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暴雨将至
艾伯特怎么也没想到，季敛这个不要命的，居然会直接从半截卧室里跳出去，站在机甲上——
在悬浮车跟机甲齐飞之时，季敛的机械臂立刻伸长探了过去，在抓住悬浮车车门之后，向前一跃，伸长的机械臂顿时缩短，把季敛拉进悬浮车。
他还专门翘着腿坐进后排两个白大褂中间，双臂张开，搭在白大褂身后的靠背上，顺便冲着前排的艾伯特吹了声口哨。
“就先别急着回研究所了，去见见我那可爱的老父亲怎么样？”
艾伯特像看怪物一样斜睨着他，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真会自讨没趣”。
季敛看似漫不经心地继续说，“如果我们不一次说清楚，难保您还会再来抢人，您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困扰的。”
“什么意思？”艾伯特问他，“什么叫’再来抢人’？他现在已经被我抢到，很快就会到研究所，到那时——”
话音未落，艾伯特就看到在悬浮车后方不远处，正有一架跟蜜蜂配色一样的冲锋机甲正在朝这边驶来。
准确地说，是在朝着他们的机甲驶来。
艾伯特恼火地问季敛，“季上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在内部打起来不成！”
季敛摊手，“怎么会打起来呢，不会的，您多虑了。”
艾伯特差点要从座位上站起来骂人了，结果因为悬浮车飞得有点高，站起来会有点危险，所以他只有规矩地坐着。
蜜蜂配色的机甲眨眼便来到悬浮车上方，它朝着悬浮车内的艾伯特招手。
艾伯特：……
大概是没有得到回应的原因，蜜蜂机甲不罢休，又落到悬浮车侧面，巨大的机甲头正对着艾伯特。
“怎么不理我啊艾老师？”黎枝的声音在艾伯特耳边震着。
艾伯特；“都说了多少遍，我不姓艾，你带的人都不读书的吗季上将。”
“这是一种表达对您的喜爱的方式，瞧他多开心。”季敛说着，右手抬起，无声地冲驾驶舱里的人摆了摆手，黎枝开始后撤，还给艾伯特抛了个飞吻。
艾伯特露出不淡定的神情，他的视线跟随着机甲，看到蜜蜂机甲升到带着许沐的机甲旁，真像一只蜜蜂一样，绕着对方转了几圈。
“他要做什么？”艾伯特有些慌张地问季敛，“别忘了那可是总统特派给我的冲锋机甲！你们不能对它做什么！”
“哎，您不是喜欢看切蛋糕嘛，”季敛笑着说，“之前砍我那房子的时候，这大家伙里面无人驾驶，行动上还是慢了，您肯定没见过真正处于战斗状态的冲锋机甲是什么样。”
说罢，蜜蜂机甲已经开始面朝着艾伯特带来的机甲后退，它右手背向身后，一把鹅黄色的激光剑在瞬间乍现。
它躬着背，左臂抬在胸前，头部略低，蓄势待发。
“季上将！”艾伯特高喊一声，他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是总统批的！我给你面子没有让它进入战斗模式！你也注意好分寸！”
季敛没说话，只是望着那架即将被攻击的机甲。
只见蜜蜂机甲如箭一般朝着目标冲过去，没有片刻犹豫，像是要跟对方同归于尽似的猛烈。
就在双方要完全撞到一起的时候，它突然一个侧身，激光剑由后向前一挥，直朝着对方机甲的脖子砍去，只听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簇簇火光冒出，剑收头落。
蜜蜂机甲没有停顿，越过对方，飞出数米后又旋绕回来，俯身下冲，去接正在迅速下落的许沐。
至于那颗被斩下的机甲头，则刚好在旋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后朝着艾伯特飞去，艾伯特吓得直往旁边挤。
要知道冲锋机甲的头差不多有两米宽三米高，直接砸过来的话，别说艾伯特，整个悬浮车都要被砸翻。
好在无人驾驶的冲锋机甲还有另一个功能，就是寻找自己的头。
在战场上，敌人最喜欢砍机甲的脑袋，而造一个全新的机甲脑袋又是非常耗费时间和金钱的，所以在不断改进中，核心功能就都转移到了胸膛的位置，脑袋里也装了定位器。
在这之后，如果机甲的脑袋被砍了，即使它正处于无人驾驶，也只会短暂地进入“茫然”状态，之后迅速进行自我功能检索和脑袋定位，然后把它捡回来。
这是在军队里人人皆知的事情，属于常识。
但是艾伯特不打仗，也不关心，所以他不知道。
当冲锋机甲飞过来后，艾伯特抱起自己的脑袋时，季敛慢悠悠地笑了一声。
艾伯特：“你笑什么？”
季敛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似有深意，可嘴上却回答，“没什么。”
闻言，艾伯特下意识看了眼坐在季敛两边的白大褂，他二人竟同时低下了头。
艾伯特眉头一皱，又气愤地看向季敛，瞧着季敛那表情，分明带着几分看不上。
艾伯特攥着拳，望向已经带着许沐走远的蜜蜂机甲，再瞅瞅那两个不跟自己对视的白大褂，觉得愤慨极了！
他不仅什么都没拿到，还在晚辈面前大大地丢了脸面！
他心中郁结，暗道一声：这事儿没完。
——
女佣推着许沐一路往后走，绕过被艾伯特搞烂的房子，穿过后方的草坪，走了一段距离后，来到机械房外。
外面狂风大作，忙碌的人被吹得路都要走不动了，眯着眼睛顶着风像爬山一样前进。
许沐裹着被子，所以身体上感觉不到风力的巨大，但他露在外面的脸和头发却在不断地跟风沙落叶进行零距离紧密接触。
他也眯起眼睛，观察着这庞大而新鲜的机械房。
“这是你们上将的机械库吗？”许沐问女佣。
不过由于风太大了，女佣没听到他说话，只是一门心思地要把许沐往某个地方推。
行吧。
许沐就不关心这个问题了，他拿出小黑，让它进行飞行器检测。
【主人，检测到附近有可连接飞行器，距离您不过百米。】
“跟上次连接到的是同一个吗？”
【是的主人，是同一个。】
那就是那辆悬浮摩托车了。
一个外型线条流畅又酷炫，差不多有两米长的悬浮摩托车。
“它的操作系统是怎样的？”
【全自动或手动，全部都是在操作盘上控制。】
“有脚踩控制器吗？”
【有，脚踩控制器控制保护罩。】
脚踩控制器只控制保护罩的话，就说明这辆悬浮摩托车仅靠手就可以完全掌握。
许沐不经意间露出微笑。
“它的油量储备可以保证我离开迦南国吗？”
【回主人，油量用尽的时候，差不多刚好可以到达莫兰帝国外。】
【但需要走近路。】
“哪条路？”
【往迦南国总统府邸方向去的那条直线。】
那就是今天才走过的方向。
未被登记过的悬浮车一旦靠近总统所在的地方，侦查器一定会发出警告，到时候抓住一个双腿残废还没有多少武器的许沐来说，不算太难。
但如果跟着其他要在今夜离开迦南国境内的人一起，被发现的概率就会小很多。
“今晚迦南国总统官邸附近有没有要离开境内的舰队？”
【主人，是私人舰队还是官方舰队。】
“总人数超过一百的舰队都算。”
【好的主人。】
【主人，今晚有两个舰队要离开迦南国，一个是前来迦南国祝贺胜利的阿曳族族长，另一个是要去国外旅游的巴克家族。】
【顺便提醒一句，巴克家族目前当家作主的就是今天要带您走的艾伯特。】
白天抢人，晚上旅游。
果然不大正常。
“谁会朝着莫兰帝国的方向离开？”
【回主人，是阿曳族，但他们会在离开迦南国二十公里后转为西北方向飞行。】
这倒没什么。
许沐只需要他们能掩护自己顺利离开迦南国境内就可以。
除了担心被侦查到意外，许沐还有另一个最大的顾虑。
那就是季敛。
许沐离开的方向跟季敛回来的方向是相向而行，如果刚好面对面撞上，免不了又是一番纠缠。
他是真的不想跟这个执拗得有点病态的家伙耽误时间。
女佣开始推着许沐拐弯，朝着机械房的侧面走去。
当轮椅一转向，许沐就看到在自己的正前方，正停着那辆眼熟的悬浮摩托车。
在路过它的时候，许沐特意瞟了眼它的操作板——简洁明了，熟悉起来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就在女佣安静地推轮椅时，在距离他们约十多米的前方，一个女佣突然跑了出来。
许沐认识她，她是艾娃。
艾娃冲他身后的女佣招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路。
“哦！知道啦！”
许沐身后的女佣高声回应。
同时，许沐也抬起手，向艾娃打招呼，面上露出亲切的微笑，好像跟她很熟似的。
见状，艾娃愣在原地，双手交握在身前，应该是犹豫了两下，才大步地迎上来。
“您还好吗？”
艾娃弯着腰，跟在许沐身边。
“我还好，谢谢你的关心。”许沐说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女佣，也同样微笑着对她说，“辛苦你了，你们有一个人来帮我就好，太多了我会感到歉疚的。”
艾娃一听，跟另一位女佣四目相对，二人在眼神交汇间进行了许沐无法加入的交流。
之后艾娃冲对方点了一下头，对方便转身离开，由艾娃来继续推许沐。
许沐问艾娃：“我们是要去哪儿？”
艾娃弯着腰回答：“带您去临时住处，在阁楼里。”
许沐：“那你们住哪里？”
艾娃：“我们今晚应该会在旧屋一楼挤一挤，明天会在这里搭临时公寓。”
许沐：“那你们先生住哪里？”
艾娃：“先生今晚不回来，回来后再由他决定。”
“嗯。”许沐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你们辛苦了。”
艾娃说，“不辛苦，先生待我们很好的，这是我们的工作。”
许沐点了点头，没再发言。
拐过刚才艾娃出来的拐角，就可以看到一个电梯，许沐和艾娃乘着电梯到了阁楼。
阁楼里的味道很清新，里面的摆设物件看起来是全新的，床单被罩也被拉扯得格外平整，一看就是专门用心打理过的。
许沐被推进屋，回头注视着艾娃，对她说了声，“谢谢。”
艾娃垂眼一笑，说，“我扶您到床上躺着。”
“不用。”许沐靠在轮椅上，指了指被关着的窗说，“推我去那里吧，谢谢。”
艾娃把他推到窗边，许沐前倾着，直接伸手把两扇窗全部推开了。
“还是不开窗好一点，晚上有暴雨，都吹进来的话，您会着凉的。”
艾娃说着就要去关窗。
“不，”许沐轻轻挡了一下她的手，“开着吧，我想呼吸新鲜空气。”
“而且……”他从窗户远远地望出去，那眼神看起来哀伤又迷人。
艾娃没见过他这副样子，看呆了。
“而且，”许沐兀自低喃，“我喜欢下雨的声音。”
话音一落，只听天边一声轰鸣。
暴雨骤然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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