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去卫家

城南，许家。
  “怎么样，小瓷明天能回来吗？”秦卿坐在许远直身侧的沙发上，见他挂断电话后忍不住开口。
  许远直放下手机的手握住她的，安抚道：“她下午回来。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秦卿红了眼眶，低低应了声好。
  无声坐了一会儿，秦卿起身，“我先上去看看小唯”。
  闻言，许远直点头，声音透着疲惫，“去吧，好好劝劝她……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换成小瓷吧”
  许唯的房间没有开灯，秦卿打开门进去时看见她席地坐在落地窗前，望着虚无的夜空发呆。
  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酒瓶，已经空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对于秦卿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
  自从前几天去了卫家，双方父母定下两家联姻开始，许唯就一直郁郁寡欢。
  “小唯，妈妈知道你很难过，但我和爸爸实在没有办法了……”秦卿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一只手缓缓抚着她的头发，轻声开口。
  许唯在妈妈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抚摸下回过神来，干涩的眼眶又有泪珠涌出。
  她启唇，声音有些久未开口的沙哑，“可是妈妈，我一点也不想嫁给卫执，我喜欢的一直是何适啊……何况卫执原本就有自己喜欢的人，他也不会接受我的呀……”
  “我知道，妈妈都知道……”秦卿忍了很久的泪水在女儿委屈的话语下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何适她见过几面，是个好孩子，对自己的女儿很好，只是家庭条件不太好。许远直始终觉得门不当户不对，不同意将女儿配给他，不然两人早就结婚了。
  卫执呢她也有耳闻，为了等一个女孩子至今单身，当时洛城的太太圈里传的沸沸扬扬的。
  两相比较之下，显然何适要比卫执更适合许唯。
  自从许氏集团出事以来，她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这两个孩子的家庭互换一下多好，那样许唯就会得偿所愿，许远直就会喜闻乐见，公司也会得到资助起死回生。
  如果真是这样，一切就都好了。
  可惜天终不遂人愿，洛城只有声名显赫、权势滔天的卫家才可以救许氏。
  “小唯，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秦卿把许唯抱进怀里，闭上眼，泪水从眼角缓缓流下。
  第二天。
  许瓷上完课，在食堂吃过午饭，背上书包就直接离开了学校。
  她家里有换洗的衣服，没必要回寝室。所以包里面只有两本从图书馆借的为了打发周末的书，以及一个笔记本电脑。
  上了地铁，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从包里掏出书悠闲地看起来，慢悠悠地往家赶。
  这个时候的许家，许唯才起床。
  她用一整晚的时间说服自己放下何适，为了公司和爸妈，她选择听从安排，嫁给卫执。既然她无论如何改变不了这个结局，只有接受。
  换上秦卿准备好的衣服，给自己画了个无懈可击的妆容，遮住坏气色。
  不仔细观察，也发现不了她曾经颓废了好多天。只有微微发红的眼角证明她曾黯然神伤过。
  楼下，坐在客厅沙发上焦急地等待着的许家父母见着她下来，一时间悲喜交加。
  许唯让笑容浮上脸庞，“爸妈，我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许母牵着她坐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等小瓷回来，我们就出发”。
  许唯有些晃神，“小妹也要去吗？”
  许母尽力扯唇笑了笑：“就当是先去认认人，两家人碰一面”
  许唯并不相信这个解释，小妹刚开学正是要忙学业的时候，这次订婚她完全没有出席的必要，但父母一定要把人叫回来，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如果她昨晚没有想通，是不是这个联姻人选就会换成是小妹了？
  如果今天过去了卫家突然反悔要换人怎么办？
  许唯不舍得让妹妹有一丝一毫命运被改变的风险。
  想明白这些，她当机立断，话音有些急切，“爸妈，要不给小妹打一个电话叫她别回来了。让她在学校专心学习。这次只是订婚，结婚的时候再告诉她也不迟”
  可没等话落，许瓷就从门口进来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许瓷有些不明所以。
  她刚进来，只听见姐姐的最后一句话，有些奇怪道：“爸妈姐，你们在说什么，谁要结婚？”
  一时没有人回答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许瓷走过去站在几人面前，见三人气色都不太好，心往下沉了沉。
  “小瓷，具体情况待会儿给你讲，快把东西放下去换个衣服，我们该出发去卫家了。”
  许母帮她把包取下来放在沙发上，叮嘱道。
  许瓷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卫衣，干净整洁，没什么不妥，但还是在许母的催促中起身上楼。
  她现在脑子里有些乱。
  卫家，是她想的那个洛城权贵吗？
  她们家怎么会和卫家扯上关系？

  这次去卫家要做什么？是姐姐刚才说的结婚吗？
  打开衣柜心不在焉地拿了件衣服套上，许瓷下楼。
  “怎么又是卫衣？不是给你在床上放了一套吗？”许母看着她换的衣服，有些无奈，但再换又耽误时间，于是道：“算了，就这样吧”
  许瓷满心都是去卫家的事，不关心衣服，只想赶紧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坐上车，许父才几句话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原来是公司突然资金短缺，如果不及时注入资金，就将面临破产。如此大一个企业，也只有实力雄厚的卫家才能让它起死回生。
  但平白无故卫家自然不可能出手相助，许父只能凭借父辈对卫家救命的恩情，厚着脸上门携恩相报，求卫家帮忙。
  卫家很快就同意想帮，只是有一个条件——两家结成姻亲。
  卫家是怕卫执一直惦记着他的前女友，所以想尽早给他安排一门婚事安定下来。
  许家养女儿很有一手，尤其是大女儿许唯，外表大方得体漂亮，年纪轻轻钢琴造诣已超出同龄人许多。
  作为洛城的名媛圈中的佼佼者，自然符合卫家选人的标准。
  即便了解到她有喜欢的人，但自己孩子也有，这样各自心有所属的两个人凑一对，没准看对眼了就忘了之前的一个，这个结果对双方来说都是喜闻乐见的。
  于是两家人就结婚人选正式达成一致。
  至于许家另外一个女儿，还是学生，且从未在人前露过脸，究竟是怎样的品性卫家人也不了解。因此她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许瓷听完这个与自己息息相关的故事沉默了很久。
  她不知该庆幸公司保住了，还是替姐姐感到惋惜。
  “结婚对象可以更换吗？让我替姐姐”
  沉思良久，她暂时只想到这一个解决办法，无力地开口。
  就算她从小被夸赞被表扬厉害又怎样，到了家里有危难的时候，她什么也做不了。
  副驾驶上的许父和一旁的许母避开她的视线，没说话。
  他们家处在这场交易的低姿态一方，并没有资格决定什么。
  许唯轻轻勾起嘴角，拿起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住。
  “小妹，你呢就负责专心读书，家里有爸妈和我”
  车子驶入山间，在半山腰上一座别墅前停下。
  如果不是心里装着事，人人都会叹这是一个好地方。
  空气宜人，鸟语花香。
  几人下车，早已候在门口的佣人领着往正厅走。
  客厅里，卫爷爷、卫父卫母和卫执妹妹都在，唯独少了男主角。
  许瓷跟着许唯，在许母的指引下一个一向卫家长辈见礼。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瓷，没想到吧？欢迎你到我家来”
  卫暖从卫母身后走出来，笑嘻嘻得朝她开口。
  “怎么，你们之前认识？”两家人都很惊讶。
  “忘了给大家介绍了，我们是大学室友……”，卫暖清了清嗓子，挽着许瓷的手腕开口。
  不理会大家的惊讶，卫暖拉着许瓷就快步朝室外走。
  “我带小瓷去参观一下我们家”。
  许瓷来不及反应，就被拉走了。
  花园里，卫暖站在许瓷面前，双手合十，撒着娇道歉，“对不起啊阿瓷，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也知道我哥在学校很受女孩子欢迎，我如果跟别人说我是他妹妹，一定会被烦死的……”
  许瓷有些混乱与不解，为什么要向她道歉？而且卫暖话语的意思是她之前就应该知道这个人，可除了卫暖她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卫姓人的印象，“你哥是？”
  “嗐，都忘了你两耳不闻窗外事，我还着急给你解释什么”，卫暖一拍脑袋，有些后悔说出那番话。
  “我哥叫卫执，和我们同校，只比我们大一届。以前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来着。”
  这么一讲许瓷就明白了，虽然她仍然想不起这样一个人，但不妨碍她理清其中的关系。
  把卫暖的双手拿下来放好，她缓缓道：“放心吧，不会怪你的，我都理解。”
  许瓷本就对这些不太在意，卫暖就只是卫暖，她是谁家的孩子，是谁的妹妹和她没多大的关系。
  轻易得到原谅，卫暖不好意思地笑了。
  许瓷现在满心都是结婚的事，完全分不出心来做其他的。
  “小暖，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我想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他们今天就商量一些后面的结婚事宜，没什么好听的。走吧，我带你去看我养的狗”
  许瓷有些迟疑，但卫暖说得也没错，纵然去了听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只好客随主便，任由卫暖拉着走。
  许瓷小时候被狗咬过，所以每次见到狗都有点害怕。卫暖的狗她之前在朋友圈见过，还是一条成年的拉布拉多，长得又大又壮。
  察觉到她的害怕，卫暖抓紧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布布不会咬人的，别看它长得壮，其实胆子特别小”
  佣人早已牵着狗等在不远处，布布见到小主人的身影就兴奋地叫唤起来，声音十分响亮。

  许瓷瑟缩了一下，卫暖拉着她坚定地向前走。
  女佣人的力气没有布布的大，它挣脱绳索朝着卫暖奔过来，围着两人转了几圈。
  卫暖说什么它都听话地照做，显然被训练地很好，确实很乖。
  许瓷也在卫暖的怂恿下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头，似乎它也很喜欢许瓷，还用头轻轻触碰她的掌心回应她。
  “看吧，我就说布布很乖吧”，卫暖见许瓷从最开始的全身紧绷到慢慢放松下来，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点骄傲。
  许瓷点头，很赞同她的话。
  是她狭隘了，不应该因为一条狗曾经咬过她，就认为世界上所有的狗都咬人。
  看着卫暖在一旁逗狗玩，她扔球，狗再叼着回来，再扔，再捡。一人一狗乐此不疲地重复着，直到卫暖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跑厕所了，遛狗的任务交到许瓷手上。
  许瓷手上拿着球，布布眼巴巴地看着她，许瓷清清嗓子，看向面前的草坪，选了一个角度，将球抛出去。
  布布随着球跑出去，嘴巴叼着球，飞奔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瓷感觉它似乎突然变得比刚才更兴奋了，跑得速度更快，看着它全力飞奔过来，快要到跟前还未减速，许瓷怕它一下子冲到自己身上招架不住，于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说到底她对于狗的恐惧还没有彻底消除，许瓷分神想。
  没想到后跟有个石头，她没站稳，就这么磕在上面跌倒了。
  想象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身后有人接住了她。
  她的脑袋抵在对方胸口，硬邦邦的，后背有一很有力量的手，支撑着她没有倒下。
  男性的气息不断地从鼻尖传来。
  睁开眼，她看到对方光洁的棱角分明的下巴。
  卫执用了点力，单手撑着她站起来。
  见出了变故，佣人匆匆赶过来，先是叫了男人一声少爷，就急急看向许瓷。
  “许小姐，您没出什么事吧？”
  许瓷笑了笑，“我没事，放心吧”。
  说完，她看向男人，知道了他就是今天的男主角。
  剑眉星目，俊俏挺拔，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刚才谢谢你”
  温和无害的脸，再加上软糯的声音，只一眼卫执就把她定义为乖乖女、好拿捏的一类人里。
  “下次小心点”，他冷言道。
  说罢也不再管许瓷的反应，而是蹲下身，摸了摸布布的头，布布看起来高兴极了。
  许瓷突然明白过来，刚才布布那么激动地跑过来，估计是看到他回来了吧。
  卫执漫不经心地逗着狗，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女孩一眼，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正巧正厅知道人回来了，派人过来叫两人。
  “少爷，许小姐，请移步正厅，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许瓷跟在卫执后面，不远不近地朝客厅走。
  临进门，卫执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想你姐姐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话，待会就照我的话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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