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他的道理
销售刚好递来戒指，东方接过转身出门。
我还站在原地，难道不只是演戏么？
还能有什么事情？
东方转头，看我愣住，转身过来拉我。
“还有什么事情？”我紧张的问，突然觉得自己闯了大祸。
“所有的事情。”东方拉我上车后开口。“你的过去，你的家庭，所有的角落都会被翻出。你以为一枚假戒指会蒙混过关？你的发型，衣服，看的书，去的餐厅都会被拿来卖。”
“你以为你只是露一下面，笑一笑，拍几张照片，一切就都结束了？”东方嘲笑我的幼稚，“你现在是我东方拓的女人了。”
我茫然的坐着，所有一切么？那么你，也会被挖出了？我们的过去，曾经的一切也都会被挖出了？我好不容易深深埋下的，也都要被挖出了？
东方看着我，冷冷开口：
“你肯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对么？我可爱的未婚妻。”
我并不在意东方的那些其他。只是，你又会再出现了么？
“为什么做这种决定？”打开门，韩歌就站在面前。
我吓一跳，把戒指藏在身后。
他已知道，消息好快。
想了各种接口理由，最后还是放弃，怎么能欺骗韩歌。
“我不知道。”
我开口，我是真的不知道。
“想到你会这么说。”韩歌泄气的载倒在沙发上。
“我们很像吧。”我问。
我走过去，坐到韩歌旁边。“我和东方。”
韩歌看着我，沉默。他也看出了。
小时候的自己，最怕的一件事，便是大人们总把我和梓子放在一起比较。
每次都想逃开，越远越好。
不论是什么样的说辞，都很可爱啊，不过小安文静了些；小孩子性格不同；梓子好漂亮啊，小安的头发好长哦。
所有这些听来像夸奖的话，都不要听见。
不要把我们放在一起比较，尽可以喜欢梓子，夸奖梓子，只是请不要转头安慰似的对着我，说：长安这样也很好啊。
尽可以像韩歌那样只是注视着她，可是，不要偶尔转向我微笑。
若看我，那就只能看着我。
这是自己唯一的坚持。
毫无道理的坚持。
但是，人真的会那么相似。
虽然会有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表情，不一样的反应和语言，但是每个人的感受却那么相似，想哭和想笑的心情，如此一致。
所以，可以放心的让他看到我陌生的一面，冷漠麻木的一面，心底里憎恨爱情的一面，沉默下波涛汹涌的一面，阴暗的一面，胆怯的一面，不愿被救赎的一面。
东方总是沉默看我，从未开口指责，或是好意开导。一味的任我做自己。
东方也有同我一样的偏执。曾经的我。
他想进入一个人的脑子，那么这个人便只可以念着他。
现在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那么霸道。
东方，是个特殊的存在。
他和我如此相似，那种沉默，那种孤单，那种别扭的相处，和莫名其妙的自我保护装置。那种好像在冰封在深海里的寂寞，好像独自生活在一个星球上的孤单。
面对无法摆脱的过去时，那种徒劳的挣扎，那种倔强的坚持，不肯妥协的眼神。
视死如归的勇敢，眼睛深处的火焰，那么熟悉。
还好，我有韩歌。可是，东方没有。
我愿意帮他，做他的韩歌，虽然不能像真正的韩歌那么伟大。
但是，这次，我愿意拉住他的手，不愿让他就这样随波逐流，在我眼前消失掉。
不要像你，或是梓子一样，因为我松开了手，便再也找不到了。
——我们要很努力很努力的把对方留在自己的世界里，即使对方放开了手，也要抓牢好不好！
——除非敲折每一根手指头。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戏剧性，原本以为无路生还的，却转而直上青云。
就好像海边的石子，一个大浪翻来，便开始随着波流翻滚。
报纸，电视上，东方订婚的新闻扑天盖地。没人正式采访到韩歌，但所有人都有声有色的描绘着。
东方霎时从一个玩弄女人心的花花公子，变成长情天使。
呵呵，可惜，现实生活里，他两边都不是。
房间里的电话不停的响，干脆拔掉电话线，图个清静。
佩服这些人的敬业精神，任何缝隙都可以呼吸下去。
我也应该这样坚韧才对。
耳边响起一阵风，韩歌回来了。
“天啊。”推开门，韩歌倚着门虚脱的叫。
“还有很多人？”我探出头。
“日日这样，长安你要给我添新衣。”韩歌伸出被扯坏的围巾。
“呵呵。”我忍不住摇头，“我们日日辛苦，也从未这样被喜爱。”
“焉知非福。”韩歌躺在沙发上，懒懒不动。
“送你。”我走过去递上一个信封。
韩歌未接，只是看我。
“这么戒备？”
“什么诡计？”韩歌掂着信封，依旧不急。
“把你卖掉！”我赌气看着他。
“就凭你？”韩歌笑，拆开包裹。
是一张明日启程去马尔代夫的机票，还有酒店订单。
“卖去这里？我求之不得。”韩歌笑。
“喜欢就好。”我满意。
韩歌拿着机票，严肃看我，“到底为何？”
“我要你离开。”我直言。
“原来真是要赶我。”韩歌好像受伤的皱眉，心痛的看我。
“是啊，好想有人这样赶我呢。”
韩歌笑了。
“你要一人应付？”韩歌不再玩笑。
“你在也未能帮我，何必多个人烦恼。”我的事，如今，完全无法自己做主。
“至少可以分担啊。”
我摇头，不想韩歌看到我偎在东方怀里，虚伪巧笑，说谎的样子。
“你已决定？”韩歌问我。
“旅途愉快，我要纪念品。”我笑着回答。
“有事给我电话。”韩歌叮嘱。
“我不是小孩子了。”
韩歌拍我的头，“我知道。”
韩歌转身进房间，收拾行李。
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躲在梓子和韩歌的身后哭泣。
要勇敢的站出来，要勇敢的面对，要努力握紧双拳。
在狞笑的现实的脸上，狠狠揍一拳。
早上送韩歌出门，韩歌依旧不放心的叮嘱。
“纸袋放在客厅茶几抽屉，若病症再犯不要慌。”
其实，已经很久不犯了，想是上次记者冲门吓到了他。
“呵呵，你安心度假，艳遇多多。”
“借你吉言。”韩歌笑着离去。
关上门，房间霎时间冷了下来，变得空荡。
若是有天韩歌也要离开了，我该如何呢？
最后，都是孤单的一个人吧。
我安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房间安静的的可以听见秒钟滴答滴答的走。
滴答滴答——
“小安，这是什么？”你发现新大陆一样喊我。
“什么？”我自相机后面抬头。
你笑着晃着一对钥匙，粉色和蓝色的各一只，最简单的款式。
竟被你发现了，那是很多年前的老东西了，要是已经有些褪色了。
“钥匙啊。”我答的心虚。
你看着我，突然惊奇的张大眼。
“难道是传说中的日记？吼吼，走运喽。”
“吼吼，不是啊。”我跑过去抢。不能告诉你来历，你一定会笑我幼稚。
“脸红喽。”你举起手臂，制造困难，还不忘笑我。
“才没有。”我反驳。
“不说我就去问梓子。”你算准了我的弱点。
人不应该有青梅竹马。
“不许笑我。”我严肃警告。“笑一声，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
“我保证，天作证，做不到一千根针眨眼睛。”你笑着眨了下眼。
那是我和梓子的一个约定。
初中毕业的时候，不知道梓子是因为什么，突然说，一定要在十八岁之前谈一次恋爱。
信誓旦旦，拉着我跑出校门，一定要在礼品店里买成对的东西。
我看到了这对钥匙，梓子看上一对戒指。记得很清楚，两个戒指拼起来，会是一个心形。
呵呵，都是好幼稚的选择。
其实买的时候，还真的偷偷有些期望的，可以认识一个小男朋友，骑着自行车，载我回家。
不过，现在想来，怎么可能呢，天天和韩歌这样的白马王子混在一起，有姻缘也都被吓跑了。
“可恶的韩歌，害我蹉跎青春。”我靠着你的肩膀抱怨。
“呵呵。”你在我耳边笑。
“我都忘记了，竟然还在，以为丢了呢。”
“打算给我哪一个？”你伸手，把我揽进怀里。
钥匙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
“什么？！”
“不是给男朋友的么？”你问的理所当然。
“不要。好幼稚。”我摇头。
“有什么关系。做几件幼稚的事吧。”你抱着我，能感受到你胸膛的起伏。
“给我一个炫耀爱情的机会。”
对啊，我在恋爱呢。为什么不想炫耀？反而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不喜欢粉色。”我开口。
“男的带粉色太奇怪了。”
“你不是要勇敢的炫耀你的爱情么？”
“是我们的爱情。”你轻轻纠正我。
呵，我们的爱情……
钥匙轻轻碰撞的清脆声响，我现在还是记得。
急促的敲门声唤醒我。
“和我吃晚饭。”东方站在门外。“速速换衣，你要出去见人。”
东方皱着眉，一点都不是愉快邀请。
我乖乖的走进房间，牛仔裤衬衫，长发束起。
走出来，东方皱眉，扯下自己的围巾围住我。我认他拉扯，没有反抗。
还好不是什么奢华饭店，只是家简单的茶餐厅。
“我以为你要做新闻。”这里人两两三三，人人低头看报，谁会注意我们。
“我只说同我吃饭而已。”东方同样翻着报纸。
我捧着鸳鸯奶茶，不再言语。
“会有你受不了的时候的。”东方拓笑我。“别着急么，亲爱的未婚妻。”
未婚妻，呵呵，自己把自己送上一个好奇怪的位置。
“呵，感觉好奇怪。”我直言。
“奇怪？”东方自报纸中抬头看我。“如果坐在这里的，是别人，还会奇怪么？”
“韩歌的话，会好一点。”我想。
不行，一定也会发笑的。
“那，关河呢？”
手中不稳，奶茶打翻。
服务员急忙跑来收拾，我看着对面的东方拓。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要提起你！
“再见。”我起身离开。
东方坐在椅子上并没有阻拦我。
我推门而出，才发现外面已经飘起雨来。
顾不得这些，我落荒而逃。
总觉得，背后总有双冰冷的眼睛看着我。直到走出很久，才安心的放慢脚步。
为什么要提起你？东方是个冷血的怪物。
所有人都不说，所有人都沉默，所有人都默契的让我忘记你。
只有他，一遍又一遍，为何不让我忘记？
为什么要做那些讨厌的事情！
我疲惫的站在街上。
眼角突然一亮，极细小的白光，短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可我不会。
学摄影的人，都不会错过，那瞬间的闪亮。
是闪光灯。
有人跟着我！
保护装置开启，人突然冷却下来。
转头，看到马路对面有一间便利店。我走过去。
在里面站了不到二十秒，一个男人跑了进来，运动衫棒球帽，低着头，余光打量。
我走到柜台，问店员。
“请问，你们把巧克力放在哪里了，我有点低血糖，头晕得很。”
“你等一下，我拿给你。”店员马上站起来。
“谢谢。”我接过结账，笑的有些歉意。竟然欺骗了陌生人。
我打开巧克力，吃着走回茶餐厅。
东方依旧在角落里坐着，桌上的饭菜一动未动。
我走过去坐下，举筷接着吃，完全不应酬他。
东方先是一愣，随后却笑了。
“敬我美丽聪明的未婚妻。”东方举起茶水。
我端起奶茶，还是热的。
“换过了？”我问他。他竟有信心我会回来。
东方微笑不语。
“敬我同样聪明的未婚夫。”我撞向东方的杯子。
用力之大，茶水和奶茶都跳跃起来，混到一起。
今后，东方同我，就如此茶此水了。
“没想到你这么机灵。”东方夸奖我。真是难得。
“我之前是学摄影的。”我答话。这家的虾饺真好吃，下次要叫韩歌来。
“哦？韩歌学什么？”
“新闻。”东方竟有心情同我闲话这些。
“他学新闻，填词的却是你？”
“呵呵，讽刺哦。”我不理会他的嘲笑。
要用好心情吃这顿饭，打仗需要体力。
“人生本来就讽刺。”东方笑。
“看你同我对面坐，便知了。”我亦想笑。
“我不觉得啊。”东方否定，“我们是天生一对，我说过的。”
“呵呵。”他也有可爱的时候嘛。
“你不相信？”东方皱眉。
我但笑不语。
我同他的天生一对，会天怒人怨。梁山伯同祝英台会由蝴蝶变回人，追杀我们，以正爱情之名。
“那，你同那个人呢？”他又提起，不过这次却没说你的名字。
“为什么对他如此好奇？”一定有原因的。
“我们总要聊些什么。”
“从不知道，你也如此八卦。”我取笑他。
“谁是一身干净？大家都是混饭吃。”
他说的有道理，但是他的道理，总是那么冰冷残酷。
“你想知道什么？”
“只要是你愿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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