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曹操的抉择
权力是一项闭环。
所有的人都在盯着制高点的位置，并倾尽毕生一生的向上攀岩。
殊不知，即便是站在制高点上的那个人，背后也同样万丈深渊。同样为人所操控！
曹操心中一阵叹息。
对于称帝之事，他是真的没有那么在意。
他只想做一个能真正操纵一切的掌舵手！
……
当下曹操美美享受着百官的“彩虹屁”，满意极了。
百官之中，只有一人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
曹操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问道：“仲达，你怎么不说话？”
司马懿缓缓站了起来，拱手说道：“魏王高风亮节，在下佩服至极。但魏王既是承天应命，天命加身，却又如此逆天而为，在下实在不敢苟同。故而沉默不语。”
司马懿的话立刻引来了百官的纷纷附和。
但事实上司马懿心里想的并不像嘴上说的这般巧妙。
实际上从头到尾他都没相信过曹操所说的每一个字，只不过他怕曹操报复，所以当曹操问起他的时候，他便顺势说出了这番看似“大义凛然”的话。
“仲达说得对，魏王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后人考虑。既然天命归于曹氏，何必推辞？”
说话的人名叫刘晔，是一位汉室宗亲。
只不过他这个汉家宗亲从小就得了软骨病。
刘晔情绪激动地站起身，言辞犀利说道：“如若魏王实在不肯称帝，就请立世子为帝。魏王可效高祖与其父之故事，进位太上皇！”
此言一出，整个筳宴上都鸦雀无声。
众人都震惊地看向刘晔，转而又都变成了怜悯之色。
不是兄弟，你这是在找死吗？
……
整个筳宴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所有人都为刘晔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曹操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刘晔，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
若是放在以前，刘晔说出这种话，那曹操一定会让他比师胥死得还要难看。
但现在他的这番言论却像是一把为自己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让他瞬间豁然开朗了起来。
他不称帝，但不代表他不愿意见到曹家的天下。
不过他还是推辞说：“此事日后再议。”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筳会继续了下去，一直开到很晚才解散。
回去的路上，司马懿对刘晔抱怨道：“子扬，你今日也忒冒失了些！”
刘晔却不以为然地说道：“仲达，难道你没有发现，魏王自从复活以后，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变化吗？就像他口口声声说不愿称帝，但其实他想称帝的欲念都已经刻在了脸上，只是碍于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不好悔改罢了。”
司马懿答：“魏王的心态的确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不似你说的这般玄乎。他心中称帝的念头的确是增加了，可依然处在可有可无的范畴内，并没有你所说的那般强烈。不过他对曹家天下的期盼却到达了史无前例的地步。”
“正因如此，我才说出了那般话啊！”
“可你如此直言不讳，难道就不怕将世子置于不仁不义之地吗？魏王素来多疑，你此番这么说他必然会想是不是世子教唆你做的。万一魏王起了废立之心，你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付诸东流？”
“子扬，你总是这般急功近利！”
司马懿的话让刘晔陷入了沉默。
事实上，他今天之所以这么迫切的鼓动曹氏自立，是有私心在内的。
他迫切想要摆脱目前在曹魏集团中的窘境。
平心而论，刘晔的智力很高，能力也不错。
尤其是在官渡之战时，他替曹操改良了投石车，为击败袁绍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也曾多次为曹操提出很多优良的建议。
可他的身份却成为他无法在官场上更进一步的最大障碍。
对此，刘晔很苦闷。
他已经不寄希望于曹操，所以他选择了站队曹丕。
本来他打算的很好，在曹丕掌权前对他全力以赴，提供各种帮助。希图等曹丕掌握大权后，对自己投桃报李，让自己也水涨船高。
但他怎么也没算到居然会有曹操复活的情节。
而且他看起来好像也没日子死了……
人生蹉跎。
他等不起了，只能兵行险着。
……
权力是一剂春药，时间久了，再冷静的人也会意乱情迷。
然而，刘晔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亦或者说，后悔也没什么用。
既然已经做下了，除了坦坦荡荡面对一切的结局外，别无他途。
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荣华万里和万劫不复只在一瞬之间。
刘晔相信自己会赢的。
……
这一夜曹操喝了很多的酒，但他却无比清醒，丝毫没有醉酒的迹象。
刘晔的话始终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使得他亢奋的心一直都没有消停下来。
正如司马懿所料得那般，在曹操推辞完立曹丕为帝这件事后不久，他就真对曹丕起了疑，怀疑是不是这小子想当皇帝想疯了，才推出刘晔这个冤种做代言人，说出了那番话。
毕竟在曹操的心目中，刘晔一直都是那种智商和情商都在线的人。
很难想象，这种冒失不讨好的话会是他所能够说出来的。
于是曹操很合理的怀疑起了曹丕。
不过虽然他对曹丕起了疑心，但也并没有因此而萌生出废立之心。
这里面固然有他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培养一个合格继承人的因素。
但更重要的是，老曹现在对于这些凡夫俗子们的明争暗斗已经完全无惧无畏了。
有左慈这个大爹的保护，就算是路边的狗惹他不顺眼了，也得挨两拳！
……
另外曹操也很想看看如果他真的选择提前退休，当上太上皇这一闲职的话，这帮人会对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
这时曹丕走了进来。
此番他是来向曹操辞行的。
三军已经准备就绪，明天他就要赶赴樊城前线。
“丕儿，好好打这一仗，你若是打赢了，回来我封你做皇帝！”
曹操平视着曹丕，深沉的目光让人猜测不透半分。
曹丕大惊失色，以为是因为刘晔的那番话而让曹操心生疑窦，然后给自己小话听呢。
他立刻条件反射般地跪在地上。
“父亲，休要听刘晔胡言乱语，要做皇帝也是您做皇帝，我，我只想做您一辈子的儿子！”
此刻，曹丕内心已经恨死了刘晔。
他的那番话，简直是把自己推到碳上烤啊！
刘子放，你简直不是人呐！
曹操却忽地一笑：“丕儿勿疑。此番我复活重来就是为了我们曹家的江山来的，我已经年近古稀了，就算称帝也做不了几年。况且死了这一次以后，我对一切的追求也并没有那么执着了。
现在我只想替你和后世的儿孙们铺好道路。”
曹丕仍伏在地上，不敢回话。
见曹丕不说话，曹操也没继续下去，只说道：“子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早父王为你饯行。”
曹丕忙不迭辞别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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