让当地人多两份知足与闲适隐逸,京城就是昂扬的、充满活力的。
路上并不见乞儿,来往的行人或着绫罗、或有两个补丁,但都上扬着腔调,好像有什么凭仗似的。商人就更多了,到了这真正的四五品“算不得”官的地方,衣衫更华贵却终究是不起眼,平日也稍往东边走,盘踞在西市。在路上走时挂着和煦的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白家在西边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家。这时候的“家”可不是后来的那种小家庭,而是指五服内的家族。白家这些年并没有出什么败家子,平平稳稳的偶尔出一两个有些天分的子弟,该站的位置站得稳稳的。
白家顶门立户的自然是嫡支,掌家的白钟敏字从彦,官至正四品尚书左丞,坐到了白家能达到的顶峰。作为他的儿子,白守安理所应当的是白家年轻一代的领头羊。
马车到了白宅门前停下,沈钰与张择文下了马车。微风吹拂的人心情舒畅。
头前报信的乔安与何信在门口等候,白守安很快就走出了门。白从彦作为尚书左丞,上午是要到吏部坐班的,自然不在屋里。屋内尚有备嫁的妹妹,也就不带尚未成婚的二人进门了,直接走到近前拉着二人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哒哒往前,被白守安迅速的动作惊了一下的张择文笑言:“问也不问就跟着走,不怕我们二人将你拍晕了带到别处?”
“看一看克己的模样。”沈钰佯装赞同的点点头,“不知道克己喜欢什么样的麻袋?”
“哈哈哈哈哈!那你们也要小心交人的时候被一锅端了,毕竟”白守安眼珠一转,选择了突破口,“阿钰一看也不会被放过。”
“是极是极。”话音刚落,本身还和沈钰站在同一战线的张择文立马反水,一起打趣起了沈钰。让年纪较小的沈钰露出无奈的神色,一向是几人的恶趣味。
真元观虽然是郊区,但是是近郊,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是远郊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名声,毕竟来进香的有一半都是女眷。
到了山脚,三人便下了马车。
山还是自己爬有趣,京都的山本就没有其他地方的险奇,定都在此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如果不自己去登,直接到顶,也就白跑了这一趟。
真元观香火鼎盛,在山脚下将来意告诉童子,也没有人引路,直接让三人自己往上走。顺着台阶一步步往上爬,一边爬一遍向四周望去,倒也有两分趣味。
到了山顶,沈钰感到身体有些发热,抻了抻筋骨,就在门外拿了柱香排队等待着。
一旁的小道士走到沈钰身边,细细打量了一下问道:“这位居士可是沈祭酒的子嗣?”
“我便是。”沈钰回过头来,这小道士年龄尚小,看着不过八九岁,应该是不认得自己的,“道长,不知?”
“沈居士此次前来可要祭拜一下沈夫人?师父也好为您诵经。”小道士略一躬身。
沈祭酒这些年是真元观的常客,为人平和,也不摆什么架子,有时得闲还会和他们一起言谈,这么久了,上上下下都相识了。再加上之前递过来的口信,他一眼就认出了沈钰,不过再确认一下。
沈钰心中一惊,面上确不露声色,他确实对于沈李氏没有实感,有些疏忽。到家的那天应当去家庙上柱香的。心中想到晚上回家就去,口中说道:“那就有劳道长带路了。”
张择文和白守安略过了这个话题,说道:“一会儿我们上完了香就去后山,你到时候去那里找我们就好。”
沈钰点点头,跟在了小道士的身后。
跟随小道士走到了侧殿,沈钰在门口等候,看着他将门打开,先进了门,上了一炷香后才转身引自己往里面走。
里面是个小庭院,有一小片空地,穿着道袍、年过半百花白头发的陈太一正在闭目养神。
守道明仁德,全真复太和。这真元观从真元子的手中传下来,到他已经是第九代了。他心里总是记挂着,九乃数之极,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说不上的心绪。不过感到不是坏事,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那小道士侍立在他身侧:“师父,沈居士来了。”
“沈福主来了。”陈太一睁开了眼,抬头看向沈钰,目光是洞明透彻的。起身往屋里走,行动之处一派自然。他交代小道士:“和光去前厅,沈福主随我来。”
沈钰跟随陈太一进了屋,屋子里很空旷,他也不好仔细打量。跪坐在团蒲上,对着陈太一轻声说道:“有劳陈道长了。”
陈太一摆摆手,跪坐在对面,为沈钰诵经。诵经并不是单纯的读一遍,而是吟唱,有一种内在的韵律,并不让人昏昏欲睡,反而愈发的清醒。
诵完经,陈太一也不留沈钰:“沈福主还有他事,贫道就不留了。”
“陈道长,钰告辞了。”沈钰起身退出了屋子,
才转身,就看到小道长简和光带着人走了过来。沈钰驻步,对来人行了一礼:“父亲。”
这碰到的时机确实有些巧,沈钰也不感到惊讶。沈晏看样子是刚刚散班过来坐一坐,这地方本身就是他推荐的,更是他提前预定的,原本计划着要来,碰上面了也不奇怪。
“嗯。”沈晏点头回应,“我与陈道长闲谈片刻,阿钰应当是和友人一起来的,不要让人就等。”
沈钰躬身而退:“是。”
张择文和白守安已经在半腰的亭中等候了,沈钰过去,三人一起在后山游玩。后山也许是受制于地理因素,也许是看在游人多,担心出事,并没有什么险奇之处,或许这种平和上了年纪的人才能咂摸出其中的风味,但对于正直青春的三人来说,也强强够得上一句不错。
并没有记录的冲动,加之许慎也不再身边。意兴阑珊的三人踏上回家的路途时并没有作文一记的意思,沈钰欠着的那篇文章到底往后延了时间。
回来的路和去的时候并无二致。先送白守安,之后沈钰再从张家回沈府。
一路上有些事情少的官员已经回府,一路上走走停停,三人也不着急。到了白宅,白守安看到父亲的车架,知道父亲今日早回家,因而开口邀请友人:“你们还没有到过我家,正好到我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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