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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如梦似幻


  燕鸣笙顺着叶芾视线,脸上是冷淡的明了,似乎脑中早就知晓那里的全部景致:蓝盈盈的寒冰里头躺着个人,无声无息,如梦似幻。


  叶芾吓得不行,眉头皱了皱,跑到燕鸣笙身后来:“这就是你说的要带我来见的人?”


  “嗯。”燕鸣笙手里正在捏起了一撮细粉,另一只手提着叶芾走到冰室门口。


  里头的人是站立式的,与燕鸣笙齐高,身上穿戴整齐,墨蓝的广袖华服一丝不苟,面色泛白,双唇微紫,在寒冰里头仿若活人。


  “他是谁?”


  “燕鸣淳。”


  “他不是死了四年了吗!”


  “嗯。”燕鸣笙语气冷淡,轻轻回应了句,便放开了叶芾,认真的用手中粉末涂抹在燕鸣淳身前的寒冰里。


  叶芾只瞧着那冰似活物一般,竟然慢慢吸食了白色粉末,渗进了燕鸣淳身体里。


  整个冰室已是够明亮宽敞了,而粉末进去燕鸣淳身体后,竟然在那处发出了淡蓝色的荧光来。


  叶芾疑惑地望向燕鸣笙,寻求答案。


  “你没有看错。”


  “你别告诉我,燕鸣淳并没有死,在靠这些粉末活着?”


  燕鸣笙闻言,嘴角勾起弧度,淡淡道:“丞相总是一猜即中。”


  “这么叼!”叶芾被这确定的回答惊得差点原地三周跳!


  “他若是只是病了,何必要躲在这里头?”


  “谁说,他只是病了?死了四年的人,就是死了。”燕鸣笙语气冷淡,不带丝毫感情在里头。


  叶芾凝眉反问:“难道不是?你那个粉粉不是给他用的药物?”


  “这种粉末的来历,说来还多亏了二公主的有财有势,千里迢迢从齐国之外的北海搞了一种鱼来。这种荧粉就是来自那鱼身上的。食用此鱼者三天内出现耳聋,五日里七窍不明,十日后无声死去。而这鱼的所有毒性,都是身上能发光的蓝色物质,也就是适才燕某所用之物。如此,丞相还能说它是治病救人的药物吗?”


  “你们搞研究的,不都是信奉那什么以毒攻毒,相畏相杀的吗?万一那燕鸣淳的病就是需要这毒去杀一杀呢!”


  “也许吧。”


  “诶。”叶芾舒了口气。


  燕鸣笙伸出手摸在冰面上,不一会儿手中有了湿润,蘸了蘸放进口中尝了尝,没什么表情。


  叶芾是看着都冷,更不愿凑近燕鸣淳。忽然被燕鸣笙拽了过去,指尖有尖锐的疼痛,是压在了冰上。


  还被迫着尝了尝冰水的味儿,咸咸的,涩涩的。


  “这怕不是海水喔……”


  “是寒冰在吸收燕鸣淳身上散发出来的毒素。”


  “呕……”


  叶芾有种尝了排泄物的恶心感。


  燕鸣笙淡淡看了叶芾一眼,“你尝出了味道?”


  “废话!”叶芾干呕着,好一会儿才平息内心焦躁。


  “看来,丞相是逃不掉了。”


  “诶?”叶芾惊讶,就被燕鸣笙带着走出了冰室,进到一旁的木屋里。


  燕鸣笙径自拿过叶芾手中火折子,点了油灯,照亮了屋中所有。


  左边是金银满堂,由无数玉石翡翠堆叠而成,右边闲置了桌椅,还有一张床。


  叶芾下意识朝着床走去,眼里看着那堆金银,伸出手指着一颗肉眼可见,硕大明亮的夜明珠问道:“这里是你的藏宝库?”


  “这里的一切,属于二公主。”


  “啧啧。”


  “想知道其中秘事吗?”


  “诶诶诶,你这一脸八卦……”人设崩得不像自己呀。


  后一句叶芾没说出口,但眼前的燕鸣笙太过不一样了,甚至于眸中倒映的笑意都是真实的,脸上的温和弧度也是可触及的。


  “丞相所见到的,不过是我想让你看到,你才能看到。”


  “可让我看到你愉悦的模样,不存在什么算计吧?”


  逢人笑一笑,两相实惠的买卖。


  “存在的。”


  “那你说,什么算计,余某人甘愿啊。”


  “丞相真的甘愿被燕某算计?”


  “燕鸣笙,若是你要利用我救你的哥哥,我可以理解。”


  本来和气融融的气氛,因了叶芾这句话,燕鸣笙霎时冷了脸色。


  “……”咋了这是?叶芾提溜转了转微棕的眼珠子,“燕鸣笙,你别这样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对身体不好。”


  这古代不是讲究什么阴阳调和,恬淡自然嘛。


  闻言,燕鸣笙缓和了冷色,看向叶芾,轻声问道:“丞相觉得我与燕鸣淳长得像吗?”


  叶芾回忆了下寒冰里头那个毛孔清晰可见的人,又看了看燕鸣笙,摇了摇头。


  这两人,一个明朗俊秀,若朝阳,燕鸣淳;一个淡淡幽雅,若明月,燕鸣笙。


  “我并不是燕家人,甚至,我恨他们。”


  燕鸣笙说话时也淡淡的,没有咬牙切齿,没有痛彻心扉,可眉目间的冷意,却让叶芾更觉惊心。


  “你们……”


  “二十年前的燕城只是个平凡小城,我家也不过是户小人家。跟大多数的手艺人一样,燕某父亲会点儿祖传的技艺,尤擅制香。


  早些年父亲跟着一商人走南闯北,赚了点钱,在燕城里置了点儿家产,娶了母亲。后来有了哥哥和我,父亲仍旧坚持着制香挣钱,让我和哥哥进了私塾里学习。


  燕某曾说过,父亲不喜我兄弟二人学习制香,一心想着我们可以学有所成,摆脱商人的身份。


  父亲打听到禹京城里的富贵人喜爱香料,正巧父亲擅长这个,便对当时的郡守燕麟提出想要入京进献香料,看看能否为禹京城专供香料。燕麟考虑到父亲的匠人身份,存在圈地禁制,进献一事就让要科考的哥哥带去。


  我哥哥跟着燕麟的儿子一同去往禹京城参加科考,回来后害了怪病,不久就死了,父亲悲伤过度,也去世了。”


  叶芾看着燕鸣笙平静地讲述着往事,疑问都卡在喉间没有发作。


  燕鸣笙扫了一眼叶芾,继续道:“父亲的香料被京兆尹送往皇宫,得到皇帝陛下的喜爱。这些都是燕麟告诉我的。我家的丧事是燕麟操持的,之后还将年幼的我接到了燕府。


  我因为从小偷偷跟着父亲制香,又在后来得到父亲制香秘籍,算是继承了家中技艺。


  燕麟知道后鼓励我继续父亲遗志,还替我盖起了香料作坊,拆了许多人来帮我。


  香料制成后,我都交到了燕麟手里,他们进献给了皇帝,皇帝很高兴。燕麟有个独子,就是燕鸣淳。中举后的燕鸣淳意外地得到了公主青睐,娶了公主后任郡守一职。燕麟去世。”


  “那你之后呢?”


  燕麟死后,制香的燕鸣笙还会受到尊重吗?


  燕鸣笙微呻:“燕鸣淳想要我制香替他谋利,自然是想方设法的讨好我。”


  “这样啊……”


  “可惜,后来被我知晓,进贡香料是以他父子二人的名义。根本没有我父亲和哥哥的事,甚至于哥哥的怪病,也跟燕鸣淳有关!”


  燕鸣笙谈到了这里,终于是有了些愤恨,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颤抖,带着克制与不可控。


  叶芾从床上下来走到燕鸣笙面前:“之后呢?燕鸣淳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还要多亏了丞相您啊。”


  “嗯?”


  “四年前你奉旨来燕城巡查,席间遇到了刺客,燕鸣淳那小子竟替你挡了一箭,正中右胸。”


  “致死了吗?”


  “没有。”


  “嚯。”叶芾舒了口气,终于明白二公主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了。


  “所以,燕鸣淳的伤因我而起,现在的状态也是因为那个伤?”


  “区区箭伤,还不足以致命。燕鸣淳怕痛,让我给他用特制的香料减轻疼痛。”燕鸣笙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他大概是太怕痛了,药用得太多,掩盖了真实伤势,没有好好治疗,终于油尽灯枯,在你离开燕城半个月后就只剩了一口气。”


  “那他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死了。他不可能还活着。”燕鸣笙冷冷地下着定论,“不过,他的喉间始终有微弱的气息。”


  “嗯?”


  燕鸣笙看了眼叶芾,转了话锋:“丞相可知,杀他的是何人?”


  “不是因为伤重?”


  “呵,伤重只是疼痛罢了。杀他的人,正是二公主。因为燕鸣淳对那个药产生了抵抗性,也间接生了毒素,痛得他生不如死。于是,二公主让我给他下了致命毒药。燕鸣淳死后,二公主要求我保持燕鸣淳的身体和容貌,花了大功夫造就这个寒冰洞。”


  “怎么还有点深情款款了呢?”


  燕鸣笙闻言,嘴角滑了笑意:“丞相的心也太宽,你为什么不想想,燕鸣淳为何要替你挡那一箭,而君悦又为何要结果了他?”


  “嗯……”


  “那是因为,原本要刺杀你的人,根本就是君悦派的,而燕鸣淳觊觎你已久,对君悦变了心了!燕鸣淳在最后关头,痛得生不如死那两天,可都是叫着丞相的名字呢!”


  叶芾眉眼微抽,指了指寒冰洞里的人影,有些不信的问着:“所以,现在二公主是在报复他?”


  “大概吧。燕鸣淳的口中吊着一口气,而他的妻子,却让他永远那样吊着。我不知道燕鸣淳如今的状态能否感受到痛苦,可那些个内心里发出的悲凉绝望,却是连寒冰也无法消融的。”


  “你的意思是,燕鸣淳可能,还活着?”


  燕鸣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二公主呢,她有做什么吗?”


  “她,就是一面做尽风花雪月,一面极力维持着燕鸣淳的脸和身体。”燕鸣笙噙着笑,问道,“丞相可知,二公主每每愤怒后,会对燕鸣淳做些什么?”


  呵呵,总不能吧?叶芾邪笑着在心里呜呜呜开着车。


  燕鸣笙不知叶芾内心想些什么,直直说着:“他死后的四年里,被二公主用了无数种毒。”


  “喔?不会出问题的吗?”


  “说来也奇怪,燕鸣淳的身体因为有了一种先天毒素作抵挡,竟然不受任何毒素侵染,即使入了体内,也会被身外寒冰渐渐稀释吸收。”


  “呸呸呸!那我岂不是要死啦!”叶芾想到刚才舔了那个冰水,瞬间觉得自己喉头发紧。


  “冰上没毒。”燕鸣笙淡淡瞥了一眼正吐着苦水的叶芾。


  叶芾抬起头,尬笑了一下:“这不,我很惜命的。”


  “燕某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啥?”


  “荧鱼的毒素对丞相,一点儿影响也无。”


  “诶?是吗?”


  “没有人会在吸入荧鱼毒素后还能面色如常。”燕鸣笙伸出手指向叶芾,“而丞相在我府中半月,每晚闻着荧鱼粉,竟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呵呵,大概是荧鱼太难吃被我身体排斥着。”


  燕鸣笙淡淡哼了一声,挥袖起身:“不止燕某知道这个事情,现在的二公主也知晓。我不知道二公主受了什么刺激,竟在最近两年里让我想办法替她将燕鸣淳救活。”


  “活死人?”


  这尼玛得医术盖世才能吧。不过以燕鸣笙这登峰造极的制香技艺,未必做不到。


  “所以,燕老板是做成了?”


  “如你所见,燕鸣淳还静静的躺在那里,燕某仍旧在寻找解救之法。”


  “唉,依我看,给人家个好的死法算了,冷冰冰的活着,惨惨的。”


  “燕某自认为此生已看遍了善恶,对这等家事没有兴趣。二公主能够在金钱上支持我做于燕城的恢复,是朋友。又一面让燕城成为物欲横流之地,是敌人。我俩的关系亦敌亦友,相生相连,始终保持着平衡。”


  叶芾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


  “可新郡守似乎不太懂事儿呢。”


  闻言叶芾舒了口气,幸好不是说她。


  “就连丞相也故地重游,多生事端——”


  “诶!我,我们也是朋友嘛!”


  “比起朋友,燕某更希望丞相能成为一只小白兔,可丞相偏偏有引据山洪的力量,摧枯拉朽般搅动着燕城。甚至,你的到来,让沉睡已久的某人,都出现了异动。”


  看着燕鸣笙带有暗示意味的眼神,叶芾心里怦怦跳,有什么在破壳而出一般,危险而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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