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雨更大了。
砸在伞上的声音噼啪作响。
楚漫局促地摇摇头，看着陆绪伸出的手不知所措，紧抱着双臂拒绝，“不用麻烦你，真的特别谢谢你。”
“那我在这里和你一起淋雨等？”
“不用，你先回去吧，真的特别谢谢你。”
“我回去，放你自己在这里淋雨？”
“不是，我，我会找个避雨的地方的。”
“所以不如我先带你避雨，好吗？”陆绪专注看过去，那只没收回来的手向上抬了抬，并不退步。
她赌，这个善良心软的女主，并不会拒绝超过三次。
如果真的拒绝她超过三次，她就考虑硬拐。
如果，答应了…
楚漫顺着眼前的手指看向陆绪，心跳轰鸣起来。
她无措地看着陆绪的眸子，耳边的风声雨声汽车的发动机声一时间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被笼罩在这把伞下的人。
在这同一把伞下，两人与风雨相隔，她第一次看清了对方的脸，带着纵容的笑。
鬼使神差的，楚漫将手放进陆绪的手心，看到陆绪的眼眸似乎瞬间震动一下又安静下来，她觉得，这个人的笑容好像开心了。
“啊，不用麻烦…”楚漫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涨红了脸，急忙摇头改口想松手。
“你的高跟鞋会滑的。”陆绪笑逐颜开。
这一次没有放手，也没有虚虚握着，而是实实在在地握上了楚漫的手。
冰凉像玉一样，不会有任何反感。
她全当楚漫答应了。
答应了，她可就不会放手了。
陆绪扶着楚漫避开一个个水坑，在漫天大雨中来到车前。
“帮我拿下车钥匙，好吗？”陆绪垂下眼，脸稍微靠过去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并不太多。
雨声打在伞上，楚漫放缓了呼吸，她沉寂干枯的心，像是被雨直接砸进心底，浸满了水。
但是两个人的呼吸还是交在一起，楚漫的鼻尖都是陆绪好闻的味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反正不是香水味。
她嗅着，慌张地垂下头另一只没被抓着的手去翻陆绪风衣的口袋。
“哪个…口袋？”
翻到了。
楚漫心跳如鼓地按动车钥匙。
陆绪趁着楚漫大脑发懵的空隙，一只手撑在伞在副驾驶门口，将楚漫轻轻拉着手带进了副驾驶。
伞还支在门顶，陆绪看着楚漫颤抖不安的睫毛，俯身徐徐伸手，一拉一扣，将副驾驶的安全带扣上。
直到关上车门，楚漫还在呆愣地抱着安全带，隔着副驾驶的窗看门外的身影。
这是她从没有过的体验，在和赵昭的相处模式中，似乎她永远是被嫌弃被讨厌的那个。
但是在这个陌生人这里，她有了一种近乎被在乎的错觉。
陆绪从车尾绕过来，迈腿踏进驾驶位，打开暖风，收起来的伞还在滴水，随手将伞塞到后排的脚踏上。
随手关上的车门，将两人与窗外的大雨隔绝。
呼吸在这密闭狭小的空间里不分彼此相互交融。
陆绪几乎闻到一点桂花香，她侧过脸看向楚漫，窗外飞驰的车灯光从她脸上闪过。
“啊？还没装起来。”楚漫涨红着脸转开视线，慌乱地指着还在滴水的伞。
“伞没关系。你冷不冷？”
楚漫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我的衣服比较干，先将就擦一下，别着凉。”陆绪扯开腰带，利落拽下风衣，对调正反面一把塞进楚漫怀里。
楚漫被风衣抱个满怀，裹着温度的风衣几乎将她掩埋。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她，脑子几乎要变成浆糊。
轻轻将脸埋在风衣里，似乎还带着暖暖的体温。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对她这么好啊。赵昭说得对，她这样的配谁都配不上的人，只有骗子才会花精力愿意对她好。
楚漫将脸蹭着风衣，闭上眼。
心道，「你是骗子吗？」
“先带你取暖。”陆绪一本正经地说完，踩着油门就一脚开回家。
窗外的雨依旧哗哗响着。
赵昭一脸气闷地盯着车窗外的夜色大雨，咬紧牙关问手机另一边，“真的没去找你们？”
“没，她都没和我们说过谈恋爱的事情，怎么可能回来找我们。女儿，你们吵架了？”
“我tmd告诉过你们多少次，想死别拉着我，你们女儿只有楚漫！”赵昭脸色铁青。
“脾气倒是不小，没我们，你能这么享受？那就别说了，这个月的生活费怎么还没打？”楚大抢过老婆手里的手机，叼着烟，抖着那条义肢的腿，开口要价，他可不是她老婆那套怀柔方法，要钱就简单粗暴。
“打！”赵昭火冒三丈地扣掉电话，颓唐地仰着脖子，合上眼，呼吸不稳。
自从被这对夫妻找上门后，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这对夫妻就像悬在头上的一把刀，让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她是失心疯绷不住长期的伪装，压力太大才会将楚漫骂走。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楚漫，就算求，也要求回来。
她费尽心血做小伏低织的网，不能前功尽弃。
只要掌握了楚漫，只要…
如果找不到楚漫，事情就棘手了。
等等…
但是如果楚漫真的意外“消失”了呢？
赵昭浑身颤栗起来，她喘着气，用手背挡住突然迸发变得扭曲的脸色。她从未想过这样的可能性，她只不过是想控制住楚漫罢了。
但是如果，一切苦恼焦虑的源头真的消失了的话…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短暂的光亮从客厅扫过，与沙发旁钓鱼灯昏黄温馨的光交织。
接着是阵阵轰鸣的雷声，雨更大了。
浴室的门很快打开，楚漫小心翼翼地套着换上的干衣服，走到沙发旁。
听到门声，陆绪抬起眼，看着楚漫清透的脸庞。
狼狈哭花的妆容洗干净后，楚漫的洋娃娃脸多出一分对陌生人的疏离感。
陆绪饶有兴味地将刚煮出锅的姜茶递给楚漫。
“今天真的谢谢你，这套衣服我明天还你可以吗？”楚漫抿出一个小酒窝，笑着摆手拒绝姜茶。
陆绪几乎要为楚漫强大的恢复力和控制力鼓掌喝彩。一时失态后，能迅速调整情绪，她都自愧不如。
不过，「明天还」这个词的话外之音就不那么令人愉悦了。
“明天还？好啊。”陆绪将姜茶硬塞过去，指着时钟的十二点，笑着说，“现在已经是明天了。”
楚漫一愣，杯子的热度将她武装起来的强大打破一条裂缝。陆绪蛮不讲理的话更是令她不知如何应对。
“那我…现在还你？”
陆绪被这副呆萌模样逗笑出声，举起手中的姜茶杯挡住脸闷笑半天。
“怎么还？”终于笑够的陆绪打趣问道。
楚漫懵圈地看着忍俊不禁的陆绪，发觉对方似乎在逗她，并不是那么害怕。又担心对方来真的，纠结的手指绕在衣角。
指指刚出的浴室，“我再换回来？”
陆绪一口干掉姜茶，身体暖和些，终于良心发现止住逗弄，神色愉悦，“我可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那，我穿着啦？”楚漫伸出试探的触角，像是小动物探寻边界。
“安心穿着。”
“谢谢你，今天真的给你添了太多麻烦。”楚漫小口咕嘟咕嘟灌下姜茶，像是发现陆绪安全无害，胆子也跟着大起来。
楚漫的视线环顾一圈，找她刚才让陆绪帮忙充电的手机，又问道，“我的手机应该充了一些电了吧，我现在打车回家，今天真的谢谢你。”
“好，我给你拿。”陆绪找到正在充电的手机，看着没电而黑屏的手机大惊失色，仿佛才注意到充电线坏掉根本无法使用了。
再回过头已是一副歉意，“数据线坏了我没发现，没有充上电，实在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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