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收入残魂
牛头青对着知喜一通长篇大论下来，说得嘴冒青烟，还意犹未尽。却听知喜原先还回应几声，之后只剩下没有意义的音节嗯啊几声。
他正待与她说些什么，却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正往这个方向飞来。笑容顷刻扬起来，飞身去拦住那一道流光：“六眼沙妹妹，不知可是你隐居姐姐叫你来喊我她找我有事？”
牛头青一副愿为差遣的模样。
六眼沙见了他，便十分不耐烦。正要让他让开，却瞥见下方立着的知喜。
遂问他：“你这里怎会有修士在此”问完，一脸怀疑地盯着牛头青。
对面的牛头青连连摆手解释：“这修士的小宠吃了我的蘑菇，我正要赶她离开。我与这小修万万没有什么！你可千万要信我！莫要在你姐姐面前胡编我！”
六沙眼此时正是见修士不爽快，闻言，冷笑一声，道：“如此正好！”说着，运了一掌朝下面站着的女修劈去。
只见那女修挨了这一掌，顷刻间烟消云散，化作光点，消失了。六沙眼见状，这才点点头，觉得满意。
“莫来跟我，我有要事，姐姐此刻正忙，无闲搭理你。”
六眼沙说完，略过牛头青，往前飞离了此处。
牛头青愣在原地。
他看看下方已经消散无踪的知喜，再看看六眼沙飞离的方向。
竟觉得有一丝难堪。
可他却如此告诉自己——平日六眼沙多少会给他留些面子的。刚才这般，不过是她今日心情不好罢了。至于这个他答应过饶她一命的小女修，只能算她时运不济了……
牛头青一边想，一边逃也似的，离开了此处。
另一边——
青鸟化成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跟在知喜身后。见她手中的障眼傀儡符正慢慢消散，惊呼:“还好我们跑得快！不然还真让那牛妖给打死了！”说罢又十分气恼，“果然这些妖怪诡计多端！我方才还真以为那牛妖会信守承诺呢！”
原来方才六眼沙打散的，是知喜用傀儡符做的障眼法。
知喜失笑，手中散开那最后一丝的傀儡符残影。
青鸟想到什么，灵光一闪:“要不我们还是跟着之前那群散修吧！这样也有个照应！打起架来，还能分担火力呢！”
知喜听了青鸟这话，侧眸看了小青鸟一眼，摸摸她的头，轻笑起来。“你还太小，并不懂得——散修之间，各有各的做派。”她摇摇头，“轻易不能相信。”
小青鸟虽会思考，却并不懂得太多弯弯绕绕，一脸疑惑。
知喜忍不住又摸摸她的头，“没什么，走吧！小馋鸟！”
两人身影渐远。
而果然如知喜所说，散修小结界这边——
之前散修们呆的小阵已经消散，地上还躺了一具散修的尸体，正是之前红衣女子明嘲暗讽的那人。
一只干瘦的手在尸体的衣襟里摸来摸去，终于在怀中摸到了这个倒霉蛋的储物袋。
一旁的张大山催促道:“崔猴子，你好了没有！”
崔支邪笑着从那人胸前掏出储物袋，站起身，储物袋在手中掂了掂，又朝张大山丢过去。“看看！这小子倒有不少宝贝！”
张大山大笑两声，丢了个法诀，将地上的修士烧了个干净。“可惜那个嫩如豆腐的小娘们，半路走了。不然你我兄弟，岂不美哉！”张大山还“啧啧”了两声，十分遗憾。
崔支素来俱他，却仍抱怨道:“还不是怪你猴急，眼睛直盯着人家，转都转不动！若是没有那娇美人，有红衣美人那样的辣娘子，也是快活！奈何没有下手的好时机……”
张大山收起算计得来的储物袋，不在意地哼道:“怕什么！只要她们未出灵境，我们哥俩有的是机会！”两人对视一眼，浪笑起来。
原来自知喜从结界离开后——
散修们在结界内又聚了片刻，而后或三两作伴，或独自闯荡，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仙门弟子休憩整顿，此时可是他们散修者寻机探宝的绝佳机会。虽散修者散漫狂放，并不畏惧仙门弟子。
但仙门弟子者众，灵境又危险异常，机缘灵宝哪能人人均得。散修们自有一派行事法则。
最后小阵内只剩下寥寥几人。
于是才发生了方才那杀人夺宝的一幕。
世人皆道，步入修仙，则是一步登天，此后千顺万顺。却不知，于散修而言，事实远远不如想象。
散修，乃是从野草里长出来的一群修士——
自从他们入了炼气之门，便开始四处寻找机缘，随缘修炼。但这群人，除去已超凡入境的大修，能够安之若素外。其余小修则要裹在这孤立无援里的浪潮里暗自搏杀。
这群野草背后既无宗门相护，亦无人可亲。今日朋友，明日夺宝时，虽不至于变作仇敌，但也要相见眼红。即使你不眼红，若你夺了这宝，别人却也要来眼红你，因此不得不防。
浮萍随浪，便少不了带些蛮野之气，无情之心。
也有道心实在良善之人。
但此类人，却只有两种结果——只心地善良，却又无甚实力。裹在这修士的斗争中，今日不死，你待到明日再去看看。
心地善良却又实力超群。聪明些的，日后或可大成。愚笨些的，实力一摆，多数倒也于性命无碍。
与仙门弟子既重德行又重修为不同——散修之间，强者为尊，不问手段，不问缘由。
此间事略过不提。
话说六眼沙出了洞府之后——
洞府中的隐居娘子也懒得理会蛛网上的蠢货。只是纳罕：这蠢货身上不知藏了什么宝贝，倒能破了她洞府的禁制擅闯进来。
想着，她便朝那人命门弹了一指。
却见那人腰间挂着的玉牌突然飞出来接了这一击，玉牌顷刻间出现了裂纹。
随着玉牌的龟裂，有个清朗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来——“我乃玄云仙门青山真人坐下弟子常卿，望前辈高抬贵手，留我同门师弟一命！”
这声一出，倒唬了隐居娘子一跳——
她只听说过仙门前十，尤其是天衡宗，因它宗内有个极厉害的分神期修士……叫什么却忘了，只知道那人道号青泽仙君。
不过这玄云仙门又是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
隐居娘子正愣着，那话又一模一样重复起来。待到响起第三遍时，隐居娘子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居然是提前录好在玉牌里的！
……
隐居娘子霎时无语，忍不住腹议道：这什么狗屁门派本领一般，花样倒是挺多！
不过这玉牌倒是有趣，不如摘了留给六眼沙玩乐。
见玉牌还在响个不停，隐居娘子打了个禁声咒覆住，收到手中，丢到了自己的储物戒指内。
接着她手一挥，那蛛网四面倏地出现毒液，顷刻传到网中。蛛网上的人还来不及说完一整句求饶的话，连人带衣顷刻间变被侵蚀的只剩下一缕青烟。
了结此事，隐居娘子不欲多留，绕进后洞修炼去了。
————
非夜灵镜外，传送门处。
各大仙门的长老以及弟子在此留守接应。灵镜内弟子若身死魂灭，则传送门处的潜龙榜上，将会消去此子名字。留在万里之外宗门内的魂灯，也会相应熄灭。
“玉林——”随着一声惊呼，潜龙榜第九名——苏玉林，名字消失了。
他的名次由下位者依次补上。
玄云仙门的青山真人，看着自家门派此次试炼唯一一个挤进前十的筑基后期天才，竟然就此陨落，不可谓不痛心疾首。
然而这声急呼，也只引起了在场少数几人侧目，便如石投大海一般，一点水花也无了。
每十年一试炼，每次陨落的人加起来不计其数。正是因为如此，各大宗门虽有惋惜，却也情止于此了。
“师父——”常卿在一旁递过一支巴掌大的聚魂瓶递给青山真人。
青山真人见了聚魂瓶，收敛下情绪。他接过此瓶，传动环绕瓶身的法阵，朝向潜龙榜。
只见潜龙榜中飞出来一缕白魂，钻进了瓶内。
——这正是苏玉林的一缕残魂。
各大仙门弟子试炼之前，录入潜龙榜，便是有此一用——
潜龙榜留有一缕残魂，抹去名字一炷香之内，可由宗门之人收入聚魂瓶中。之后可择机送往凡间，让该魂转入轮回，以了宗门与此子之缘。若有机缘者，十世之后，再次踏足仙道，也未可知。
然而没有录入名字的散修，或以他法擅闯入灵境的人，则没有这般待遇了。
仙门第一宗天衡宗，在此留守的黑魁峰主，此时却收到一支天外灵符。
黑魁峰主朝灵符一拱手，道:“玄策长老！”
此话一出，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侧目。
灵符里传出一道沉稳的青年声音，声线十分悦耳，“方才潜龙榜有异动，可是试炼遇阻”
此话一出，在场的各大宗门修士不免有些骚动起来。
黑魁峰主闻言，惊了一瞬。而后环视一周，又细想了这几日灵境内的动静。
方拱手回答——
“回禀长老，我等并未发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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