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乌龟
冲锋机甲的激光剑已经把季敛的卧室批成了两半，又把地面横着砍了一半，直接捧着把半截卧室整个端到半空，跟着飞远的悬浮车一起走了。
几架飞行器尾随其后，一同离开。
为了防止半截卧室里的两个人掉出去摔死，冲锋机甲还“贴心”地把没有墙的一边转向自己怀里，以坚实的胸膛作为消失的那堵墙。
然而即使这样，也没能避免卧室里早已一片狼藉，沙发翻了个个儿，滑到了最外面，如果不是机甲挡着，这沙发就会从高空坠下，没准还会给无辜百姓造成伤害。
除玻璃房中被专门加固过的床以外，其余屋内陈设全倒下了，还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像刚被洗劫过一样——虽然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
不过这些因大幅震动而导致的一片狼藉，都是在机甲砍房子和飞向高空的时候产生的。
等到飞行高度稳定后，屋里便恢复了平静，除了偶尔有不小的风从缝隙里钻进来以外，跟在地面的稳定性相差不大。
至于之前为了躲避从房顶上砍下来的激光剑，而抱着许沐躲到房屋角落的季敛，目前还处在不敢动的状态。
他还维持着和刚蹦到角落时一样的动作——左膝跪地，左手捞着许沐的膝窝，右膝支起，许沐则半靠在他支起的右大腿内侧。
这个动作差不多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了，季敛地盘稳的就像蹲在那儿的雕塑似的，纹丝不动。
许沐：……
季敛：……
不知道为什么，当周围的哄闹声停下来，只剩风声之后，他们会觉得有些尴尬。
这种尴尬让他们觉得有点熟悉，可这种熟悉好像已经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于是他俩双双沉默，陷入僵局。
好在除了他们俩以外，还有另外一个机灵的家伙在。
【主人，我离开你大于10米这件事已经持续了近半小时，请注意随身带好我。】
静静地待在玻璃房内床上的小黑打破了僵局，让许沐绷紧的神经得到了片刻放松，顺便也提醒了他一件事。
“你改了它的程序？”许沐仰着头看着季敛，“它以前可不是这么笨地待在那儿。”
季敛略低着头，后背僵直地回应许沐的目光，不过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倒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的注意力被其它状况完全占据了——他发觉许沐的脸色很不好，脑门上渗出不少汗，嘴唇发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再加上之前许沐不让他动，看来确实是扯到了很严重的伤口，伤势恐怕不容乐观。
不然以许沐这脾气来说，他绝不可能说出让对方不要再动这样的带着点认输意思的话。
季敛决定检查一下许沐的伤。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就把许沐的警告抛到脑后，直接腰腿一用力，抱着许沐起身，朝着玻璃房走去。
在起身的时候，季敛的手从许沐的胳肢窝处滑了一下，有点松，所以他抬膝顶了一下裹着被子的许沐的臀部，上身稍微往后，把许沐整个往他怀里收了一下，这才抱稳。
他这样，已经不能算“动了一下”，而是动了好多下。
依照许沐威胁的话来判罪，季敛已经满足了多次被宰的条件。
但季敛发现，许沐好像没有真宰他的意思。
非但没宰，反而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着上半身，双目紧闭，眉头深锁，看起来真是痛苦坏了。
季敛没再耽搁，快速回到玻璃房，把许沐像团棉花一样轻放到床上。
他原本是想让许沐平躺的，结果这人一落到床上，便不安分地、迟缓地扭着上半身，看样子是想侧身躺着。
季敛直接摁着他的肩膀，把他摁成平躺。
许沐：……
他真是气得牙痒痒。
“你、”许沐话到一半，没说下去。
他看了眼乱七八糟的房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来回看了两圈，大概是没找到。
于是他继续跟季敛说。
“你、站远点儿。”
季敛：？
“不。”许沐气若游丝地说，“你出去，去外面。”
季敛：？
季敛没心思管许沐到底在说什么，也无暇深究这人又想背着他做什么，他现在就觉得许沐太不对劲！
之前伤势比现在更严重的时候，都没听到许沐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虚弱到让季敛产生了错觉，觉得自己仅靠一根手指就能把这家伙制伏。
所以这回他没有听许沐的话，反而直接俯身，单手摁住许沐一侧肩膀，然后去剥裹在许沐身上的被子。
许沐立刻挣扎，被摁住的肩膀一个劲儿地向上顶，可惜力道都不怎么强。
要知道，一个人在完全平躺着的情况下，想要用力起身的话，最需要用劲的地方就是腰腹。
许沐的腰腹力量非常强，他在体能方面几乎没有弱点，所以当他现在向上挣动的力道跟他的声音一样虚弱时，季敛下意识瞥向许沐的腰腹。
许沐现在是没衣服的状态，顺着季敛的视线看去，可以看到季敛正专注地观察着许沐的小腹，那是许沐上半身唯一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连淤青都没有，此时正非常健康地随着许沐的喘息声起伏。
“喂……”
许沐低喘一声。
季敛回头看他。
许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拿出了三棱刺刀，正握着它滴着季敛压在他肩膀上的手。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但……我现在需要、需要一个……容器。”
他用刀尖戳了戳季敛的手背。
“大一点的。”
“容器？”季敛不理解，“怎么了？你想吐？还是……”
他闭了嘴，提问戛然而止。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偶然听女佣聊天的时候说过，要注意给许沐排尿，他又联想到许沐怪异的不能承受晃动的姿态，还有那看起来确实有点鼓鼓的小腹，瞬间就悟了。
这是憋坏了。
他还悄悄眄了许沐一眼，看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偏过脸，不正眼瞪他不说，眼底还有虚虚发颤的光。
难怪之前别扭来别扭去的，搞半天是不好意思。
“咳，”季敛干咳一声，嘴角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你……等我一下。”
很快，季敛就出去又回来，放了个有点份量的容器在地上。
“来吧，我帮你。”
许沐拿着刺刀一下下地扎着床。
“不用，你出去。”
季敛：……
“确定不需要帮忙？”
许沐对准床再次猛扎，把刺刀死死钉在上面。
“不要，你快出去！”
行。
季敛不跟他绕。
他出去了，但没走远，就站在能看到许沐的地方，抄着手站着。
许沐已经撑到极限了，或者说他那可怜的承受了太多的膀胱已经撑到了极限。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那里好像成了气球，已经涨到尽头，再多一点就能立刻炸开。
许沐的双腿不能用，体力也没完全恢复，腰腹部的力量也不太敢用，于是他只能非常缓慢地起身。
按照季敛的此刻的想法来说，现在的许沐，就像一只带着刺的小乌龟。
小乌龟许沐大概用了四五分钟左右，可以稳稳当当地坐起身来，但容器在床边的地上，可他却在床中间。
接下来，他还得自食其力地挪到床边去。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许沐打算搬动腿的时候，他才发现两个脚踝还被之前那白大褂的锁紧紧扣在一起，两条腿贴得严丝合缝的，根本没办法进行单腿移动。
如果两条腿一起搬，他绝对会倒栽在床。
于是许沐决定换个方法，改成靠手臂抓着床边，来带动整个身体一起动。
但是这个方法依然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所以，很遗憾，许沐动得仍旧像小乌龟一样迟缓。
在差不多又过了三分钟的时候，正在床上“匍匐”的许沐听到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他一抬眼，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闪了进来。
季敛像是带着火气，好像有谁招他了似的，随时都能抄家伙干起架来。
他来到床边，二话不说，机械臂直接卡进许沐的小腿间，一根中指旋转伸长，一道银白色的筷子那么粗的激光朝前放出，直接把禁锢许沐脚踝的锁砍成两半。
没等许沐反应过来，季敛又立刻抓着许沐的脚踝，直接朝两边拉开，接着弯下腰，搂着许沐的后背，往上一托，轻而易举地把人抱到床边。
刚刚好，容器非常精准地位于许沐岔开的双腿之间——的下方。
由于需要坐着解手，所以季敛把许沐放在非常边沿的位置，这导致许沐根本没坐到多少，身体立不稳，直接要朝一边歪倒。
季敛一把捞住许沐的后脑勺，把他的脑袋往怀里一摁，稳住了许沐的上半身，顺便给了他一个支撑。
接着就听季敛突然开口，“这是因为你太慢了。”
闻言，许沐一个猛抬头，像是要龇牙咧嘴起来。
季敛低头看着他，呼吸有些重，又把他的脑袋生生摁回怀里。
“快嘘。”
许沐：……
季敛觉得耳边在下雨，像是暴雨前的小雨点，淅淅沥沥的，偶尔砸一颗在人的脸上，凉飕飕的，却会让人心情变好。
许沐的脑袋顶很好看，老天爷好像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了他，就连那一头墨蓝色的像夜空一样的头发也是。
他的头发长长了非常多。
季敛记得，十年前，许沐的头发差不多刚到肩膀。
每次站到高处时，路过的风都会抚摸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发轻轻撩起，让人得以窥见那张充满傲气又得意的漂亮脸蛋。
那个时候，风也一定抚摸了这张脸。
雨好像没有下起来，滴了两滴就没有了。
季敛觉得奇怪，刚要开口问，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捏住了。
“喂。”
墨蓝色的脑袋闷闷地出声。
“把脸给我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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