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蓦然回首情依旧
眼看着媛婍睡得越来越不安稳了，身体都止不住地想胡乱扭动，士彦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一旦媛婍完全清醒过来，他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士彦微微欠身，两手捧着媛婍的脸，低下头去，轻轻地触碰到了她的唇。媛婍的唇柔软香甜，他食髓知味，似乎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
“二少爷……”兰心惊呼一声，着实被士彦突然的大胆行为吓了一跳。
士彦不是答应过她，要有万全之策才会碰她的小姐么，怎么就在这慌乱的时候突然走了这一步？况且媛婍身上还有伤，他怎么能这样欺负她呢……
眼前的士彦，早已褪下了年少时候内敛谦逊的青涩模样，自他征战沙场战功日盛，每每凯旋而归时意气风发的傲然之态，与前世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君王哪有什么两样。
原来，他若想要她，随时都可以。
而她的小姐，也还是逃不掉与前世一样的痴情命运。
在宿命面前，兰心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缘定三生，福祸相依。
为他生，为他死。
这，就是媛婍的命运。
这个男人就是她生命里追逐的唯一，她的美好与绽放，都是为了他一瞥欣赏。
士彦俯在媛婍的上方，一心一意地品味媛婍唇齿间的甜香。
从小到大，他亲过她的小手小脚、脸蛋额头，唯独没有尝过她的樱桃小口。他想过无数次与她亲吻的情景，却完全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可即使这样，他发现该死的自己，竟然动了心。
他对于媛婍，根本就是没有一点点的抵抗力的。
让他心底蠢蠢欲动的另一个原因，也许是因为媛婍对他的吻居然毫不抗拒，任他灵活的舌头游走在自己朱唇皓齿之间。在士彦缠绵的湿吻中，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士彦甚至觉得，媛婍好像在迎合他。
待媛婍神情安定下来，士彦便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她柔软的唇瓣。他心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坚定，这一辈子，除了媛婍，他不会娶任何一个女人。
“兰姨，我并非有意轻薄媛婍。”士彦拨了拨媛婍有些散乱的头发，“只是有一次野外作战时，我的一个军官刚断了腿疼痛难忍，当时也没有止疼药，他的未婚妻，也是我们随队的护士，就是这样……说是能让人暂时减少痛楚。我此刻，也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小姐注定是二少爷的人，兴许也是她的福气。只是以后无论发生什么，兰心只希望，二少爷的心都要始终如一才好。”
听了士彦的解释，兰心亦觉得自己对士彦的戒心太重了。
曾经的记忆牵绊着她，让她总把眼前宠妹如命的二少爷与那个狠心无情的君王联系在一起。既然命数天定，她已决定，以后要放下前世恩怨纠葛，全心全意的帮着司令成全这对有情人。
士彦的情感疗法似乎真的起了作用，整整一夜，媛婍一动不动地睡得十分安稳。士彦坐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天渐渐地亮了，有阳光慢慢地透了进来。为了让媛婍多睡一会儿，士彦起身轻手轻脚地拉上了窗帘。
病房门开了，兰心拎着一个大食盒回来了。
“小姐昨晚没事吧。”兰心关切地问。她后半夜回家了。今早带的，都是适合病人的早餐。
士彦摇了摇头，又轻轻地坐回了床边。
“二少爷，那你趁着小姐没醒，赶快吃一点吧。”
“媛婍还没醒，我怎么吃得下。”士彦疼惜的摸摸媛婍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他的媛婍，果然吉人天相。
“多少吃一点吧，我来看着她就好。”兰心劝着，递了一个碗到士彦跟前。
“等媛婍醒了、吃了，我再吃。”士彦目不斜视，生怕一个不留神再有人伤了他的心肝宝贝。
“彦哥哥……”两人说话的工夫，媛婍也醒了。
她一睁眼就就看见士彦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暖流。稍一挣扎，就扯到了伤口，媛婍顿时又眼泪汪汪的。
“媛婍乖，醒了呀。”士彦见她楚楚可怜，心生怜惜，柔声哄她道，“饿不饿，哥喂你吃饭好不好？”
媛婍的伤口疼得厉害，本来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的。可现在彦哥哥全心全意宠着自己的日子，是过一天就少一天了。难得有这个待遇，还是要好好珍惜的。
看着媛婍勉强点了点头，士彦喜出望外。他从小就跟大哥说，咱们家媛婍是最乖巧懂事的。吃了饭，才能快点好起来呢。
媛婍怕士彦担心，强忍着伤口的疼痛抿了几口热粥。她也怕士彦不顾着他自己，撒娇要士彦吃两口她才肯吃一口。
兰心在一旁看着，心里也觉得热乎乎的。媛婍这孩子平时看着是小孩脾气，小病小痛的就使性子不吃饭，可是这会儿受了重伤却知道怕士彦担心，再疼也强撑着吃下几口。不仅如此，还知道哄他吃几口……
爱到深处，不就是要时时事事都把那人想在自己前面，哪怕委屈了自己也要让那人好受一些么。
兰心有时候都在想，媛婍心里对士彦，是不是也有些许情意呢，只是现在她自己还不懂，也不会往这方面想。要是有一天守得云开，相信她也一定是愿意的。
八点过后，医院慢慢地热闹了起来。有护士敲门进来，说给媛婍换药，客气地请士彦先出去等一会。
“别让彦哥哥走……我怕……”媛婍可怜巴巴的看着士彦。
士彦虽已起身，可还是站住了脚步。
护士有些为难，“赵小姐，您的伤口在肩膀上，我得脱掉您的上衣，您哥哥在，恐怕不方便……”
士彦灵机一动，从口袋里抽出了昨日那条手绢，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他重新摸索着坐到了床边，把媛婍的小手攥在手心里，“媛婍别怕，哥不走，就在这陪着你。”
兰心见怪不怪地上前帮着给媛婍解扣子，护士便也一声不吭地任由士彦留在了病房里。
饶是包扎伤口的护士经验丰富，媛婍才刚刚动过手术的伤口却受不住哪怕一点点的触碰。她实在忍不住了，那藏在士彦手心里的小手四处乱抓，声音也带着哭腔。
士彦心如刀绞，索性抽出一只手来放在媛婍嘴边，“媛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你疼的时候就咬着哥的手，可千万不许咬自己的嘴唇。”
士彦手上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味道是连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都盖不住的。伤口虽然还是很疼，可媛婍心里却没有那么害怕和无助了。
此后几天，每当媛婍换药的时候士彦每次都把自己的手伸出来，手掌一侧尽是些青紫的伤痕和媛婍的牙印。
不止一个护士好心地告诉士彦，她们可以帮忙找些干净的纱布来让媛婍咬，言下之意是，不必再多一个人受苦遭罪。士彦只是一笑了之。
她们根本不懂，士彦哪会舍得把那些带着消毒水味的纱布硬生生的塞在媛婍嘴里，再说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和媛婍一起受苦遭罪。另一方面，通过这个亲密的举动，他才能够在第一时间知道媛婍真的在一点点好起来——这两天她已经咬得没那么重了。
小护士们不知就里，都在背后窃窃私语。
早听说赵司令家的二少爷英俊潇洒又骁勇善战，没想到亲眼所见竟是如此温柔体贴的细心之人。妹妹都这么大了还要像对小孩子那样宠着。以此类推，小护士们兴奋地八卦，以后对自己的妻子肯定也是温柔多情的。
仿佛一夜之间，士彦成了这医院里最热门的话题。
隐秘的八卦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了医院，飞到了江城的大街小巷。生意场上忙得天昏地暗的方思敏，也听说了媛婍受伤住院、士彦宠妹至深的感人故事。
想起父亲曾暗示，士彦对媛婍另有心思。现在又听到了他们俩腻歪在医院的消息，方思敏心里十分别扭。他不敢自作主张，只是连夜派人前去给父亲报信。
方沛泽得了消息，也觉得是时候该去拜访一下多年的老朋友了。
回到湘陵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兰灵儿闲来无事便到淇水之畔伫立远望。看着淇水汤汤，她心里怅然若失，曾经的少女情怀放在今天，她只觉得无知可笑。
“灵儿，你果然在这。”一个低沉温厚的声音在兰灵儿的耳边响起。她回头，正是方沛泽。
“你怎么……又这样叫我。”兰灵儿回过神来。在故乡的淇水河畔见到方沛泽，她莫名地感到放松、以及丝丝的兴奋。
“早上吃了你家送来的桂花糕，味道一点儿也没变。我不知怎么了，每次回到湘陵来，就觉得日子和从前没什么两样。”方沛泽憨厚的笑了笑，与平日里那个精明能干的商会会长判若两人。
“桂花年年开得这样芬芳娇艳，我……却老了。”兰灵儿眼中难掩一份美人迟暮的无奈。
“可我一直都觉得，你回来了，这湘陵城里才有了颜色。灵儿的美好，不止在花容月貌，更难得你有慈母心肠，把那个孩子也养得那么好。”方沛泽慢慢地接近了主题。
“那又如何。总归不是自己的孩子，他对我虽恭顺有礼，却从不亲近。现在，他好得快要把我的儿子比下去了，司令对他，比对士贤器重多了……”
提到士彦，兰灵儿就想生气。司令这些年越发抬举他，到时候，司令府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毕竟士贤才是赵家的儿子……”方沛泽貌似无心，却提起了士彦的身份。
“你说什么？士彦确实不是我生的。可大家不是都说，他是司令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吗？难道他不姓赵？”兰灵儿眼中掠过一丝惊诧。
方沛泽装出一脸的意外，“难道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那孩子的身份？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那孩子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你快告诉我！”兰灵儿虽然貌美，却只是个花瓶，没有什么心计。听到方沛泽这一番言语，已然中了计，按捺不住地连声追问。
方沛泽见鱼儿已上钩，不急不忙地提示，“灵儿看着他长大，就从来没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像谁呢？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他看起来很面熟。让我想想，”兰灵儿突然睁大了眼睛，“程铮大哥？对了，就是他。尤其这两年，士彦长大了，与程铮年轻时简直一模一样……我真傻，被司令骗了这么多年。”
兰灵儿想到这大半辈子，司令什么事情都瞒着她，更觉心里苦涩，“那时候士彦才五岁吧，外人都说是司令的私生子。我虽然生气，却也不敢违抗他。他是司令啊……就算他真的纳了三妻四妾回来谁又能奈他何，可他没有。他只是领了那个孩子回来，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他只是逢场作戏并无真情，所以才只是领回了自己的孩子？可你看那孩子，与士贤哪儿有一点兄弟的影子啊……”方沛泽的话句句直抵兰灵儿心底，状似无意地挑起了她多年的委屈。
“他是明月的儿子……所以这些年来司令亲自教导，比对士贤还用心器重……我现在才算是懂了什么叫情深意重、爱屋及乌。哪怕是她跟别人的儿子，司令心里也是这般疼爱……”悲愤委屈的泪水无声滑落，兰灵儿不得不承认，当初她的选择，也许真的是错了。
“如果只是疼爱器重，那倒是没什么。只是现在，司令对士彦不仅在军营中为他护航开路，在士彦的婚娶上，司令似乎另有打算啊……”方沛泽欲言又止，惹得兰灵儿更是心焦。
“另有打算？”兰灵儿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司令又想瞒着她干什么？
方沛泽若有所指地问，“若是把媛婍许给士彦，灵儿可会答应？”
自从打听到赵慕处理军营爆炸案时已退为进、反而让士彦官加一等的消息后，依方沛泽对赵慕的了解，他应该很快就会跟兰灵儿摊牌。
若是兰灵儿心里没有准备被赵慕说动了心，这事情以后可就难办了。方沛泽便趁此机会先发制人，再暗地里引导兰灵儿按着自己的想法应付赵慕。
果然，兰灵儿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炸了。
她杏目圆睁，态度决绝，“那怎么行！人人都知道他是赵家的儿子，怎可娶自己的妹妹？媛婍若要一意孤行，我只当没生这个女儿。”
“好。灵儿，你要不愿意，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尽全力帮助你。”方沛泽豪气万丈地承诺着，心里却暗喜轻易地说服了兰灵儿。
“怪不得每次我说给媛婍和思敏定亲，司令总推说媛婍还小，以后再说。平日里，她总粘着士彦，司令却从不多加管教。我以为，司令只是嫌我没读过什么书，才让士彦带着媛婍读书识礼的……为什么，为什么明月她都死了，还要带走我丈夫的心。司令竟然还想要我的女儿去伺候她的儿子……”兰灵儿泪中带着幽怨，这辈子她是永远争不过一个死人了。
“灵儿，你放心。有我在，你和你的孩子们都会好好的。该是士贤的东西谁也夺不走，以后思敏也会善待媛婍的。” 方沛泽顿了顿道，“灵儿，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别卖关子呀。”今天要不是方沛泽，兰灵儿想，自己还被这副兄妹情深的假象蒙在鼓里呢。她敢肯定，司令又在外面背着她干了什么。
“你要先答应我，不得生气，保重身体，我才告诉你。你要相信，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与你站在同一立场、为你分忧。”
在兰灵儿催促下，方沛泽才声情并茂的开了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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