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稍晚，钟一宁刚回宿舍，便被其他三人逮住摁在椅子上盘问。
胡彤：“你和戎礼去哪了？”
钟一宁坦白：“舞台下啊，从栗子跳舞我们就在下面了。”
操场上万把人，她们碰不到面是正常的。
李栗子端详着她的唇，笑得不怀好意，捞过镜子给她照：“你嘴巴怎么回事儿？”
钟一宁一看，也是惊了下。
这怎么弄的？
什么时候弄的？
亲他脸的时候吗？
赵敏敏眯着眼睛观察她的表情，两手抱怀：“你俩发展这么快，谁先动的嘴？”
钟一宁故意装蒜：“啊？”
“啊啥啊？”李栗子把小镜子夺回来：“你该不会想说，这不是接吻搞的吧。”
钟一宁：“的确不是啊。”
这只是我单方面揩他油搞的。她心虚暗道。
“谁信呐，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信。”胡彤进卫生间卸妆。
“真不是……”钟一宁扭头欲言又止，对其他两人笑了笑，苍白无力地解释：“我吃东西吃的。”
“知道了，吃口水吃的嘛。”李栗子眉飞色舞地打趣，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少恶心人。”钟一宁笑道。
李栗子去床边：“舌吻怎么是恶心人呢？唾液交换才能分泌出荷尔蒙啊。”
一战三，有难度。
钟一宁自认搞不过她们，没有舌战群儒的本事：“明白了，我百口莫辩呗，随便你们怎么说。”
后知后觉发现桌前还有一个人没走，正审视地看着她，“干嘛？”
赵敏敏深思熟虑，决定夸大其词吓吓她：“可靠消息，戎礼有病态占有欲，你知道病态占有欲什么意思吧？这种人好比一杯毒酒。”
钟一宁暗暗意外，因为她并没有感觉对方有过分的占有欲。
不过目前和他的关系摆在这，感受不到占有欲也正常。
她思索片刻，觉得还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怎么办，人总有在美好事物面前沦陷的时候。敏敏，如果真是这样，我愿意浅尝这一口毒酒。”
赵敏敏无语：“你和这样的人谈恋爱会非常累，一不小心就是含泪退场，和你这个人美不美没关系，你会和他以前的女人一样，交往一段时间后就变得面目可憎。宁宁，回头是岸吧。”
听了今晚戎岩的爆料，赵敏敏坚定不移地相信，戎礼就是一个极端危险人物。
不然宁宁不会像喝了迷魂汤似的深陷其中。
钟一宁抓了桌角的一颗费列罗给她，哄道：“说这么多，我寻思你也累了。”
赵敏敏恨铁不成钢道：“戎礼这人不值得，就算和你谈了，撑死两个月玩完！”
说完拿过费列罗，回了自己的书桌前搞东西。
钟一宁拿手机看微信：“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一天，我一定和他好聚好散，让彼此体面做人。”
/
午夜城市，琼楼玉宇间还在炸着绚丽的烟花，润色这个喜气洋洋的夜晚。
车里。
戎礼侧着脸看车窗外，心里好像依旧没有平复下来。
这是一个疯狂的夜晚。
唤醒了他少年时期的热血活泼，填补了他大学时期的死寂枯燥。
像是身体里重新注入了血液。
今晚，那种被她不顾一切保护着的感觉又来了。
很激动，很兴奋。
被她亲的时候心里有点慌、有点甜，好像老鼠冲进糖果屋，却一时不知道从哪下口的感觉。
“我到了。”戎岩忽然说。
刘满车靠边停。
戎岩解开安全带，扭头看后座的人：“哥，我回去了。”
戎礼：“嗯。”
“你们慢点。”戎岩和刘满说完顿了顿，“哥，你那脸太浪了，什么时候擦掉？”
戎礼皱眉：“开车。”
戎岩赶紧打开车门下去，和刘满叮嘱：“你开慢点啊。”
“你也早点睡。”刘满驱车继续往前开，问：“回红叶别墅？”
看了眼后视镜。
嗯，那唇印是挺骚的。
戎礼看手机时间，提示音正好响了下，他戳进微信。
小铃铛：【安全到家说一声。】
“不回红叶，去银海。”银海公寓是他的第三个住处，相比红叶别墅距此要近一些。
早点回家可以早点和她报平安，免得像上次一样让她等。
小铃铛：【我不太困，会等你到家的。你让刘满打起精神。】
你说的算：【好。】
戎礼：“打起精神。”
男人冷不丁冒出一句话，给刘满搞懵逼了：“噢。”
噢完掐了一把大腿，让自己更精神些。
小铃铛：【我今晚是不是有点疯，没吓着你吧？】
你说了算：【不会。】
戎礼心说很可爱。
小铃铛：【你长笛吹得真好，我超级喜欢这次合作，长笛的音色也很好听。】
你说了算：【嗯。】
小铃铛：【不要吝啬，多敲两个字呗。你没有话和我说嘛？】
你说了算：【对长笛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小铃铛：【什么时候？】
你说了算：【你说了算。】
两人就这样聊到了银海公寓，戎礼输入密码走进家门。
小铃铛：【这么久了，你还没到家？】
你说了算：【准备洗澡了。】
小铃铛：【[呆]】
你说了算：【好了，早点睡吧，不要熬夜。】
人类的本质包含七情六欲，文字“欲”偶尔会勾的人欲罢不能。
她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甚至自动脑补了一间浴室。
浴室里边水汽朦胧，戎礼站在花洒下，水流顺着他宽阔悍利的脊背蜿蜒而下。
滚过腰窝。
翘臀。
长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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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一宁咽了口唾沫。
早上醒来扁桃体疼得厉害，喉咙像是卡了一颗裹满沙砾的玻璃球似的，连午饭都没法吃了。
谁能想到一场跨年晚会，给她带来的是急性扁桃体发炎。
“多灾多难啊。”赵敏敏意味不明地感叹了句。
“和他没关系，这是不可抗，昨晚他很照顾我了。”钟一宁知道敏敏什么意思。
“我可什么都没说哈。”赵敏敏合上书本，拔掉充电的手机：“不过你自从遇上他，变倒霉了是真的。挨刀、分手被杨满意纠缠、上课迟到写检讨、发烧感冒扁桃体炎，喔，还有你上个月的大姨妈也推迟了，这一桩桩一件件……”
“大姨妈关他什么事？这些都不干他的事。”
钟一宁端茶杯试水温，抠两颗胶囊药忍痛服下。
赵敏敏回复辅导员微信，边打字边说：“反正你倒霉是真，大一整学期我就没见过你感冒。”
钟一宁琢磨：“这倒是。”
赵敏敏顺杆子爬：“所以说嘛，像你这种情况，就得去庙里求神拜佛烧高香，赶走孽障。”
是的，孽障就是戎礼。
钟一宁想了想，转过身趴在椅背上问：“求平安符的那种庙？”
赵敏敏：“是啊。”
市区往南有一座南泉山，是一处旅游景点，山上寺庙挺出名，每天早上有和尚集体诵经那种。
自从来安市念书，钟一宁听大家说过不少次这地方，但一直没有机会去过。第一因为离安大有点远，坐车需半天，去的话就要在那过上一夜。第二她不喜欢爬山，如今可以试试。
晚上，她分别问了胡彤和栗子，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赵敏敏表姐结婚，要急着回去做伴娘。胡彤的爷爷生病了，李栗子和出差的爸爸约好行程同一天回家。
于是寒假的第一天上午，她陆续把三人送上车，回宿舍的途中遇到正要离校的顾凯。
由于上次刚加上她微信，过于兴奋，吐露了好多心声。顾凯那天晚上迟来地觉悟自己话太多惹人烦，这段时间便没敢主动找她聊天。
这会不好意思询问太多，关心两句就走了，期待下学期再见。
钟一宁回宿舍，考虑要不要和顾凯说清楚，她不想吊着人家，但顾凯也没对她明确表达什么，故而这一块暂时无从下嘴。
她收拾好背包，决定现在就出发去南泉山，晚上在那边过夜。
胡彤电话打来的时候，她刚好下楼，看见去而复返的顾凯。
胡彤：“宁宁，我想起来顾凯住在南泉山那片，我问过他了，他可以顺便带你去。”
钟一宁：“……”
今天阳光明媚，花坛边的顾凯对她笑得更明媚。
/
晌午时分，刘满推开办公室门，将一杯咖啡搁置在办公桌上，看了眼男人面前的电脑。
“今天大学生放寒假。”
戎礼目不斜视看邮件，须臾后摘下眼镜：“通知下去，本市可以收大学生寒假工。”
刘满一愣：“好的。”
戎礼端起咖啡吹了吹，注意秘书还杵着不动：“说。”
刘满道：“我的意思是安大放寒假了，钟同学放寒假了，可能要回家过年了。”
戎礼顿了顿：“过年回家不是很正常，有什么问题？”
刘满：“安大寒假连续两年四十天了，这代表你和钟同学要分隔两地最低三十天。”
戎礼露出思索的神色。
刘满见此暗暗腹诽：看吧，幸亏我提出来，不然等老板想找钟同学的时候，绝对会一头雾水她人怎么还不来学校的。
内线座机响了，刘满接通听前台说完，和男人道：“楼下姓柯的女士要见你，说是要承诺的。”
戎礼微皱眉。
“需要打发了吗？”刘满感觉男人不太有心情接待。
戎礼按按眉心：“带上来。”
他记得柯美心。
唯一履行分手合约，却不索要好处的女人，只让他答应一件事。
这些年每分手一个，都会想到还有一个合约事件没完成。
他走到现在，事业和生活上的扫尾都很干净，只剩下这把刀暗暗悬在后背，实在不舒坦。
这次能解决最好，他不想后患无穷。
刘满把人带上来，文秘送进来两杯茶，而后两人退了出去。
柯美心打量办公室环境，微微笑道：“你生意做得挺大。”
戎礼淡淡：“一般般。”
柯美心看着他，感觉他比前段时间更帅了：“最近怎么样？”
戎礼请她喝茶：“凑合。”
茶是针形茶叶泡的，男人爱喝的东西，看来这间办公室还不曾为了招待女人做出过什么特例。
柯美心多了些信心，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你说尽快，我好怕时间久了你不认账，焦头烂额地想了这些天，也不为难你，和我爬一次山怎么样？”
戎礼：“什么时候？”
柯美心：“明天。”
戎礼：“地点？”
“知道你平时大忙人，”柯美心善解人意道，“我不去远的地方，就在本市吧。”
本市只有南泉山值得一爬，其他的小山景点普遍情况下不必成为大众考虑。
戎礼沉默片刻，点头同意，站起来道：“行，今天去。”
柯美心：“现在？”
戎礼：“市里去南泉山少说小半日路程，今天去，明早爬山，下午刚好回来。”
柯美心干巴巴笑道：“难得，你竟然肯陪我在那边住一晚。”
戎礼不以为意，示意她手腕间的佛串：“你信仰佛教，这次去南泉山肯定要提出诵经拜佛，如果明天动身，抵达时间是中午，诵经只有早上会有。一天半和两天，时间取舍并不难。”
被男人看穿小心思，柯美心笑容僵了一些：“如果我要求你陪我的时间多两天呢？听说南泉山有很多值得一去的地方。”
戎礼淡淡：“一件事。”
爬山。
一件事。
柯美心叹息道：“你真不愧是个生意人。”
她是邻市人，今天是开车来的，后备箱的行李也带着，但她不想自己开车去。
戎礼进休息室换了套休闲的冲锋衣，和刘满交待两句下了楼，拿车的时候，看见女人握着行李箱拉杆等候在他的车旁。
“我坐你的车。”柯美心说。
戎礼摁开车锁：“可以，你坐后面。”
柯美心怀疑自己的耳朵，到底没说什么：“好，你能帮我放一下行李箱吗？”
戎礼打开车门顿了顿，望过去的眼神含着两分不耐烦：“有能力搬出来，没能力放进去？”
柯美心听到前车门关上的声响，怕这男人直接开车走人，连忙把行李搬进后备箱。
世界上那么多男人，她身边也有不少追求者，但戎礼这个男人绝对是不同的。
想拿下他没那么容易。
车驶离公司，柯美心脱掉外套，故意挑着话说：“我没想到你喜欢做人司机诶。”
戎礼不在意她的揶揄，掰了下车内后视镜，避免看后座人：“副驾有人预定了。”
柯美心想了想：“学妹？”
戎礼没吭声。
柯美心忽然笑道：“你还没有追上手吧，如果追上手，就不会答应跟我出来了。”
戎礼面色淡淡，打开车载音乐，没兴趣和她继续聊私事。
/
寒假高峰，出租车难打，由于时间不对盘，网上滴滴等了半小时都没人接单。
最后钟一宁提议坐公交车。
顾凯早就想说公交车了，但不敢提出来，想等她的意思。这会儿上了公交车，他拉着拉环扶手说：“等到前面转车的地方我们下来，可以坐地铁，也可以继续拦出租车。”
钟一宁点头：“好。”
不过公交车上人太多了，估计地铁情况差不多。至于出租车，能不能打到完全看缘分。
晕头转向晃悠四十来分钟，顾凯和她说：“前面是底站。”
钟一宁打起精神。
她看手机时间，下午一点了，中午和早上都没吃，现在有点饿。
顾凯注意她喉咙在吞咽，忍不住跟着吞咽，害羞地撇开脸，缓和片刻问：“进站吃点东西吧？”
钟一宁冲他笑：“嗯。”
这个笑让顾凯心里头小鹿乱撞，不由回想起大一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笑，一个笑让他魂牵梦萦了一年多，前段时间鼓起勇气给她写情书，却得到她今年不谈恋爱的回复。
如今已是次年，从现在踏踏实实追求的话，说不定哪天就能得到她的青睐了。
公交进站，两人下了车。
钟一宁提气吐纳，感觉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她正要查看附近环境，却见前面路边停靠着一辆车牌号有几分眼熟的车。
她想上前看看。
“这边都是小吃店，感觉不怎么干净，只剩kfc了。”顾凯说。
“行的。”钟一宁和他说完再看前面，有个女人上了后座。
然后车开走了。
两人进kfc吃了些东西，而后约了辆滴滴，继续上路。
傍晚五点钟，抵达南泉山附近。
天色擦黑。
钟一宁拢了拢领口：“谢谢你啊，你家远吗？”
斑斓的霓虹灯映照在她脸上，她可真是好看啊。
顾凯指了个方向：“步行一刻钟吧。你呢，你准备住哪？要不我陪你去开好房间？”
“不用，我自己去。”钟一宁摇摇手机：“app上订好了，你回吧，刚不是接了家里电话嘛。”
“好。”顾凯不舍地走了。
钟一宁目送他过了马路，终于松了一大口气，拇指勾了下背包带，朝不远处的酒店走去。
唉。
和一个暗恋你的人若无其事相处真是累。
夜晚冷，钟一宁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了。
经过一家小餐厅，透过玻璃墙捕捉到里面的一个人。她不由睁大眼睛。景点附近，通常会有卖饰品的小摊位。她买了副墨镜，找出一次性口罩戴上，走进小餐厅。
店里不像kfc那样爆满。
但这个时间段正常都没有空余桌位，她和另一个客人拼桌，并且正好面朝着那两人的桌位。
戎礼。
和他对面的……那个气质冷艳高贵的前女友。
钟一宁点了一份餐，然后就盯着他们那桌。相隔四张桌子，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不过戎礼面朝着她，说话时不见任何情绪。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食物送过来。
她拆开一次性筷子，揭开口罩下方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但她不饿，故而只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
和她拼桌的女客人眼神奇怪地看了她半晌，指着脸问：“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钟一宁无辜：“没啊。”
女客人欲言又止，大概怕她有什么病，埋头飞快地吃着。
真的。
这是钟一宁第一次看见一个女孩子吃得狼吞虎咽，竟是几分钟就做了光盘行动。
把她都看饿了，时不时揭开口罩吃一口。
戎礼很早就发现对面那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吃饭遮遮掩掩，举止奇奇怪怪，好像还会偷看他。
搞得他没食欲了。
柯美心见他不吃了，也不好意思吃太多，端起手边的茉莉花茶，小口小口地喝着。
“你们公司缺人手嘛，有什么空闲职位？”她问。
戎礼：“保洁，保安。”
柯美心好笑：“逗我呐？”
戎礼刷着手机扯了下唇，看上去在笑，实则透着敷衍，他锁屏手机问：“能走了？”
两人起身离开。
经过装扮奇怪的女人时，戎礼垂睫扫了眼。
——小脚牛仔裤，涂鸦运动鞋，潮款羽绒服穿得严丝合缝。店里暖气这么热，吃饭都不舍得将领口拉链拉低一些。
黑色背包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手指白皙匀称，头发又黑又长。
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啊。
戎礼从外套口袋掏出润喉糖，却不小心把房卡带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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