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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碎星星糖


但,可能吗?

        那人语气说不上好,字里行间是完全不带收敛的张狂恣意,跟季瑟平时待人和煦的模样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且季瑟那么受欢迎的人,“二十五弦”如果真是他,这不相当于自毁人缘吗?

        但也不能排除是小号的可能性。

        梁瑾总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卧底,正在收集能证明季瑟与“二十五弦”有关的铁证。

        她灵机一动,点开微信看了眼季瑟的昵称。

        universe

        宇宙。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是总感觉有点眼熟。

        可不管怎么看,都和“二十五弦”没关系。

        梁瑾本就怀疑是自己多心,现下更是无从考证。

        或许只是一个觉得大家反应太夸张的路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至于季瑟这令她感觉眼熟的微信名……应该是对这个词眼熟吧。

        梁瑾成功说服自己,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享受美食。

        周一早晨,梁瑾打着哈欠进班,还没坐下就看见了自己桌上放着的白色盒子。

        她按捺住困意,放下书包,伸手敲了敲季瑟的桌子。

        上周运动会结束后,三班学生本来都打算各回各家了,偏被赵为民叫回来,进行每两周一次的换座。

        这周,梁瑾这排是中间三排的最右边,进出的时候总算是不用麻烦同桌让路了。

        季瑟在看地理图册,闻声抬起头,和梁瑾说了声早安。

        “早安。”梁瑾回复一句,“那是你说的杯子?”

        季瑟没肯定也没否认。

        梁瑾心道这有什么可卖关子的,一边道谢,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稳稳放在季瑟桌上。

        季瑟拿起来,很仔细地验货,最后点了点头:“不愧是梁瑾,期待下次的交易。”

        学校统一订的杯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梁瑾默默在心里吐槽,落下一句“我也很期待”就转过身,坐下打开盒子。

        不出所料,里面确实是一个柴犬咖啡杯。

        只是……

        梁瑾把手伸进盒子里,指尖碰到里面的几颗星星糖。

        她拿出来几颗,回头看着季瑟,眼神了带了些询问的意味。

        “赠品。”季瑟早就聊到梁瑾会问他,他合上书,伸手指了指梁瑾手里几颗星星糖的其中一个,“这个味道我觉得最好,你试试。”

        “你这店家不错。”梁瑾看着季瑟指的那颗糖,用另一只手挑出来。

        季瑟合上书,用手指抵住书页,身体向后倚:“交易嘛,当然要真诚一点。”

        “这么看来,我也应该给你准备点赠品。”梁瑾挑眉,把其他星星糖放回盒子里,撕开季瑟推荐的那颗放在嘴里。

        星星糖很小很精致,味道却很浓郁。

        一入口,舌尖触及糖果,梁瑾便感觉馥郁的洛神花香席卷了她的味蕾。

        梁瑾很喜欢洛神花茶,却没想到,把洛神花与糖果结合也是这样合她心意。

        季瑟端详着梁瑾的状态,看出对方很喜欢,心里的小石头才算彻底放下,如释重负地悄悄松了口气。

        也不枉他昨晚绞尽脑汁该怎么让这份礼物变得更加特别。

        他轻松开口:“我已经收到赠品了。”

        梁瑾:“?”

        “昨天的照片。”季瑟微微歪头,脸上是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笑。

        梁瑾愣怔一瞬,不自在地摸了摸后颈。

        “行了,不逗你了。”季瑟凑上前,手指轻巧地挑开书,“就当是,领带的回报吧。”

        领带?

        梁瑾想起来,运动会那天,她给季瑟系的那个类似交叉结的领结。

        “你不嫌难看就行,我很久没系过领带了。”

        “怎么会嫌难看,我都系不好。”

        季瑟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信息:“你以前经常系领带吗?”

        梁瑾有点困了,揉着眼睛点头:“还行吧。”

        季瑟心里莫名有点堵,抿了抿唇,又低下头去看书。

        梁瑾看季瑟没有聊下去的想法,就转回去摘下眼镜,枕着洛神花香入梦了。

        那会儿中考刚结束,梁弈难得回来一趟。梁瑾和他闲聊的时候,意外得知他在大学对一个女生一见钟情,回来后整天研究领带的系法。

        梁瑾问他倒腾这个有什么用,梁弈就和她解释,自己跟那个女生是联谊认识的,当时她夸了一句他领带系得好看。

        那也用不着这么走火入魔吧?梁瑾很少看见自己哥哥这么恋爱脑……没脑子的模样,也跟着好奇那是个怎样的女生。

        梁弈一向宠着梁瑾,知道妹妹想看她的照片,二话不说从手机相册里找到他们联谊的合照,放大后指给梁瑾看。

        梁瑾只看了一眼,然后抬头,衷心地夸她哥眼光真好。

        那不是个长相很惊艳的女生,但是气质温婉,就算在联谊那种觥筹交错的地方也带着淡淡的书香气,是那种一见面就会让人心生好感的人。

        暑假梁瑾也没什么事,补完课回来便跟着梁弈一块学系领带,也权当是打发时间。

        也是那时候,梁弈发现在系领带这种考验动手能力的事上,梁瑾比他有天赋多了。

        一个中等难度的系法,从一开始他们共同学,到后来梁瑾说给手机省省电,自己指导他。

        一度让他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亲兄妹。

        晚自习结束,梁瑾就把柴犬咖啡杯一并带回去了。回家后连校服都没脱,撂下书包,又仔仔细细地把杯子拿出来。

        沿着杯壁,前后各有一直柴犬呆萌的脸,耳朵立起来,从杯口向上。柴犬眼睛里亮着星星。杯盖就是很平常的偏圆,手持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柴犬头。

        除了不太方便日常用,没有其他问题。

        季瑟保存得还挺好。

        梁瑾把杯子放好,又慢慢把盒子里的星星糖倒在桌子上。看着五颜六色的星星,她爱分类的老毛病发作,把同色系的糖挑拣出来,聚成小小的一团。

        季瑟给她的五种口味里,她今早尝过的洛神花味是最多的,占了一半左右。

        难为他忍痛割爱了。

        梁瑾从包装上找到糖的品牌,打算周末有空的时候搜一下。

        一堆糖摆在桌上也不太好,梁瑾在抽屉里翻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也是巧,玻璃瓶也是星形的。

        为什么买这么一个瓶子,是不是她自己买的,梁瑾是真想不起来了。不过现下,瓶子派上了用处,也比放在抽屉里积灰要好。

        运动会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给学生们放松的机会,毕竟,接下来的这一周,是考试周。

        撷华的第二次月考,各年级组自己出卷,难度自然会比期中考试要大。

        浮躁渐渐被紧张的学习环境淡化,取而代之的,是和往常一样,日复一日的上课,练习。

        撷华以理科成绩尤为出众而声名大噪,撷华的理科生也以自己能接受撷华的理科教育感到得意。

        但这普遍的得意里,免不了掺杂一些沾沾自喜。

        理科生和文科生,或者说,偏理科和偏文科,每逢考试会有冲突,都快成撷华的校园特色之一了。

        简单点说就是,年级里总有那么几个得意忘形的理科生看不起文科生。

        文科受歧视这种现象,在整个社会都不能说少见,但也没掀起太大的风浪。微缩到一个撷华,倒是不容忽视的剑拔弩张了。

        自撷华扬名,文理多年较量后,双方也达成了一致,不看总分,不看其他科目,只看数学。

        撷华虽然以理科出名,但并不是所有理科生成绩都比文科生好。

        同样的,也不是所有文科生成绩都逊色与理科生。

        梁瑾他们这届,因为出了梁瑾和季瑟这两个数学比大部分理科生都好的文科学霸,文科生的底气也足了。面对部分不理智的理科生的挑衅,也不平白受气,直接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梁瑾入学时便听说过撷华的文理科之争,她也只当个笑话,听听就过去了,没想多管闲事,牵扯进去。

        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也就是撷华风采榜的账号里,同届的文科生已经把宝全都押在了她和季瑟身上。

        月考第一天,下午第一场是数学,正好是午觉过后,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

        12点50打铃,梁瑾一般不会立刻就睡,还要再看二十分钟左右的地理——数学考完就是地理考试。

        小憩十分钟,预备铃响,梁瑾不管其他人,自己先收拾好所有东西,除了必要的文具,其他都跟着书包到门口摆着的几张桌子上。

        那个时间段,卫生间的人不会太多,不至于像再过几分钟那样人满为患,都没到自己,可能就要回去准备考试了。

        从卫生间出来,楼道里已经满是看数学笔记本的人。梁瑾独树一帜,从书包侧面那杯子,喝了口咖啡——她有考试这两天喝咖啡的习惯——然后回到考场继续闭目养神。

        直到监考老师进考场,叮嘱学生们把和数学相关的东西都拿出去,梁瑾才悠悠转醒,看上去十分懒散。

        语数外三科的考场,按三科总分排。上次月考,梁瑾和季瑟语数外的成绩一样,便按着首字母。

        j在l前,季瑟坐在梁瑾前面。

        一考场四座,一考场五座。

        两个小时,一支普通铅笔,一只涂卡铅笔,两只黑色水笔,一块橡皮,一把直尺。

        一张正反面的数学卷子,一张正反面的厚实答题卡。

        以及,一场人尽皆知的,新一局文理科之争。

        两个小时格外快,梁瑾整张卷子还差后两道大题各自的最后一问,就只剩大约十分钟的答题时间了。

        她抓紧时间,把能写的全都写上了,剩余的一两分钟,没有继续和大题死磕。

        她把试卷和答题卡翻到正面,对比着选择题的填涂,填空题的数字,确认无误后坐在哪里,放空自己。

        时间很赶,她很久没有这样追着时间的尾巴,写一张数学卷子了。

        梁瑾抬眼,看着面前季瑟的背影,不知他是何时停了笔。

        铃响收卷,每排最后一个同学下来收答题卡。梁瑾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等着监考老师数完答题卡。

        季瑟转身看她,表情不像以往考完数学后那样云淡风轻。

        “有难度。”梁瑾知道他在想什么。

        见梁瑾也这么说,季瑟脸上的沉重少了些许:“我还以为是我水平退步了,卷子都没写完。”

        “安心。”梁瑾言简意赅,拿着文具袋站起来,“你在哪考地理?”

        “就这……”季瑟朝考场里望了下,指着一套桌椅,“那儿,十六座。”

        “地理真好。”梁瑾朝他摆摆手,准备去隔壁再睡一会儿。

        “诶,梁瑾。”季瑟叫住她。

        梁瑾刚走出去几步,头也没回,声音如常,在嘈杂的教学楼里有些难以听清,但她相信季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伴着走廊里对答案的说话声,梁瑾道:“不对答案,地理加油。”

        话毕,她出了一考场,穿过人群,从后门进入二考场,在左上角贴着“16”的桌子前驻足。

        “还挺巧。”梁瑾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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