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故人来

“师兄，你觉得呢？”严青榆正在与穆倾风商讨事情，但见他一直心不在焉。

        “师兄？”

        穆倾风回过神来：“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师兄，你怎么了？今日为何神思不宁？”严青榆好奇甚重，穆倾风从不曾如此。

        “许是昨夜未曾睡好，抱歉，师弟你将适才之事再讲一遍。”他哪里是睡得不好，而是未曾入睡。躺在床上满心所想皆是云奉月，让他无法入眠。

        严青榆揶揄道：“不会是因为姜云的一月之期结束了，师兄你才睡不好吧？”他曾多次遇到穆倾风和云奉月从山上练剑归来，二人相谈甚欢，他隐有猜测自己这位师兄动了凡心。

        “师弟，休要胡说！”

        这下严青榆更加纳闷，穆倾风对他从未如此疾言厉色，他之前当着姜云的面调侃他，他都不曾如此，眼下怎的发起火来。

        “好了，我不说了，我们说正事吧。”严青榆暂且按捺下心中的疑惑，说道：“我准备下山去解中峪之急，那里刚发生了大地动，许多人流离失所，我带二十名弟子前去帮忙。”

        “我与你同去。”

        “此去归期不定，万一门中有事，你这个掌门不在可不行，我自己去便可。”

        穆倾风思忖片刻，认同了严青榆的想法：“那你多带一些弟子，找红槿多拿些药材，能用得上，你要保重。”

        “恩，师兄放心，我这就着手准备，尽快出发。”严青榆与穆倾风辞别，去清点人手。

        穆倾风回到了自己院中，小五正在练剑。他的进步很快，本身资质不差，又有穆倾风的指导，现在剑招使起来已经颇有气势。

        穆倾风看着小五练剑，不知怎的，眼前浮现出云奉月的影子，待他回神，只觉自己走火入魔了，不过是她的酒后之语，自己未免想得太多。放眼四周，云奉月的影子仍在眼前绕来绕去，穆倾风心中烦闷无法纾散，走出了院子。

        严青榆挑选好了随行弟子，便想去与肖红槿那与她道个别，顺便把准备的药材取走。到了药庐却发现肖红槿不在，她的屋子也关着门，云奉月的屋门倒是开着。

        他走到门前，用力咳了一声，试图吸引注意。

        果然，云奉月闻声出来查看。

        “师叔，你怎么来了是来找师父吗”云奉月没有戴面纱，她狡黠一笑：“来的正是时候，你在这稍等，我师父马上就出来。”

        严青榆见她转身回了屋里，摸不着头脑。屋里传来二人说话的零碎字眼，听不真切，人却一直没有出来，他心中的疑惑更甚。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肖红槿从屋里走出来，严青榆愣在原地。

        肖红槿画了淡妆，她原本就姿容秀丽，只是这几年一直以冰冷示人，气色有些差。眼下略施粉黛，整个人光彩照人，令他移不开眼。

        肖红槿见他盯着自己，有些不太自在：“是姜云非要给我画，我……”

        严青榆眸中柔情似水：“好看，师姐一直都很好看。”

        肖红槿的手攥紧袖口，将眼神瞥向别处。今日姜云到她房中说要送她一套脂粉，她说自己不会用，姜云便坚持要给她试试看，她便被拉过来涂抹了一番。

        云奉月在一旁看着两人这副样子，一个深情，一个逃避，在心里为他俩叹了口气。她走上前来，挽住肖红槿的胳膊，说道：“好看吧！我师父是最好看的姑娘。”

        “恩。”

        肖红槿岔开话题：“师弟是来取药的吧我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我到药庐取。”说着她便越过严青榆往药庐走。

        云奉月不想打扰他俩，便留在原地没动。严青榆跟在肖红槿身后也向药庐而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云奉月。

        今日风清气朗，云奉月心情不错，带上箫和剑上山去了。

        严青榆在一旁看着肖红槿将包好的药材一包一包拿出来摆好，此行不知要去多久，他想把肖红槿的样子刻在心里，想她的时候聊解相思。

        肖红槿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却装作毫无所觉，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动作。片刻之后她将药材全部清点完毕，将药单交给严青榆。“每一种药包上我都写好了名字，这是药名和数量，师弟可以对照着寻找。”

        严青榆接过药单，看了一眼便收进怀里，望着肖红槿说道：“师姐，我这一去不知要多久，师姐可有话对我讲”

        肖红槿袖中的手指微微收拢，面上神色未变：“师弟一路保重。”

        严青榆有些失望，虽然知道她不会说什么贴心之语，但他仍想多此一问。“恩，我先走了，师姐也要保重。”他恋恋不舍地望了肖红槿一眼，拿上药材转身离去。

        眼见他要出了门口，肖红槿突然喊住了他。“师弟！”她停顿了片刻：“你保护好自己，我……我会担心。”

        严青榆满心欢喜：“恩，我会的，师姐放心。”他想在此处多待片刻，随行弟子却来喊他准备出发，只得离开。

        肖红槿站在门口远远的望着他的背影，眼中皆是担忧之意。

        中峪距沧元山约有三日的路程，门中一下少了这许多弟子，膳房用饭的人都冷清下来。云奉月近些时日去膳房打饭未遇到过穆倾风，从前几乎日日遇见，她猜想穆倾风是在故意躲她。这些日子她一个人在竹林中练功无人打扰，好不快活，无心去管穆倾风是不是真的躲她，将“鸾音蚀梦”练好才是摆在她眼前最大的正事。

        她算着时日寄出的信应已到达秦苍峰手中，不知他会作何反应，若是有回信再过些日子便该到了。

        沧元山有弟子轮值去山下驿站取信送信，五日一次。她先前寄信怕出岔子才自己下山去寄，若是有回信，取信的弟子应该会交给她。她的武功还没完全恢复，若与云桓对上，只能落个下风，现在孤身一人，她不想冒任何风险。联系秦苍峰是想通过他设法与岳亭松取得联系，掌握云桓的动向和教中情况。

        现下对她来说沧元山是最为安全之处，在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之前，她不会离开这里。更何况现在多了穆倾风这个牵绊，若是此时离开，日后江湖相见便无温情可言，她第一次对男人动心，不想看到这种结局。即便要走，她也要把穆倾风的心带走。

        云奉月没有猜错，穆倾风确实在躲她，自那日之后，他的心一直不曾平静，他想不明白，只能逃避。那日之后云奉月并未来找过他，穆倾风心里抱有一丝侥幸，或许确实是醉酒的缘故才说了那些话，但他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的同时，心中又有些别扭，若是醉话，那她喝醉之后同样会对别人说这些话，她对自己根本无意……想到此处，他心中又有一丝空落。如此反复，这些时日他快被自己折磨疯了。

        云奉月每日期盼着秦苍峰的回信，并无心思去管穆倾风。每到弟子下山取信的日子，她便早早等在山门口，以便第一时间拿到信，然而每次都让她失望。

        严青榆已离开了二十几日，云奉月看得出来，肖红槿的心也跟着他一起走了，日日心不在焉。

        这一日，云奉月在帮肖红槿切药，忽然听到院中传来了严青榆的声音。

        “师姐！”

        肖红槿放下手中的药材，快步冲了出去。只见严青榆背着包袱，一路风尘的疲惫之色，站在门口。

        肖红槿跑到他面前，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师弟回来了。”

        严青榆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疲惫之色尽除，只有满心满眼的浓情蜜意。“恩，我回来了。”

        肖红槿打量着他：“师弟瘦了。”

        严青榆心里暖融融，此行确实辛苦，他们带的干粮都分给了灾民，自己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但他不想让肖红槿知道这些，会让她心疼。

        “师弟进来喝杯热茶吧。”

        “好。”

        严青榆进屋看到云奉月，忽然想起来他来这不仅是找肖红槿报平安，还有别的事。

        云奉月向他行了一礼：“师叔回来了，你走这些天我师父可担心了。”她知道肖红槿必定不会说什么亲昵的话，还得她这个红娘来。

        “回来了。”严青榆接过肖红槿倒的茶，一饮而尽。“姜云，我回来时在山下遇到了一位公子，他说是来找你。”

        云奉月心中警铃大作，找她的除了这山上的人，她谁都不认识，怎么会有外面的人来这里找她

        “是个什么样的人”

        严青榆见她神色紧张，说道：“是一位年轻公子，他说是你世叔家的公子，奉父命来找你。我知你身世有异，怕其中有诈便将他带到了师兄那里，稍后我与你一同过去，即便那人有问题，我和师兄也足以制住他。”

        云奉月心下稍安，世叔家的公子……难道是秦叔叔的儿子

        她说道：“多谢师叔，你在这陪师父吧，我自己过去便好，我的武功已经恢复了许多，有掌门在应该不会有问题。”若真是秦舒砚，那便无须多虑。

        严青榆还未回应，肖红槿说道：“我与你们一同过去。”

        云奉月知道肖红槿是担心她，但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师父你莫要担心，不会有事，我能应付得来。”

        肖红槿态度坚决：“走吧，一起去。”

        云奉月不再拒绝，回屋取了面纱戴上，与肖红槿、严青榆一同去见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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