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本有年代感的书

卫执擦干头发，没有什么好去处，跑到许瓷房间里坐着，从她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看。
  拿书的时候他顺便看了眼，书架上的书还不少，各种各样的都有，从古今中外耳熟能详的名着，到各种类型的小说故事，剩下的就是些工具书以及自然社科类、心理类、历史、哲学类、经济类。
  所有的都有涉及，看得出来许瓷平时看书很杂。
  卫执手上的这本《理想国》，是一本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书，不仅仅指它的出版年份，还有它的封面展示出的破损程度——书封泛黄，部分印刷的字迹已经不清晰了。
  想来书的主人经常把它拿在手上。
  卫执拿起它左右瞅了瞅，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这本书他以前似乎见过，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就是高中的许瓷有段时间坐在小花园里捧着看的其中一本。
  那时她刚开始躲在那儿看书，他和一群兄弟打完球回教室，遇到的次数多了，大家开始有些好奇。
  在喜欢打球不喜欢学习的人看来，下课休息时间还这么津津有味地看书，简直是奇葩。大家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书这么吸引人，有人眼睛好，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把书名看得清清楚楚。
  “《理想国》你们谁看过，好看吗？”
  有人起哄，“执哥那么博学，他肯定看过，对吧执哥”
  那时的他刚把视线从她的书和人身上收回来，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真有那么好看吗，哥？”
  他懒懒地看了说话人一眼，淡淡地调侃：
  “因人而异，你肯定觉得不好看”
  “嘿，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觉得不好看？！那句话怎么说的，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说话人不服气了，“我明天就去买一本来看。我倒要看看我还没看呢，怎么就会觉得不好看。”
  “兄弟，劝你一句，咱还是别花那个冤枉钱了。我倒是看过，关键是它看得懂我，我看不懂它呀。你语文成绩还没我好，就别凑这个热闹了……信执哥的，他说得没错。”
  后来那位兄台还是到书店买了一本，只不过和许瓷当时拿的不是同一个版本的，他拿在手上看了两页就放弃了。为此大家还笑话他，叫他别买别买，他非买了又不看。
  此兄台一本正经地推脱，说一定是因为和那姑娘看的不是同一个版本，他买的这本没有她的好看。
  回忆起这些很久远的故事，卫执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随心而动，他翻开第一页，空白的书页上写了一行字：祝我最亲爱的小瓷生日快乐。
  落款是6年前，字体是很漂亮的小楷，一看就是有很多年功底的那种。
  卫执暂时猜不出是谁送给她的。
  他继续往后翻，发现书内页里有很多笔记，新旧都有，都是许瓷自己的。旧的应该有好多年了，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高中时候的，因为用墨水写的字有一些已经被晕染开了，和她现在的字迹有些许的差异。新的还很清晰，用签字笔写的。
  他原本是打算随便看看，因为他之前也看过这本书，但发现了她的笔记，他索性一行一行看下去。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她会想些什么？
  他一点点看下去，越看嘴角勾得越厉害。
  他终于知道小姑娘那么强的逻辑和心智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他有种很奇妙的感觉，看她的笔记仿佛就像是与多年前的她对话相遇。她的思考、想法以及所有一切不轻易与人说出的话，他都在这本书中知道了。他感觉对于没有早早认识她的遗憾消失了那么一点。
  书看到一半，许瓷洗完澡出来了。
  一来就见到卫执坐在她的椅子上，手上拿着她的书在看。
  看便看吧，边看还边笑！
  她瞅了眼书名，里面也没什么好笑地内容啊，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
  见她出来，卫执合上书页，含笑道，“没想到你平时面对着人不太开口，对着书来倒是有很多话想说。”
  许瓷反驳，“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阅读就是在和作者对话。话不投机半句多，对于我喜欢的书，当然有很多话想说”
  卫执作恍然的表情，说，“现在倒是有书中说话的那个劲头。这本书我没看完，借我看几天应该没问题吧？”
  许瓷思考了两秒，道：“可以，不过你得好好爱惜它，不能弄脏了或者弄皱了”
  “这么宝贝呢？是谁送给你的”，卫执明明很在意是谁送的，偏偏语气漫不经心地。
  “外婆送的，我16岁的生日礼物”
  她的脸色突然暗淡下来，外婆送了她这本书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这是她收到的来自外婆的最后一件礼物。
  卫执完全没想到他好奇的这个问题会引起许瓷伤心的回忆。
  他还从来没遇见过这种状况，连忙把书妥善放在一边，然后一把把人拉进怀里，按在他腿上坐下，放低了声音哄她，“外婆不在了，以后我送给你，好不好？”

  许瓷本不想哭的，但是卫执这句“好不好”成功让她破防，眼眶控制不住地慢慢变红，盈满泪水。
  她一边伸手去擦，一边哽咽着断断续续给卫执讲当时的情况。
  那个时候她在市一中读书，外婆的病来得很急，她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她就撒手人寰了。
  这件事一直憋在她心里，是多年以来唯一的遗憾。那是纵使她当时请了一周的假去送她走，都弥补不了的。
  她愿意给他分享自己以前的事，按理说卫执应该很高兴，但是见她哭成这样，他的心都痛了。
  许瓷的哭不像是其他人一样，声音很大，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有人在哭一样，她是那种无声的哭泣，像是害怕有人知道她在哭一样。看着很让人心疼，恨不得把她抱在怀里，把全世界最好地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哄她高兴。
  卫执也确实这样做的，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越发地轻柔，“你知道吗，小瓷人，我现在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在一中小花园里那棵盛放的三角梅树下认识你……”
  他在想，原来当时有个星期没有在小花园里见到她，是因为她外婆去世了，她回家奔丧。
  如果他能够早点认识她，是不是就可以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安慰她，哄她？让她不那么伤心。
  许瓷在听见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之后愣了愣。
  愣神的功夫，也把哭泣给止住了。
  “你以前在学校里见过我？”
  他说得这么具体，“一中小花园”，“三角梅树下”，太让她意外了。
  可她完全没有什么关于他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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